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錢的日子 第35節(jié)
等到回到自己屋內(nèi),明遠想了想,取出筆墨紙張,在紙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 隨著天氣轉(zhuǎn)冷,長安城里的炭行門前,人頭攢動。 新出的蜂窩煤價格便宜,燒得又好。既可以搭配專門的煤爐,也可以就這么買一塊兩塊地回家去,扔灶臺下面一樣能燒。所以這種貨品很緊俏。 誰知今日炭行跟前卻多了少年人散發(fā)“小廣告”。 發(fā)放“小廣告”的少年們聲音清亮,念起了童謠。 “燒炭務(wù)必要通風(fēng),臥室燒炭要不得?!?/br> “可別貪圖炭爐暖,點上一夜很危險。” 人們支起耳朵:真的嗎? “輕則頭暈眼花,重則人事不省。送醫(yī)花錢一大把,郎中未必能治好。” 這是最要緊的,若是取暖把自己給取傷了,還要花錢就醫(yī),那多虧? 頓時有人轉(zhuǎn)身離開隊伍,搖著手說:“既然如此,這炭我不買了?!?/br> 誰知身后的童謠又高聲地唱了起來。 “蜂窩煤,火力足,最適宜,烹佳肴。” “勤通風(fēng),排煙氣,保平安,沒問題?!?/br> “用炭安全記在心,歡樂祥和過個冬!” 后面的這幾句就又把人給拉了回來——畢竟很多普通人家用起燃料來,燒火做飯才是最大頭。冬夜里要取暖,完全可以燒水沖個湯婆子,一夜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去了。 炭行附近,還有些窮漢帶著孩童偷偷撿拾小塊的石炭,掃掃炭粉什么的,聽見這童謠,也都暗自記在心里——這畢竟是性命交關(guān)的大事。 誰知還不止是少年們唱的順口溜。 在炭行門口,竟有一個牙人站在那里,手持一張紙,高聲誦念“安全須知”。 每一名前來買炭的百姓進店后,這牙人就會字正腔圓地將使用蜂窩煤的一應(yīng)安全要求都誦念一遍,末了還會向主顧確認一遍,對方聽懂了,記住了,回答若干問題之后,再將主顧送出門外。 這名牙儈是程朗推薦給明遠的,也是官牙,但卻是個“不成器”的官牙,因為做人太一板一眼了,不懂得靈活變通,即使有個官牙的身份在,也撮合不了幾樁買賣。 然而這種較真的個性,對于明遠來說卻再合適不過了。 因此明遠接受了程朗的推薦,禮聘這名牙人來炭行,作為“安全宣傳員”,職責(zé)是確保每個來長安炭行里買蜂窩煤的主顧,都聽過一遍“安全須知”。 這是明遠為可能的安全隱患和買賣糾紛安排下的“先手”。 官牙字正腔圓,在炭行里一遍一遍地念著“安全須知”,不可能有人會不重視。萬一日后引起糾紛,炭行這邊可以說是已經(jīng)盡到了義務(wù)。 他這樣做也是防著潛在的競爭對手借口“安全事故”找他的麻煩。有官牙出面解說,官府那邊必然更傾向于他。 只是這樣一來,蜂窩煤的銷售進度未免緩慢了一點。但長安百姓的普遍反應(yīng)是,這發(fā)賣蜂窩煤的商人不是個“jian商”,對主顧的安危,還挺上心的。 在蜂窩煤的銷售一點點提升的過程中,長安城里另一種取暖用具突然火了。 這件用具就是“地爐”。 地爐在時人家中頗為常見,多見于堂屋之中,修得比地面略低,冬日里熱氣上升,能將整間屋子都帶暖。 地爐之中通常都是燒炭,上面還可以頓個鐐爐架子,用來烹水煎茶。 但在長安城中新近流行的“地爐”卻不同于傳統(tǒng),是一種用磚砌起的封閉式爐灶,灶口和煙道都在室外,完美符合“勤通風(fēng),排煙氣”的安全使用要求。 據(jù)說,這地爐上還可以直接坐臥,特別舒服。有人多年的老寒腿在這“地爐”上坐了兩天竟然就好了。 于是,這股修“地爐”的熱潮從達官顯貴開始,逐漸火到了小康之家。 不少人按照親朋的指點,到東市找一位姓王的磚作匠人,說是請他出山,為自家砌“地爐”。那王老漢卻只反問一句:“啥?啥地爐?” “當(dāng)初教我砌這物事的小郎君可是說得明明白白,那叫‘炕’,叫‘火炕’?!?/br> 第33章 十萬貫【第六更】 進了臘月, 整個大宋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標準時間表,每一天都有預(yù)先設(shè)定的行程。 臘月頭上是冬至。宋人似乎也有“冬至大如年”這句話,不僅要祭祖, 而且要守歲——這令明遠有點吃驚, 他的生物鐘過分固定因此熬不起夜。 但有一樣習(xí)俗與后世相同, 就是這個時空里人們在冬至也同樣吃餃子。 阿關(guān)姐剁了餡兒包了香腴肥嫩的羊rou餃子, 又取了早些時候用白蘿卜和菘菜制的腌菜用來解膩,味道好極, 讓一家人大快朵頤。 唯一讓明遠不習(xí)慣的是,阿關(guān)姐, 胡四哥, 向華,十二娘……甚至是他的母親舒氏娘子, 都管這種半月形, 里面有餡兒的食物叫“餛飩”。 而明遠所知的“餛飩”,在這個時代卻被稱作“馉饳”, 有點像是后世的大餛飩,可以煎可以煮,甚至還可以用簽子穿起來架在火上烤著吃。 明遠:好吧, 餃子叫餛飩, 餛飩叫馉饳, 饅頭叫炊餅,包子叫饅頭……這個世界的吃食名字,還能再給我點兒驚喜不? 冬至之后, 長安人民開始熱衷于走親訪友, 采辦年貨。 這時明家收到了渣爹明高義的來信, 并無意外地告知, 因為要在汴京的生意非常忙碌,今年年節(jié)他需要留在京中,無法趕回京兆府了。隨信寄上一萬貫鹽鈔,希望明遠能夠帶領(lǐng)明家人一起,過個好年。 這時明家早已經(jīng)進入了男主人可有可無的“賢者時間”,大家聽說這個消息,基本上都是表達了一下遺憾,然后各自該干嘛干嘛去了。 明遠倒是注意到自己的母親舒氏娘子聞言怔住,流露出幾分疑惑與不解,然后便以手支頤,默默地坐在桌邊,沉思良久,一言不發(fā)。 明遠無法,只能讓自家那個天真嬌憨,活潑可愛的“開心果”十二娘時時去開解。 事實上,他也不大清楚,將明家“渣爹”的真實意圖瞞住,對于母親而言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但明遠知道,只要他在這個時空一天,就不會讓母親在渣爹面前受半點委屈。 渣爹來信只是冬月里的一個小插曲,很快便是臘月二十四,家家戶戶祭灶君,臘月二十五,家家戶戶掃房子…… 轉(zhuǎn)眼便是大年三十,明遠再次與他的生物鐘對抗——大年夜里慣例也是要守歲的。 再次祭祀過祖先以后,一家人全都聚在明家的堂屋里。 屋里燒著熱炕,暖意融融。堂屋正中,給明高義留著的那張椅子空著,其他人則都圍坐著,一邊閑話,一邊喝茶,桌上則堆滿了各種食物,誰也餓不著。 但除夕夜里卻吃不到“餛飩”。 當(dāng)夜的時令食品是一種叫“馎饦”的面食,類似手搟面。 阿關(guān)姐做面食相當(dāng)拿手,她做的馎饦口感精道,配上鮮美的rou羹,明遠依稀覺得有后世打鹵面的感覺。 吃過飯,明遠正在食困,忽然聽見耳畔系統(tǒng)1127的聲音響起: “親愛的宿主,過去這大半年來您真是太棒啦!” 明遠感覺自己馬上就清醒了:怎么?試驗方竟挑了這個時候要做年終總結(jié)? “回想十月里我還在提醒您,十萬貫的目標您只完成了四分之一?,F(xiàn)在您已經(jīng)快要將這目標完成啦!” 明遠:果然是來做年終小結(jié)盤點的。 的確,十月之后,他在花錢進度上有著突飛猛進的“飛躍”。 主要都花在了石炭和蜂窩煤加工廠上。 盤下那座官道附近的院子之后,明遠對院子加以改造,建成了那座蜂窩煤加工廠,然后又是招人,請管事,請小工……負責(zé)他們的食宿。 除此之外,明遠還有很多錢壓在了從太原府行商那里買來的石炭上,總有四五萬貫的樣子。這些錢,因為是從他手里“花”出去的,因此都會從他需要消費的那一億多貫里扣除。 其它費用雜七雜八,零零總總,算起來等到一開春,明遠就能花到十萬貫了。 “您的成就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我經(jīng)歷過很多個平行時空,都在這個時間坐標上,您是唯一一位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花掉十萬貫,而且還贏得了這么多蝴蝶值的宿主!” 明遠那對秀氣的雙眼微微瞇起,他開始覺得試驗方有點意思:看起來1127經(jīng)歷過很多個宿主。 可為什么這個試驗會反復(fù)做呢?難道是因為試驗的目標始終沒有實現(xiàn)嗎? 然而1127卻不容他想這個問題。 系統(tǒng)馬上又開口:“眼看您的加工廠和刻印坊就都要結(jié)束‘投入期’,進入‘回報期’,以后我們給您的注資終于可以不用通過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而是將您的投資回報作為注資,反饋給您啦!” 明遠頓時將眼睛睜得溜圓:“什么?” 他的聲音吵到了席上其他人,十二娘等人都停了交談,回過頭來望著他。 明遠只得笑著解釋:“剛剛險些睡著了,迷迷糊糊好像在做夢。不必管我,不必管我!” 隨后他趕緊轉(zhuǎn)用私密方式與系統(tǒng)1127交談。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得自己賺錢,供我自己消費……是嗎?” 他是來花一億貫的,完全沒想到過自己還需要想辦法賺一億貫??! 1127頓時嘻嘻一聲嬌笑。 “放心啦宿主,這只是名義上的注資渠道。就好比,即使您的產(chǎn)業(yè)賺不到這么多錢,在您需要的時候,我們也會假托您這幾項產(chǎn)業(yè)的名義,給您送來資金?!?/br> “宿主,請您相信1127,作為金牌系統(tǒng),1127看人很準。您在這個時空會大有作為,賺這點錢和花這點錢,對您來說,都是小意思!” 明遠:…… 什么小意思?這是一億貫吶! “只要順利完成任務(wù),您就可以返回本時空,享用你贏得的巨額獎金啦!” 明遠聽見1127怎么說,稍稍松了一口氣。 是啊,他的本來目標,不就是衣錦還鄉(xiāng),帶著他的“成就”,回歸原本的生活嗎? 這樣一想,明遠覺得整個人又好了。 只不過他再也沒有困意,而是戰(zhàn)勝了生物鐘,與家人一道說笑守歲。 待到子時,更鼓被敲響,城中鐘樓上傳出渾厚的鐘聲。外面的爆竹聲便此起彼伏地響起。熙寧三年的元日便到來了。 明遠忙不迭地向母親和meimei恭賀新歲,然后再接受自家仆傭的恭賀,并且給他們發(fā)“守歲錢”。 到了天微亮的時候,明遠穿戴得暖暖和和出門,先是在自家大門口插上兩枚桃木楔——這兩枚桃木楔上,一枚寫著“神荼”,另一枚寫著“郁壘”,這便是當(dāng)時代的“門神”了。 他滿意地望著自家煥然一新的門戶,忍不住開口吟誦道:“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喲,王相公這一首新作不久的《元日》,原來遠之你也讀到了呀!” 只聽隔壁薛家的黑漆大門吱呀一響,薛紹彭從里面探了個頭。 薛衙內(nèi)此刻也和明遠一樣,穿戴一新,手上捧著桃符與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