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真有點意外，他問：房東現(xiàn)在還租給你嗎?

    趙徽看了顧意真一眼，解釋道：我買下來了。

    顧意真當(dāng)時租了兩年，在他離開后，趙徽一邊工作，一邊多做了幾份外包，負責(zé)房子的每月花銷。兩年后，趙徽的公司已經(jīng)歷了兩年融資，擁有了人生前二十年都未曾預(yù)想過的財富，買下了那棟房子。

    顧意真接過趙徽遞來的鑰匙，鎖是多年前的樣式，沒有更換。

    咔嚓一聲后，顧意真推開了門。

    對于他而言，在這棟不大的房子里，顧意真度過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

    房子保存得很完好，里面的裝修沒有任何改變，甚至連顧意真臨走前，玄關(guān)處沒有收好的鞋，依舊擺放在原處。

    顧意真看了一圈，最后來到書房。

    他在大學(xué)時候念的是珠寶設(shè)計。時至如今，書桌上還擺著一些設(shè)計圖。只是經(jīng)過了十一年，保存再小心的東西，也會留下時間的痕跡，白色稿紙已經(jīng)泛黃，連那些簡單的設(shè)計思路現(xiàn)在在教材里也已經(jīng)更換。

    顧意真重新瀏覽了當(dāng)時畫的東西，其實他最近又有重新拾起珠寶設(shè)計的想法，因為當(dāng)初選擇這項專業(yè)完全是出自興趣，沒有受到顧家人的干預(yù)。但考慮到年歲問題，還未下定決心。不過趙徽對此很贊同，幫他搜索了許多學(xué)校相關(guān)專業(yè)的信息，參考專業(yè)人士的建議，為顧意真整理出一本厚達132頁的參考資料。

    顧意真認真地看了一遍，指出趙徽最為推薦的學(xué)校之一，那里遠在幾千里外，與華士頓在一南一北，飛機往返要八個小時。

    趙徽似乎早有考慮，他回答得很快：我可以每周五下班后乘飛機去那里，周日往返，時間不算很長。

    顧意真聽完后笑了半天，因為趙徽對每日長達四十分鐘的通勤時間不滿已久。他本來住在公司附近的單人公寓，但顧意真搬來以后，趙徽對居住環(huán)境的要求陡然變高，覺得公寓太過狹窄，周圍只有車水馬龍，綠化不足，不能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但重新購置新房并裝修還需一段時間，只好先住在別的地方。

    這樣的趙徽，也會說每周八小時的固定飛行時間不算很長。

    顧意真沒打算去那個學(xué)校，畢竟也只是最為推薦的學(xué)校之一，再看看別的也不晚。

    顧意真握著趙徽的手，坐在單人座椅上，準備起身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書桌下擺放了一個保險箱。

    他有點奇怪，因為他在的時候，沒有這樣?xùn)|西，那只有一個可能了。

    于是，顧意真問：趙徽，你有什么東西，要放在這里的保險箱?

    趙徽怔了怔，似乎也才想起有這件東西的存在。他低下頭，看了保險箱一眼，又看了看顧意真，之后偏過臉，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顧意真很了解趙徽，看得出他很明顯的逃避態(tài)度，趙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他也沒多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趙徽也不例外。

    過了一小會兒，就在顧意真已經(jīng)快要忘掉這個問題時，趙徽突然開口：你可以試試。

    顧意真抬頭看向趙徽，趙徽卻刻意避開顧意真的眼睛，他說：密碼和你有關(guān)。

    那天晚上，顧意真和趙徽睡在那張不算寬大的床上，沒有做別的，僅僅是相擁著入眠。

    凌晨一點鐘時，顧意真從睡夢中醒來，他去客廳拿了點水喝，突然想到白天趙徽說的話。

    顧意真想打開那個保險箱。

    保險箱是老式的機械鎖，無論試多少次都可以。

    顧意真一邊想，一邊緩慢地轉(zhuǎn)動著密碼盤。

    他試了好幾次，自己的生日，相遇的日期，戀愛紀念日，每一個都不對。

    其實顧意真對里面存放了什么，沒有太多的執(zhí)念，他想再試最后一次。

    沒有理由的，他選擇了十一年前的圣誕節(jié)日期。

    顧意真將最后一個數(shù)字撥到5，很輕的一聲響動后，保險箱的箱門應(yīng)聲而開。

    在不算明亮的書房中，顧意真看到了保險箱里保存的一切。

    里面有很多東西，最顯眼的是零零散散堆積了各個航空公司的機票，大約有幾百張，出發(fā)地和目的地不盡相同，但總有一個是秀水市。那些機票按照時間順序擺放整齊，第一張是在九年前，從華士頓飛往秀水，日期是顧意真結(jié)婚的前一周。

    顧意真與陳平開的訂婚儀式非常簡單，當(dāng)時出席的只有家中的長輩，因為合作還未完全確定，所以也未對外界公開。但是結(jié)婚儀式非常隆重，提前一周在報紙上刊登喜訊，也是為了告知全秀水陳顧兩家正式結(jié)為姻親。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照片，與飛機相比，顯得很少，只有幾張，記錄著那些顧意真完全忘掉的瞬間。

    顧意真發(fā)了會兒呆，他的心情不免也變得低沉失落，心臟很沉悶地跳動著。

    他想，難怪趙徽想要逃避保險箱里的東西，連自己都想要逃走了。

    十幾歲的趙徽認為數(shù)字沒有意義。

    而在二十歲之后，顧意真的存在賦予了時間和數(shù)字意義。趙徽的手機密碼換成了顧意真的生日，小屋的保險箱密碼則是圣誕節(jié)的日期他們戀愛的最后一天。

    對于趙徽而言，幸福與不幸都與顧意真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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