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質(zhì)疑我的胃口，但不能質(zhì)疑我的專業(yè)，婭娜?！?/br>
    徐輕：“……”

    她對前者并不質(zhì)疑。

    一餐飯就這么十分迅速地結(jié)束了，徐輕打算回單位處理一些工作交接的瑣事，路易斯搭她的順風(fēng)車。結(jié)束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由于下午睡過，所以并不是很困，手機上傳來路易斯發(fā)給她的一串行程信息，徐輕仔細看了看，要把手機放下的時候?qū)Ψ接謧鬟^來一句“md（國粹），你讓我查的這什么人，我要不我專業(yè)能力過硬，差點兒就給逮著了”。

    【徐輕：專業(yè)能力真的還ok嗎？】

    【路易斯：你這話有點過分啊婭娜。】

    【徐輕：哈哈哈哈。】

    【路易斯：一餐火鍋還是讓你給賺了?！?/br>
    【路易斯：可惡?！?/br>
    徐輕笑了笑，再次點開手機里的行程，思忖少許，回家抱上抱枕上床擺爛。

    他沒有立刻回京都。

    徐輕把臉埋進抱枕里，滿腦子都是抽屜里那個小紅本本。

    tmd顧明衍。

    顧明衍把幾份文書隨手放在卡座上，周圍擺著幾排粉粉綠綠的雞尾酒，燈光曖昧，幾個穿著清涼的年輕女孩在邊上和卡座上的其他人玩骰子，時不時側(cè)頭看過來，視線落在坐在正位上的男人身上。

    “顧總很少來申城吧?！焙献鞣脚c他碰杯道。

    “最近幾年不經(jīng)常?！?/br>
    “之前經(jīng)常？”

    “我是申城人?！鳖櫭餮苌碜游⑽⑼皟A，一時間晃過的燈光下他看了幾個條款，眉宇之間不動聲色。

    合作方顯然有些驚訝，但很快含糊過去：“我也出生在申城，只不過做生意之后就出國了，所以對申城最近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不過能與您這樣的大律師合作，也算我們豐淳的一大幸事。”

    “過獎?！?/br>
    “謙虛?！?/br>
    二人幾輪太極打過去，孫戚文擰著眉頭抬眼：“那幾個什么眼力價兒，過來陪顧總喝一杯。”

    幾個女孩應(yīng)聲過來，興許是在這種頂級夜店也鮮少遇到這樣鳳毛麟角般出挑的男人，眸光中帶著些怯生生的樣子，想上來又不敢。顧明衍輕笑一聲抬眼，動作是有些散漫的，開口間聲音有些懶；“你過來吧?！?/br>
    他點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腰肢很細，皮膚在燈光下顯得特別白，眉眼清純。

    “愣在那兒做什么？”孫戚文佯怒。

    “我……哦哦?！蹦桥⒖雌饋矶溆悬c紅，動作生澀拘謹?shù)臉幼?，蹲在茶幾邊倒了好幾次酒都灑出來，兩只眼睛圓溜溜的，有害怕地看了顧明衍一眼。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格外輕佻，淺淺一抬，掠過之間就像輕羽。

    心里像是有什么劃過似的打顫了一下。

    “別急。”捏著酒杯的手指逐漸發(fā)緊，男人往前略微俯身翻合同，清冷的氣息逐漸靠近，似乎和他表現(xiàn)出來這樣輕佻的狀態(tài)又格外不一樣，撩得她整個上半身都是僵硬的。

    “孫總這次回國，是打算賣南美那邊的幾家農(nóng)場？”

    “是，已經(jīng)在找人做宣傳了?！?/br>
    顧明衍斂下眸色，眼尾上挑出很好看的形狀，睫毛微低：“你很怕我嗎？”

    “我沒有?！焙貌蝗菀椎惯M半杯子酒，女孩手腕微顫遞過來，眸色閃躲，“……請，請老板喝。”

    “離近點兒，你們經(jīng)理怎么教你的？”孫戚文不滿地輕嘖一聲。

    顧明衍伸手將杯子接過，只是微微抿了一口。

    “想來顧律師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女人和酒只是調(diào)味劑，這樣心照不宣的合作，孫戚文再次與他碰了一次杯，“官司，我們放在國外打?！?/br>
    見男人對她沒有抵觸，女孩大著膽子坐在他邊上，稍稍靠近了些，曖昧的燈光里整個耳朵都是紅的：“要不我，我給您剝一根香蕉吃吧?！?/br>
    不是什么好水果名，雖然水果本身很無辜。

    卡座上的人突然笑起來，女孩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話，整個人都是懵的，像一只受驚了的小鹿。顧明衍身體依然是前傾的，手指間觸到擺在茶幾上的那份合同，被斂下的眸色幽深發(fā)沉。

    從前他能不計后果跟豐淳拍板，是因為他是一名律師；如今他不得不周旋這些酒局，是因為他還是一名商人。

    “別笑了，沒看到顧總都黑臉了?！迸赃厧兹诉B忙推搡道。

    女孩的面頰更加紅了，從果盤里挑了顆葡萄挑揀出來用手剝，細細的手指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惜了些，孫戚文面帶笑容看過來，顧明衍長指在茶幾上輕點，最終還是把那份合同拿起來遞給助理。

    “期待合作，”話術(shù)間的要約邀請，顧明衍神色尋常地同他握手，“但具體條款怎么談，自然我們來日方長?！?/br>
    “哈哈哈，自然自然！”孫戚文喝了幾杯酒，神色有些微醺地摟著一個身材火辣的美人，“這姑娘不錯，應(yīng)該是新來的吧，顧總喜歡？”

    男人之間也就這檔事兒的葷話能找到不摻雜利益關(guān)系的共同，顧明衍眉眼微抬，姿態(tài)隨意地打了幾句行話，卡座上幾個姑娘嬌嬌笑了起來，女孩拘謹?shù)赜檬种肝兆∽约汉芏痰陌亳奕箶[，眸里又有些抑制不住的驚喜。

    這茬過去，臺面上擺開新一局的酒桌游戲，孫戚文笑得愉快而張揚，助理把那份文件放進公文包，擔(dān)憂又有些不悅地喚了一句“老板”，卻見面前男人收起眸里的冷意，酒盞見底神色也沒有變過。

    生意做起來，饒是京都頂級的上位圈層也要給他幾分薄面，這個豐淳金融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

    “顧總，”女孩聲音清甜，膽子稍微大了一點，“你……這里的傷疤是怎么有的呀？”

    “磕的?！彼乃济黠@不在這兒，豐淳根基顯然不是他能動的，孫戚文約他給了非常大的牌面，收了今后是友好合作，不收豐淳也有的是手段折騰新企業(yè)。

    千里之堤要瞬間崩塌，從來都不急于一時。

    “噢……疼不疼呀？”女孩伸出手想要去碰，卻被男人力道極大的扼住手腕。前者痛到抽氣，抬眼間落入一雙深黑色沒有絲毫溫度的眼，面容清俊出挑，看她的時候卻帶著一種……令人生懼的警告。

    “顧總還真是坐懷不亂啊?！睂O戚文那邊的火辣美人時刻注意著這邊的狀態(tài)，見狀調(diào)侃道。

    手腕放開，女孩的視線立刻收回，心里還有些未了的余驚。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一雙眼睛，冰冷到讓她覺得有些可怕。

    孫戚文抬眼：“不喜歡？”

    “喝得多了。”顧明衍落杯，“沒什么興致?！?/br>
    他這樣子是打算走了，女孩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去，合同已經(jīng)收下，孫戚文心情倒是格外不錯：“跟聰明人談合作就是不費腦子，那今天我們就到這里吧，小曼你送送顧總。”

    “好嘞?！彼磉吥莻€身材火辣的美人站起身。

    助理將公文包拿好跟上來，叫小曼的姑娘笑容勾人地抬上一眼：“今夜之后我的這些jiejiemeimei們恐怕都盼著顧總常來呢?！?/br>
    “客氣客氣?！敝砗诡仭?/br>
    申城夜場都這樣嗎？還是他們在京都那會兒整天整夜忙工作，這種場合來少了？

    “噯，顧總，小心臺階?！眿擅妮p佻的一聲呼喚。

    覺察到身邊人腳步稍頓，她言語間抬起眼，卻見迎面燈光下走來一個身姿綽約的女人，是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就完全挪不開了的獨特韻味，也說不上來哪里格外惹眼了，但就是恰如其分的纖秾合度。

    她身邊還跟這個黑發(fā)濃顏的拉丁帥哥，看起來二人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錯。

    第80章

    燈光也就只有門口這點兒稍微亮些, 頂光落下來暖暖地打在身上，往外沿著走廊出去可以看見夜色里如墨一般的街道，再往內(nèi)正中央的舞臺上已經(jīng)有握著話筒的煙嗓歌手在駐場。

    徐輕微微愣了愣。

    “您請這邊走——”小曼收回眼睛掩蓋住方才那一刻的失態(tài)。

    就算是在聲色場中混跡這么多年她也鮮少見到這樣有氣質(zhì)的女人, 應(yīng)該是來這里玩的客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邊上還有位需要好好兒巴結(jié)的正主，于是眸色凝下來，面上笑容依舊。

    沒想到男人卻腳步稍頓, 沒有繼續(xù)往前走。

    “顧總？”小曼轉(zhuǎn)過頭問道。

    徐輕讓路易斯幫忙拉著自己袖子，因為上面有兩條需要綁在手指間里的絲帶。她很少穿這樣奇奇怪怪的衣服，前面完完整整后背空了一大塊兒, 露出白皙好看的一對蝴蝶骨, 路易斯說沒問題很性感, 徐輕將信將疑地就這么走進來了, 沒想到兩條綁在手上的絲帶直接松開。

    為什么總要有這樣反人類的設(shè)計，這是她在路上第二次系了, 尷尬得要命。

    “呃，那個，需要讓一下嗎？”過道有點窄, 徐輕提著袖子往旁邊挪了挪。

    路易斯手里還握著她袖口的一個邊角，指尖有細微的一下觸碰，但是兩個人都沒有太在意。沒有聽到回答, 徐輕抬起頭想看小曼, 但是邊上男人的目光太炙熱，她想躲也沒來得及，有點兒刻意, 只見到眼前晦暗的背光中一道熟悉的頎長的身形。

    顧明衍的目光幾乎是凝灼在她身上的, 絲毫沒有避諱。

    “你們先走？”她動作有些不自然。

    “顧總……”小曼出聲提醒, 只見身邊男人提起腳步繼續(xù)往前走，見狀她也連忙跟上，正打算繼續(xù)說些恭維的漂亮話，卻見顧明衍在臺階上停了下來。

    徐輕腳步往后挪，路易斯微微皺了皺眉，問她怎么了。

    “我——”

    一句解釋只開了個腔，顧明衍徑直伸手拉住她將要往下落的袖口，動作連貫且自然，語調(diào)是尋常的：“你這個怎么系？”

    “你誰??？”鑒于要保護身邊女同事的原則，路易斯語氣不怎么好地抬起頭。

    “……我，我們先走吧?！眮碇八鲞^很多出場預(yù)想，比如在舞池中央萬種風(fēng)情地嫵媚一跳呀，比如在曖昧的燈光里驚鴻一瞥呀（有點兒中二，就是你沖澡時會幻想的那種熱血卻尷尬的場景），沒想到卻是一進門就撞見，服裝都還沒有準(zhǔn)備好，拉著兩根絲帶與人打了個照面。

    “欸，”見徐輕是這樣的反應(yīng)，路易斯也意識過來了，“你是那個——”

    男人根本沒心思搭理他，門外有客人要進來，往邊上讓位的時候看到她身后大片裸露脊背上雪白的肌膚，眸色暗了暗，但并沒有說話。

    氣壓變得有些低。

    “不好意思啊，這個系在手上的?！庇悬c兒難打結(jié)，跟著視頻學(xué)也要不了多久，讓她自己來弄就有些格外麻煩了，怎么系都系不好，干脆繞上手指間攥緊握住，“好了，松開吧?！?/br>
    兩個男人一個都沒有松，輕薄的布料就這么被三道力氣拉著，徐輕想起自己買它時候花的四位數(shù)價格，心疼得眉頭都皺了起來：“松手啊松手！”

    “不是，你這個衣服怎么這么多帶子，我松開的話估計后面要掉。”路易斯是真的注意到了她背后的一個繩結(jié)，“當(dāng)時看也沒發(fā)現(xiàn)。”

    徐輕囧。

    氣壓……好像更加低了。

    小曼多少是個人精，頗有眼力價兒地看過來，也沒有催，剛想開口解圍，卻見顧明衍先松開手，動作不算輕地去解自己領(lǐng)口的扣子，西裝外套一脫把人整個兒拉過來，像個粽子似的裹好。

    粽，粽子。

    衣服果然發(fā)出“啪”的一下聲響，西裝里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邊角的衣料從里頭垂下來，顧明衍幫她衣服拉緊，面色發(fā)沉地問道：“買了不知道系嗎？”

    “知道啊，但是我不知道后面還有帶子?！彼钦娴臎]有想到，整個人臉都憋紅了，路易斯松手也沒有說話，徐輕尷尬地往邊上看了一眼，“我，我們先出去吧?！?/br>
    “我送幾位出去?！毙÷鎺σ獾馗蟻?，“從往這邊走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