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林樓懷中一沉,發(fā)現(xiàn)元始躺在他胸口上,呼吸微弱。 無人阻攔,林樓便肆意地抬起手,撫著元始毛茸茸的眉毛,他今天一直想上手摸摸看,可惜沒找到機會。 可能元始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眉頭那兒總是不自覺地輕輕皺著,不是悲傷憂愁的意思,而是好似新生的孩子對這個世界有說不完的困惑迷惘。他的眼瞳是少見的全黑色,像海洋里的寶石,覆著一層泛光的淚膜。 當這對眉眼認真盯著人看時,總會讓被看的人產(chǎn)生一種被憐憫,被深愛的錯覺。 這是一雙騙子的眼睛。 林樓埋怨地想著,指腹繼續(xù)往下走,很快,他觸摸到冰涼,也后知后覺地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他低頭俯視去,一股又一股血液正從元始的口鼻處噴涌而出,他用手掌壓著都堵不住。 突然,陳穎林出現(xiàn)在林樓前方四五步外的位置,怒吼:小樓你放開他!離他遠點!他是個瘋子!他要殺我! 吼完,他還給林樓展示了一下自己被劃傷的前手臂,上面有一條七八厘米長的傷口。 第18章 夢醒了 林樓先是茫然疑惑,下一刻又緊蹙起眉,抿著唇,注視著陳穎林,那模樣跟他大哥林北像足十分,肅穆又殺氣騰騰,極具震懾力。 小樓,你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著我?難道、難道你不相信我嗎?陳穎林的樣子委屈極了,高大的英俊男人半跪在地上,衣服上都是厚重的血跡,讓人分不清這僅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也有。 無視兩人的對峙,元始的身體正不受控地一下下抽搐抖動著。 林樓一言不發(fā)。他一邊盯著陳穎林,一邊感受著懷中的身體慢慢失溫至冰涼。 夢醒的那一刻,廖銘出現(xiàn)了。 廖銘一貫事不關(guān)己的臉上,充斥著各種復雜情緒。 驚愕、難以置信、悲痛、怨恨 林樓躺在床上,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濕潤,他的嘴唇張闔,聲音模糊,讓人聽不清他在咒罵些什么。 天剛破曉,元始便被臉上流連的手指給弄醒了。 他揉著眼睛,眨巴兩下清醒了些,瞥了一眼廖銘,忽然,他驚疑地瞪著廖銘的臉,急忙問:廖銘,你是不是哭了? 廖銘毫不掩飾地嗯了一聲,低沉的嗓音比平時更深。 元始覆身壓在他肩上,問:為什么呀? 我做噩夢了。 什么噩夢?說給我聽聽吧,我?guī)湍惴謸?。說著,元始伸出指腹,柔柔按壓在廖銘的眼眶四周。 廖銘順從地閉上眼,任他動作,回答:我夢到你走了。 嗯?為什么?我走了你就要哭了嗎?廖銘,你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呢?元始聽得忍不住樂了,他忽地記起自己十三歲時的一個好朋友,便跟廖銘講起往事來。 那時,兩人一起去參加夏令營,在最后一個睡帳篷的夜里,那個朋友哭得涕泗橫流,直至哭睡過去,還緊緊抓住元始的手不肯放。 如果不是自己出車禍被截肢,又在十五歲那年,被叔伯們聯(lián)手送去精神病關(guān)了五年,說不定,兩人現(xiàn)在還能在同一個大學宿舍里抵足而眠。 說完故事,元始正想借機安慰廖銘,其實他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不會分離,還未說出口,他的腦子像是被撞擊了一下,突然變得清醒。 這里并不是他的那個世界,他不能久留,而且還有六個任務(wù)等著他去做 廖銘是小五口中說的,那個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他們注定不會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等到任務(wù)結(jié)束的那一刻,他便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元始緩慢從廖銘的肩上下來,鉆回被窩里,將頭埋進枕頭,深深嘆了口氣。 廖銘等不到元始的下文,也沒催促,只是安靜地t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元始終于從枕頭上抬起頭,轉(zhuǎn)向視線不曾離開過他的廖銘,誠心誠意地認真說道:廖銘,就算我們真的分開,你也不要哭,不要傷心。因為,我的心里會一直想著你,思念你。這樣,我們就能像從未分離過一樣。 廖銘低聲說了幾個字,拉開被子,翻身起床,徑自朝浴室方向走。 元始坐起身,眼巴巴地望著廖銘的背影,困惑地問:騙子?廖銘,你為什么說我是騙子? 第19章 過來嗎 一直到教室的座位上坐下來,元始都沒能從廖銘口中挖掘出答案。 但這并不影響廖銘的溫柔。他一如既往地照顧元始,到達無微不至的地步。 昨天沒來得及多觀察兩人的尚裕森此時正瞠目結(jié)舌地瞪著廖銘的一舉一動,他沒想到廖銘竟然還能幫人把文具整齊地擺在桌上。 照顧女朋友也沒有這么殷勤的吧? 尚裕森不禁陰暗地想,該不會是元始掌握了廖銘什么把柄吧?不然這才開學幾天,廖銘怎么就對元始這么好呢? 還沒再多猜想,尚裕森的余光從教室后門捕捉到了林樓的身影,趕忙揮手道:你怎么老是踩點來呀?早讀都結(jié)束了,你又睡過頭了? 林樓沒什么精神地嗯了一聲,走到尚裕森的旁邊放下書包。 林樓,早呀。元始伸出幾根手指頭,抿嘴笑著,打了個怯怯的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