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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隱婚 第85節(jié)

    “當(dāng)然是環(huán)球?。≡趺戳??”小助理疑惑道。

    徐輕抿了抿唇,閉上眼睛。

    她……看錯了嗎?

    于是在位子上坐下,太陽xue一突一突,外頭經(jīng)理笑意吟吟地給她送品牌方贈與的東西,面膜化妝品都有,徐輕抬眼說謝謝,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

    好像,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她會看錯。

    但也沒有那么多的巧合。

    也沒有那么多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徐輕想,她或許真的應(yīng)該去郊外或者花朝節(jié)透透風(fēng),再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身子垮了才是什么都沒有了。

    鏡子里的眉頭沒有放下,徐輕伸出手去碰。

    不知怎的,又想起上回在化??h的私人醫(yī)院里。

    她應(yīng)該沒有看錯吧。

    有人會微信不回,電話也不接,又在她生病的時候特地飛回來,只為了親她嗎?

    那天的記憶太過模糊,徐輕只記得一個沒有握住的襯衫衣角。

    第79章

    是在很早之前, 她還在化??h里做走訪筆錄。

    這是位于隔壁兄弟省偏北山區(qū)的一座小縣城,以丘陵地貌為主,所以放眼望去高低起伏的都是蒼綠色的青山, 初夏隨風(fēng)一陣一陣掀起麥浪,他們的宿舍就交錯位于這些山坡比較平坦的位置,有的建在平地上面,有的地面有些傾斜, 用幾根地基傾倒過來加固著,再往下可以看到他們用來交易的早市和一所面積不大的學(xué)校。

    除了平時走訪村民,科普一些現(xiàn)代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的知識以外, 她一般是相機不離身的。宿舍抽屜里放著一個內(nèi)存很大的硬盤, 用來保存她搜集的一些視頻、照片和文字物料, 每天晚上都要整理很久, 同住的一個女教師都睡了,她還要思考怎么樣去構(gòu)圖和剪輯。

    有時候覺得做記者比想的還要更加神奇一點, 就像一個人可以構(gòu)建出一段記憶,或者說留存在某個地方的獨特故事。

    要說她病的那一回……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單單吃飯的時候也不知是吃進了什么, 頭一天上吐下瀉,喝進去的粥和熱水也能立馬吐出來,后面沒東西吐了, 腸胃還在一陣一陣痙攣似的干嘔。

    徐輕在縣里的私人診所躺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說好了要去一個村民家里了解情況,拎著相機拿上本子就又暈倒了,當(dāng)時是上了新聞的, 不過沒有驚起什么水花, 同行的女教師把她攙回診所, 當(dāng)晚下了好大的雨,只是鋪了一層小石子的路泥濘難走,她燒得迷迷糊糊,似乎在睡夢里聞到一股,很好聞的藕花香。

    私人診所只有一個小姑娘值班,她靠在狹窄的床上想睜開眼,奈何漿糊似的腦袋基本宕機,細(xì)微之間聽見門口傳來人聲的對話,小姑娘問你來買什么藥,來人說他來看他妻子。

    徐輕腦袋燒糊涂了。

    鼻尖有很熟悉的清冷的雪松味,男人把手搭在她的額頭上,淺淺探了一下溫度就移開。

    “這個jiejie好像吃不慣我們這里的飯,過來之后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毙」媚镎f,“申城過來的都不大習(xí)慣,其實南邊兒過來的也不習(xí)慣,全省估摸就我們這兒愛吃辣了。”

    “她愛吃辣。”

    “她愛吃呀?”小姑娘有點驚訝,“我都沒發(fā)現(xiàn),以為是吃辣吃的呢。”

    但是腸胃不好,她聞到那股藕花的香氣,隨著靠近逐漸濃郁起來,滑進發(fā)苦的唇齒間,清甜溫?zé)岬?,徐輕很小聲叫了句“mama”,旁邊兩個人都沒有動,徐輕說“mama我很好”。

    “這個jiejie家里人都挺關(guān)心她的?!毙」媚锝忉屨f。

    “嗯,是?!?/br>
    “但是她基本每次都報喜不報憂,我房間裝修得好看,她每次打視頻都鉆到我房間里來?!?/br>
    顧明衍微微向前俯下身來,似乎比之前要更加瘦一些,舊式橙色的黯淡燈光里眉眼更加深邃,靠近她床位邊上靜靜地聽,一會兒說來不及了,一會兒說自己馬上就能做好,頓了頓又說想回家。

    “喂?”他出門接起一個電話。

    “顧律,我們這個委托人改主意說他又不同意調(diào)解了?!?/br>
    “什么時候?”

    “就剛剛,嘶,想一出是一出的——”

    “查查他最近的人際相處?!憋L(fēng)聲簌簌的,老舊黑磚的屋檐下連成串似的往下滴雨,男人伸手,在口袋里觸到一串表面粗糙的貝殼。

    “醫(yī)院,學(xué)校,還有他現(xiàn)在和從前的工作單位?!苯又_口,“或者最近的實體消費?!?/br>
    “實體消費?”

    “一杯酒,一次出行,或者一本書?!?/br>
    顧明衍下顎略微動了動,他聽到屋里傳來好像很難受的囈語聲。

    “好的,我明白了。”那頭人說著,稍微頓了頓,“您什么時候回來?”

    “今晚?!?/br>
    那邊人恭敬回應(yīng)了一句,掛斷電話,顧明衍走進屋內(nèi)。

    “要拿什么?”他看到徐輕垂在空氣里的一只手。

    她又不說話,哼唧幾聲音量太小,顧明衍俯身去聽,昏暗的燈光里她清亮的眼睛突然睜開,抱著他的脖子仰頭就親了一口,顧明衍瞳孔略微縮緊,卻聽她嘻嘻笑了幾聲道:“這次這么這么真實?!?/br>
    “像真的一樣?!毙燧p說,細(xì)細(xì)碎碎咬著他的唇,動作與呼吸間都傳遞著炙熱的溫度。

    “別鬧了?!鳖櫭餮较肷焓秩ネ扑?。

    “嗚嗚嗚嗚……”突然就哭了起來,他手都還沒落,就這么干巴巴停在原地,心里像是被掐了一下悶疼,下意識將人拉進懷里。

    “你哭什么?”有些無措。

    徐輕哭著叫的是mama,顧明衍將人摟著動作很輕,聽到這里也沒有放開,她說自己吃不慣這里的菜,一路讀上來她還沒怎么出過申城呢,像個耍脾氣要哄的孩子似的,顧明衍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鬢角,末了,吻到她眼邊的一點兒濕濡:“別哭了?!?/br>
    “嗚嗚?!毙燧p不聽,用手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際,好像在貪戀此刻的溫度。

    他站在她狹窄的小床邊上,外頭橘黃色的燈光透進來,掌心里她的體溫高得嚇人。

    徐輕仰起頭索吻,顧明衍動作明顯停了一下,最終還是俯身印上,聽到她得意又滿足的一聲笑,他環(huán)住她的腰間,繼續(xù)將這個吻加深。

    “為什么我會夢到你?!焙粑e雜,她說的話也斷斷續(xù)續(xù)。

    男人垂下眼睛,似乎淺淺地笑了。

    ——“而不是寧越呢?”

    顧明衍:“……”

    “嘶!”感覺到唇瓣上傳來的痛楚,徐輕的眼瞳瞬間清醒,腰間他手掌的溫度灼熱而真切,顧明衍只是穿著一件很薄的襯衫,將她緊摟的時候似乎能感覺到他肌rou底下脈搏的躍動,吻到她肺里將要失去新鮮的空氣,惡作劇似的輕笑了一聲,手臂力道放松,一邊吻一邊將她慢慢放落下來。

    “顧明衍……?”沙啞的聲音。

    “嗯?!苯袑α嗣郑腥酥父鼓﹃牧Φ乐饾u輕柔。

    “是我夢里的嗎?”又問。

    “是?!?/br>
    “可是夢里你不止親了我呀!”

    顧明衍:“……”

    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晚上都走不了,男人伸手又探了一下她的體溫,仍然是有些燙的,對話看來人也沒完全清醒,他側(cè)過身去沖藥劑,感覺到什么東西在身邊蹭了一下,沒太注意。

    她沒抓到,徐輕抿了抿唇,和從前好多次回憶的時候一樣。

    “徐輕,”他扶她起來,“把這杯藥喝了?!?/br>
    “不?!?/br>
    “小半杯,不多?!?/br>
    “……”喝吧喝吧,她皺著鼻子咕咚咕咚把沖泡好的藥劑吞進肚子,說不定一會兒喝了還能吐出來。

    “沒事了?!蹦腥藙幼鬏p柔地拍著她的脊背。

    奇怪的是這次沒有吐,有可能是剛剛往胃里喝了些溫?zé)崆逄鸬呐悍?,也有可能是原先那陣身體的排異反應(yīng)已經(jīng)過了,徐輕聞到鼻尖傳來一股熟悉的很好聞的氣息,莫名覺得心安了一些。

    “我本來應(yīng)該——”他壓低的嗓繾綣得像醇釀的白葡萄酒,徐輕忍不住攀著人手臂往他懷里鉆了鉆,像個小動物似的支吾幾聲,腦袋里沉甸甸的,但是有一種被包裹的安全感。

    我本來應(yīng)該先跟伯父伯母去說。

    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一件非常不正確的事呢小婭,我是一名律師,卻在包庇明知犯錯的人。

    “那你經(jīng)常來我夢里好不好?”帶著哭腔,“工作好苦,太苦了,我每天要走很多很多公里的路,腳上全是泡,身上還被好多蟲子咬。我跟農(nóng)民伯伯一起插秧,后脖子被曬破了皮?!?/br>
    “我看看?!彼焓秩チ盟念^發(fā)。

    “但這其實就是很多農(nóng)民普通的日常生活。”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顧明衍看到她后脖子上面那塊被頭發(fā)遮擋住的印痕,指腹很輕地揉了揉。

    “我為什么能這么幸運,生在這么好的家庭呢?”徐輕喃喃。

    顧明衍呼吸靜靜,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因為你值得?!?/br>
    “我想回家?!毙燧p說,“可我也想工作?!?/br>
    她自己糾結(jié)起來了,顧明衍看見她緊緊皺起的秀眉,手指一點一點往上移,動作依然是很輕的,被她柔軟的手環(huán)住手腕,借力碰了碰自己的臉。

    “我都沒rou了……”這句話竟然還挺開心的。

    “小婭,”他語氣溫柔地俯下身來,停在她耳邊,“我們?nèi)グ央x婚證辦了,好不好?”

    本身當(dāng)初協(xié)議結(jié)婚兩個人都是各懷目的,只不過最終他沒有選擇做。

    沒有拒絕,好像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有些錯愕和發(fā)懵。

    顧明衍薄唇抿了抿,手機上的工作消息依然不斷往外冒,他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摻雜著乞憐討好的眼睛,黎燕隔著那么遠(yuǎn)看過來,眼眶是泛紅發(fā)腫的:“小衍,你要把mama送到監(jiān)獄里去嗎……?”

    mama好不容易從煉獄里爬出來……你要再送mama進去嗎?

    都已經(jīng)這么久了,你就不能再幫幫mama嗎?

    “你在說什么?”懷中的女人語氣有些嬌嗔。

    “婭婭,要不嘗試吧這幾個月忘了,你朝前看好不好?”他的目光落在女人姣好的面容上,手中動作放得那么輕,好像懷中是什么很難得的一件珍寶。

    徐輕聽不清了,她伸出手來又想抓他衣角,奈何眼前一片搖搖晃晃的重影,怨憤似的發(fā)出嘟噥,顧明衍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很輕,很輕地?fù)肀?/br>
    道路那么泥濘,要怎么出去,何況還下著瓢潑似的雨。

    耳邊傳來經(jīng)理帶著敬意的一句“徐小姐”,徐輕才悄然之間回過神。

    “不好意思啊,徐小姐,我們主辦方想邀請您出去喝一杯?!苯?jīng)理哈著腰,語氣也有些為難,“只是說幾句話的意思,看您這邊兒……?”

    她今天不大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