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打進了汴京，幾乎就在花錢如流水。每次試驗方通過各種途徑送來的注資，他幾乎眨眨眼就花掉了。

    就這樣，也只換來1127評價一句：還行。

    “您已經(jīng)成功地為自己塑造了一個相當(dāng)紈绔的‘花錢人設(shè)’。這為您下一步的花錢大業(yè)打下了良好的基礎(chǔ)。”

    明遠：那可不么？

    他曾經(jīng)派人往皇城里給新科狀元送花，又花大價錢包下了皇家御苑瓊林苑的地盤供自己飲宴。

    如今城中所有的瓦舍都會為他留著閤子，只有明確聽說他不去之后才會將那閤子讓與他人。

    要這樣還不紈绔，怎樣才算紈绔？

    “由于您最近廣泛推廣的刻印加盟計劃，以及對報紙行業(yè)的投資，我們預(yù)計在未來三年內(nèi)，您僅在這一領(lǐng)域的花銷就會達到二十萬貫?！?/br>
    “為此，試驗方?jīng)Q定再為您提供一次免費試用道具的機會?！?/br>
    明遠：嗐！

    這是看他好長時間沒有動過用道具的心思，所以特地跑來推銷道具的嗎？

    明遠思考片刻，誠懇地給出評價：“1127，你這次的表現(xiàn)算是比較職業(yè)的……”

    1127正要發(fā)出感激涕零的聲音，便聽見明遠的冷酷回復(fù)：“還行！”

    1127：……

    “親愛的宿主，以下有三張免費道具可供您使用，請您選取其中一張?！?/br>
    “分別是，‘文采斐然’、‘藥到病除’和‘筆走龍蛇’，都是次卡，您不一定需要在自己身上使用，也可以用來幫助他人?！?/br>
    “這三件?。　泵鬟h想了想，“就‘藥到病除’吧！”

    他的想法很簡單：三張道具中，有兩張是用來裝逼的。“文采斐然”大概是詩文寫得很好的意思，“筆走龍蛇”自然是指書法極佳，筆下顏筋柳骨，銀鉤鐵畫。

    可是想想他身邊都是些什么人，論文采辭藻，他能比過蘇軾、賀鑄嗎？論書法，他能比過蘇軾、薛紹彭和蔡京嗎？

    對了，還有你，蘇軾，怎么隨便什么才學(xué)都有你??！

    相比之下，“藥到病除”能夠自用也能夠助人，是一項比較實惠的選擇。

    “好的，”1127乖巧地回復(fù)，“‘藥到病除’已加入您的道具欄，需要使用時，請隨時通知1127?！?/br>
    “另外，鑒于您迅速推廣了銅活字印刷術(shù)，并且提高了全民版權(quán)意識，您將破天荒第一次獲得高達200點蝴蝶值的獎勵?！?/br>
    明遠：……

    只有200點嗎？

    “試驗方在給予‘蝴蝶值’方面好像有點吝嗇?。　?/br>
    1127當(dāng)場訕笑：“那不……也得給您一些壓力嗎？”

    明遠：也是！

    他想了想，忽然對1127起了點好奇心，開口問：“1127，你是不是什么物品都能變？”

    他這個隨身的輔助系統(tǒng)能夠變化成為日常用品，時刻陪伴在他身邊。冬天能夠變成手爐，夏天能成為折扇，春秋天不冷不熱的時候它能成為一個繡著“1127”字樣的荷包。

    1127口氣驕傲地回應(yīng)：“尊敬的宿主，只要想得到的，我什么都能變?。　?/br>
    “比如說，金魚袋！”

    瞬間，明遠身邊的荷包改變了形狀，成了一枚方形的錦囊，錦囊上用金線繡著魚形紋飾。

    “又比如說，銀魚袋！”

    明遠腰間的金魚袋瞬間褪去金色，改成了銀線繡的紋飾。

    北宋朝三品以上佩金魚袋，六品以上佩銀魚袋。明遠現(xiàn)在只是一介布衣，這種層次的佩飾對他來說實在是高攀不起。

    “又或者，笏板?！?/br>
    明遠腰間的銀魚袋不見了，反倒是手里多了一塊象牙制成的白色手板，沖著明遠的那一面可以隱隱約約看見“1127”四個阿拉伯?dāng)?shù)字。

    明遠：好家伙！你還是趕緊變回荷包吧！

    然而系統(tǒng)1127的諸般變化卻仿佛給了明遠提示，他合理猜測：“你是在勸我當(dāng)官？做北宋朝的公務(wù)員？”

    “尊敬的宿主，加官進爵，高官厚祿是很多人的理想，難道您不想嗎？”

    “不想！”

    明遠斷然回復(fù)1127。

    “我到這里是來花錢的。”

    明遠抵達汴京已有些時日，結(jié)交的人物中就有不少是現(xiàn)任官員。但即便如此，明遠依舊對加入北宋的公務(wù)員隊伍完全不感興趣。

    “沒有關(guān)系，親愛的宿主，”1127趕緊安撫。

    “其實，還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您哦！1127，金牌系統(tǒng)，也可以變成活物哦！”

    “哦？”明遠挑眉，“讓我見識見識！”

    他手中的白色手板頓時不見了。但周遭也沒有出現(xiàn)任何活物。

    幾乎是同一瞬間，明遠家院外的巷子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正自遠而近，快速向這邊跑過來。

    “快——”

    有人高聲喊著。

    “是我眼花了嗎？怎么看見一只純白純白的白狐往明小郎君家宅的方向過去了？”

    而明遠這邊，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一只可可愛愛，渾身毛色純白的薩摩耶張著小嘴，探了個腦袋進來，脖子上掛了個狗牌。

    不用想，那狗牌上一定鐫著四個阿拉伯?dāng)?shù)字：“1127”。

    第67章 百萬貫

    因為明遠家的財力, 又因為這只在明遠家外的街巷中突然出現(xiàn)的“白狐”，“汴京蔡河畔明小郎君”頓時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開始有人相信明遠是財神化身，到地上來歷練的。

    如果有人非要質(zhì)疑“財神”和白狐有什么關(guān)系, 那些將此事描繪得神乎其神的人便會噴著吐沫星子反問：“但你見過那么白的白狐嗎？在汴京城里, 通身不帶半根雜色的毛？”

    敢于質(zhì)疑的人當(dāng)即一怔，回答：“我沒見過呀？”

    畢竟事發(fā)時明家門前的街巷里統(tǒng)共就只有十幾個人。

    對方便滿意地點頭, 然后轉(zhuǎn)過頭取望著別人，滔滔不絕地繼續(xù)傳播這樁“奇事”。

    質(zhì)疑者：……

    對于這種傳聞，明遠的朋友們多半不屑一顧。

    蘇軾秉持夫子教誨：“子不語怪力亂神?！?/br>
    蔡京卻笑：“子不語怪力亂神，乃是不說, 先圣也從未提過到底有還是沒有?！?/br>
    他將眼光轉(zhuǎn)向明遠，似乎含有深意：“遠之的財力雄厚，幾乎令我都忍不住要懷疑，你和那天上星宿，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br>
    明遠高高揚起嘴角，笑道：“各位想想我的表字?！?/br>
    聞言，無論是蘇軾還是蔡京，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他的表字是“遠之”, 而“子”還有一句話是“敬鬼神而遠之”。

    這足夠表明明遠的態(tài)度了, 他對那些市井傳說根本不敢興趣, 也無意將自己往神怪之事上靠。

    不久, 蔡卞和蔡京這兩位新科進士就休完了他們的“衣錦還鄉(xiāng)假”“洞房花燭假”, 被指派了差遣。

    蔡卞是狀元, 按照慣例，第一任就留在京中做京官, 作為經(jīng)義局編校, 輔佐大舅哥王雱, 編纂《三經(jīng)新義》。

    而蔡京得到的差遣卻也在京中，卻是暫時填補在任上告病的一名官員，去了太常禮院。但按照常理蔡京很可能在較短的時間里結(jié)束在太常禮院的任職，出外做地方上的親民官。

    種建中那里，軍器監(jiān)雖然沒有專門設(shè)立研發(fā)司，但是曾孝寬不知哪里來的魄力，真的按照明遠當(dāng)初提出的建議，在軍器司里搞起了“研發(fā)”。

    如今在軍器監(jiān)里，匠人們正在踴躍上報各種項目，由長官按重要性排名先后次序，然后再下發(fā)經(jīng)費。

    如能完成，這些匠人們能得到不少賞金，甚至還能得個官身；但若完不成，他們建議的其它項目就得往后推，只能眼睜睜地看別人建功立業(yè)拿賞錢。

    因此如今軍器監(jiān)中人人干勁十足，想方設(shè)法要提高效率或是精簡工藝，總之一句話：要“提高生產(chǎn)力”。

    種建中因此也整日忙碌，連帶賀鑄那個軍器監(jiān)的“監(jiān)門”，也開始早出晚歸。

    相比之下，明遠是他那些朋友們之中最有閑暇的一個。

    進入六月，天氣炎熱。

    明遠懶得出門，便終日留在家中處理各種事務(wù)。

    他一早起來，先讀一下“日報”，看看今日瓦舍勾欄里有什么他會感興趣的節(jié)目。當(dāng)然，各家瓦子的重頭戲如今都已放在了暑氣消散的晚間。明遠據(jù)此決定晚上要不要出門。

    上午時候史尚和李成周等人或許會尋他有事相商，明遠會把所有的事務(wù)都在午時之前處理完。

    午飯他會少吃一點，但多半吃不下。通常要到了午覺之后，日頭西斜，地面上的暑意漸漸散去，明遠的精神和胃口才會重新恢復(fù)。

    到了晚上，夜貓子時間里，明遠才會精神振作地出去逛各種熱鬧的瓦舍勾欄，或是在家接待他那些總算騰出些空閑的公務(wù)員朋友們。

    暑熱的天氣里自然少不了需要冰塊。

    汴京城中的冰塊供應(yīng)卻遠比長安城充足，價錢甚至比長安城還要便宜少許。

    這應(yīng)當(dāng)是需求量大，而商家們事先準備充足，供給充分的緣故。

    明遠這下子完全沒有必要自己用硝石來制冰了，他只管讓管事從外面采買來，存在自家的地窖里，需要用時直接取出來冰鎮(zhèn)食物或者直接降溫。

    但他從來不讓人直接用這些冰制作冷飲——畢竟當(dāng)初凍上的時候就是混有雜質(zhì)的河冰，直接入口必然不衛(wèi)生。聽說連皇帝都曾經(jīng)因為吃過這樣的冷飲而鬧肚子1。

    擺在明遠家中的小茶幾上，總是些汴京城中能買到的時令果蔬，經(jīng)過腌漬加工或者冰鎮(zhèn)，成為味道獨特的小食：藥木瓜、雞頭穰、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荔枝膏、廣芥瓜兒、杏片、梅子姜、間道糖荔枝2……

    還有一種林檎果3，經(jīng)過明遠的仔細辨認，發(fā)現(xiàn)竟然就是蘋果。

    當(dāng)然，這種水果吃起來口感綿密，與明遠在本時空吃到的脆蘋果差別比較大。

    只不過，能聞到一點蘋果香，明遠已經(jīng)覺得有點本時空的影子了。

    晚間時到明遠家次數(shù)最多的是師兄種建中。有時明遠外出逛瓦子，種建中也能待在明家前院的書房里，在燈下讀書，一直讀到明遠在凌晨時分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