第二十四章遺憾

    騙局，這場婚姻是個騙局！無良的大伯夫婦為了還債，覬覦子乾留給我們母女的房產(chǎn)。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的處心積慮逼我改嫁，先讓我將房子改為愛芬的名字，又改口不讓我將女兒接走，原來是為了打算霸佔房產(chǎn)，然后將之變賣。

    若不是那可惡的男人酒后不小心吐真言，一切就太遲了。只是老天爺也太愛開玩笑了。當年與子乾成婚多年，我遲遲無法懷孕生子，如今才和那男人洞房一晚竟懷上了！

    楊宗仁。原來自由戀愛是這么一回事……

    ***

    「什么！外婆的日記竟然到此結束，此后沒再紀錄，怎么可以!」我哀號著，我還有好多疑問啊。我知道叫楊宗仁的那個男人是阿姨的親生父親，他在外婆懷孕時拋棄外婆，但不知是何原因？還有好奇的是外婆的第二段婚姻，到底他是嫁給誰，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箱子里，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日記本？」歐文的流感雖然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為了以防萬一，他戴著口罩耐心的坐在一旁聽我講述外婆日記的讀后心得，這時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哀怨地望著他：「沒有。法蘭克發(fā)現(xiàn)這二本日記之后，我有將整個箱子非常認真地再查看一遍，沒有其他的日記本了。哀，我還有好多疑問呢。多年來，我一直好奇，外婆怎么改嫁，是嫁給誰？」

    「你沒問過你mama這些問題嗎？」

    「我當然有試者問過，只是每次我提到這些事，我媽就開始抓狂罵東罵西，根本驢唇不對馬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好像以前提過，只記得外婆改嫁但是沒多久又搬回家，她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歐文安慰著說：「至少這二本日記，讓你了解外婆許多，像是關于她的原生家庭、養(yǎng)父母家，還有與你外公的婚姻?！?/br>
    我不滿足地說：「ok，我曉得外婆是養(yǎng)女，只是到今天才知道她原本是姓林，而且原來總共有七個姊弟妹。不過這些從來沒聯(lián)絡，走在路上根本互不相識的親戚，對我來說并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你外婆那邊的親戚，你一個都不認識嗎？」歐文好奇的詢問。

    「若說全無交集的話，也不是實話?！刮一叵胫鴥簳r的記憶。

    他「嗯」的一聲，眼神期待我的繼續(xù)說明。

    「小時候我常去士林夜市一家叫做仙人樹的冰店吃冰。那店位于陽明戲院旁的巷弄內，儘管斜對面開著一家叫做辛發(fā)的冰店，每次去光顧時總是一位難求，生意好到不行。mama和爸爸的婚姻開始出問題時，她像是溺水之人亂抓水面之浮枝般的到處找人抱怨。每天放學回家見到她時，手中總是拿著電話筒不知又在跟誰講電話。后來爸爸一怒之下將家中電話停用，并把電話線剪斷。某日mama帶著姊姊和我去仙人樹吃冰，她走向柜檯跟年輕老闆攀談。不久，店后方走出一位面無表情的老婦，mama叫我們過去問姨婆好，我才知道原來那間店是姨婆夫婦開的?！?/br>
    「她是你外婆的第幾個meimei？」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記得mama在抱怨時，那位‘姨婆’便已經(jīng)面露不耐煩。姊姊和我跟她問好時，她也是隨隨便便應了一聲「嗯」，連正眼也沒瞧上我們一眼。假裝關心地問候幾句，像是「你們幾歲？」、「念幾年級？」等等客套話，一概全無。我們姊姊默默地坐回去吃冰，mama仍不停的對方吐苦水。

    最后，聽到她跟我媽說，「我還要做生意，你跟我說這些也沒有用！」

    這些也就算了，最讓我介意的是我們那天吃二碗冰的錢，連打折也沒有?！?/br>
    歐文聽到這里，笑的太激動以至于狂咳了一陣。

    「哪有這么好笑，你也太夸張了。」

    「我只是意外，你最介意的竟然是那二碗冰的錢，而不是她對你媽的冷漠態(tài)度！哈哈，等我病好了就帶你去吃冰，吃多少都沒問題。」

    我怒瞪了他一眼后說：「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我原本要說什么事?！?/br>
    歐文雖然戴著口罩，我可以明顯的瞧見他眼角露著笑意，毫無誠意的跟我道歉：「sorry，你原本是要說什么？」

    因為我心中實在憋著太多話和疑問想跟人倒垃圾，便不跟他計較。

    「我mama多年來最怨恨外婆的二件事情，第一就是她曾經(jīng)改嫁，第二件就是她后來和人未婚生下我阿姨，害她被鄰居的小孩冷嘲熱諷。只可惜這二件事，我外婆的日記中都沒有答案?！?/br>
    歐文才褪去笑容，語帶安慰地說：「那真是遺憾。不過，你跟你媽說發(fā)現(xiàn)日記的事了嗎？也許她讀了日記之后，會想和你分享一些往事。」

    我吐了吐舌頭說：「我還沒告訴她呢。不過我已經(jīng)想好藉口了，就說是法蘭克拿相簿時不小心一起夾帶回來的，后來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外婆的日記本?！?/br>
    「沒問題，我兒子就讓你好好利用一下。」

    「謝啦！」

    「你們相處得好像不錯啊。對了，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他這個假期，我因為生病都還沒有好好陪他。」

    我比了一個愛心的手勢：「你不要太內咎，是他也是很忙，天天忙著和他的‘好同學’莫莉在icq（線上聊天軟體），你不要去打擾他喔?！?/br>
    「喔，了解。我見過莫莉幾次，是個很可愛又有禮貌的好孩子。他們終于成為男女朋友了嗎？」他話畢，又咳了好幾聲。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看你還是一直咳嗽，多喝一點水，然后再回去躺一下吧。我要帶著日記本去我媽那了，估計晚上沒空幫你們買吃的過來?！?/br>
    「不用擔心，我叫外送就好?！?/br>
    回mama家的路上，我想起外公時心中感到頗為遺憾。他聽起來是一位多么出類拔萃，又如此開明。那個時代的男人，像外公那樣有錢又有能力，在妻子多年沒有子嗣的情況下，仍堅不三妻四妾，得女之后也不重男輕女，是多么難得。真可惜我沒有機會認識他，否則他一定是一位最酷的外公。

    如果我都感到如此的不捨，那從小失怙被人欺負的mama，該有多想念她的爸爸！我似乎到現(xiàn)在才體會到一點點mama寂寞的心情。她曾怨恨的表示過，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能有個圓滿的家庭，可是她的二段婚姻都是以離婚收場。只能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