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我在霽清高中的三年生活過得平淡無奇，雖然沒有像在澄云高中那樣的多采多姿，但趨于平淡的生活，反而讓人自在。

    我跟班上同學(xué)交情普普通通，不過大家相處得還算好，沒有勾心斗角，沒有暗箭難防的情況發(fā)生。

    但也因為這樣，畢業(yè)這天大家都在合照留影，依依不捨表達將來各奔東西的心情，而我只能像邊緣人看著他們熱鬧。

    尤其左右前后都坐著跟我不熟的同學(xué)，更是無話可說。

    如果我是在澄中順利畢業(yè)，也許我會跟梁燕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喋喋不休，討論畢業(yè)后的志向。

    「唐琬舒，畢業(yè)了不揪喔！」張哲蔚的聲音從我后方傳來。

    我睜大眼睛，就連嘴巴也張大得能吞下一頭牛。

    張哲蔚捧著一束鮮花，旁邊還跟著劉辰路跟顧毅元，像排演好的演員，有秩序的入列。

    「笑死，你都畢業(yè)多久了，想回來重讀喔？」劉辰路搖了搖頭。

    「畢業(yè)快樂喔，阿哲今天是特地翹課來看你的?！诡櫼阍`笑著。

    「反正拿去啦，畢業(yè)了要開心點！」張哲蔚把那束鮮花湊到我面前，上面還有一隻小熊拿著卡片，寫著畢業(yè)快樂，是他親手寫字的痕跡。

    我的肩膀微微顫抖，雙手不敢往前伸，于是張哲蔚的鮮花就一直穩(wěn)固待在他的雙手間。

    張哲蔚臉紅得像櫻桃一樣：「呃，是我字太丑嗎？」

    「不是，我只是很感動……」我吸了吸鼻子，不讓鼻涕跟著眼淚跑出來見人。

    「沒什么好哭的啦，就說我們都是好朋友啊，怎么可以忘了你的畢業(yè)典禮?！箯堈芪荡拄?shù)臑槲沂脺I：「再哭下去喔，等等我又被誤會在欺負人。」

    「我覺得很感動啊……」我把他送的鮮花抱在手上，珍惜的看著那束花。

    「喔對了，我想跟你介紹一個朋友?！箯堈芪抵钢覀冏邅淼囊幻⒆樱骸杆腥~可蕎，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人很好相處，也是臺北人，所以我想說介紹你們認識?！?/br>
    長發(fā)飄逸的女孩睜著靈巧大眼，朝我微笑。

    「嗨，叫我可蕎或者葉子都可以?！谷~可蕎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琬舒。」我也禮貌性回應(yīng)。

    「感覺好像兩個老人在打招呼一樣。」張哲蔚嘴角抽動了一下，眼神充滿不屑。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裝熟能力一級棒。」葉可蕎做了個鬼臉回敬張哲蔚。

    「這次我認同，這種打招呼方式真的很遜！」劉辰路把臉貼近張哲蔚，磨蹭著：「阿哲哥，好久不見?！?/br>
    「走開啦，不要黏在我身上！」張哲蔚不留情面，直往劉辰路的頭頂巴了下去。

    顧毅元這回學(xué)聰明了，離張哲蔚跟劉辰路遠遠的，避免被其他畢業(yè)生當(dāng)作瘋子看待，我跟葉可蕎也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這幾個人的把戲還真不少。

    ＃

    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之后，只剩下張哲蔚送我回家，其他幾人先回去上課，據(jù)說這堂通識課的教授非常嚴格，無故不出席的同學(xué)無論成績再高分，都有可能面臨重修。

    「你不去上課真的沒關(guān)係嗎？」我好奇問著，難道張哲蔚真的不在意成績嗎？

    「今天是我們?nèi)菀换ǖ陌⒒ó厴I(yè)典禮，要不是大家都要上課，不然就約唱歌了?！箯堈芪禈返幂p松，彷彿被教授死當(dāng)也沒有關(guān)係。

    「你還是一樣愛開玩笑?！?/br>
    「我說真的啊，畢業(yè)典禮是人生一場重要的儀式之一，代表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的考驗，所以贏取了那張通關(guān)的證明，這么重要的日子，當(dāng)然要好好慶祝啊?！?/br>
    我沉默著，并不是因為我不認同張哲蔚的說法，而是我想到了這樣重要的場合，卻沒有梁燕在我身邊。

    「阿花，你心情還在不好嗎？」張哲蔚若有所指，關(guān)于我在澄中的事情，他跟劉辰路、顧毅元都知道。

    也因為他們?nèi)齻€人都知道那些過往，所以他們就像我的三個哥哥，總是把我保護在后頭，即使后來他們畢業(yè)了，但也會叫他們認識的學(xué)弟妹在學(xué)校對我多加照顧。

    所以在霽清高中的這三年以來，我過得相當(dāng)安穩(wěn)。

    「只是覺得有一點可惜，沒有辦法跟梁燕一起畢業(yè)?！刮姨拐\相對：「但很謝謝你介紹可蕎給我認識，她跟梁燕一樣講話直率，就像你說的看起來很好相處，沒有心機。」

    張哲蔚面露同情，他撫著我的發(fā)絲，輕輕告訴我：「阿花，其實你不只想那個梁燕，應(yīng)該還想過你前男友吧?！?/br>
    我愣了一下，張哲蔚說的是我從不曾想過的事情，但經(jīng)他這么一提，我竟開始覺得有些落寞。

    是啊，我的人生變成這副模樣我也始料未及，可是血淋淋的經(jīng)歷要我從何忘記。

    我也后悔過為什么我要因為對魏翎欣的愧疚、對吳瑀茹的逼迫而妥協(xié)，放棄了我跟江瀚堯的感情，可是人生沒有重新來過的選擇，即便有，答案也不會跟當(dāng)初百分之百相同。

    「阿花，你就像我們的meimei一樣，不管你之前遇到了多少困難，但相信我跟辰路還有毅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箯堈芪祵ξ覎渎短柊愕奈⑿Γ骸干踔潦强墒w，我上大學(xué)后，分組報告都是她在煩惱的，她也沒有因為這樣算計我，所以你可以放心跟她當(dāng)好朋友?！?/br>
    張哲蔚前面說得撫慰人心，后頭卻來一段猝不及防的搞笑演出，要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懂啦，謝謝你?！刮彝种芯o握的紅色圓筒：「雖然我不是在澄中畢業(yè)的，不過能夠成為你們的學(xué)妹，我覺得也是很幸運的一件事。」

    張哲蔚聽到我的讚揚，露出滿意的表情：「阿花，如果真的有事一定要說出來，不要笨笨的悶在心里，就算不開心也要講出來，誠實面對自己才不會累積太多壓力?！?/br>
    「我會的，不會隱瞞你們?nèi)魏问?。」我點了點頭，心卻抽痛了一下。

    我可以對身為朋友的張哲蔚誠實坦白，卻沒辦法對曾經(jīng)是戀人的江瀚堯用同樣的標(biāo)準(zhǔn)對待。

    有時我好想問江瀚堯思念過我嗎，但我想我該努力學(xué)習(xí)忘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