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話呢？”沈梁捏了捏他雪白的臉頰，朝著方故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他就這性子，不好改。你有營養(yǎng)劑在身上嗎？沒有的話吃我的那份也行，不用再跑一躺物資采購室了?！?/br>
    “有，在我的臨時(shí)辦公室?！狈焦试埔不匾晕⑿Γ澳俏揖拖然厝チ?，改日再聊?！?/br>
    “那好吧，我就不送了，能找到路嗎？”

    方故云故作不悅：“沈哥你別再拿這件事笑我了，這點(diǎn)路還是找得到的，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gè)徹頭徹尾的路癡了?！?/br>
    說罷，兩人都笑起來。

    泡芙被沈梁單手?jǐn)n在懷里，陰沉著臉，死死盯著方故云看，尖銳的狼牙不懷好意地磨著，沈梁略微垂眸，眼神冷了半分。

    待方故云走后，他才松開泡芙，把小鐵盒的蓋子一一打開。一份番茄炒蛋，蛋都黑了，番茄也沒去皮，一份土豆絲，絲切得比條都大，也糊了不少，一分黃瓜湯，沒味。

    飯是電飯煲煮的，白花花香噴噴的，令人很有食欲。

    沈梁盛了一碗出來，自己端著吃了，沒管站在一旁的泡芙。

    每天泡芙的飯都是沈梁給盛的，今天突然沒有了，泡芙難受得不行，尾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懨懨地垂在后面，他攪了攪手指，卻咬著唇?jīng)]問沈梁為什么不給他飯吃。

    直到沈梁一碗飯都吃完了，泡芙的肚子癟癟的，咕嚕咕嚕地叫了幾聲，看沈梁還沒有要給他盛的意思，泡芙才終于忍不了了，自己拿起碗去盒子里盛飯。

    “啪！”

    “呃！”

    筷子毫不客氣地打下去，一瞬間在手背上留下了深紅的長痕，這點(diǎn)疼痛對于泡芙來說原本該像是撓癢癢一樣，可泡芙莫名地就是紅了眼，鼻子一酸，臉上就濕濕地?zé)崃艘黄?/br>
    沈梁一下子也慌了神，差點(diǎn)就下意識去給他擦眼淚了，好歹拉住了理智的韁繩，原地保持著微冷的沉默。

    “嗚……”

    “哭什么？”

    泡芙聞言立刻強(qiáng)忍哭聲，雪白的臉頰憋得通紅，狼耳也冒出來無力耷拉著。眼淚從小巧漂亮的下巴尖滴落，答答地落進(jìn)空空的碗里。

    “你知道你做錯什么了嗎？”

    “不該……傷害自己……”泡芙答得很快，像是早在心里組織過答案，“不該騙沈……嗚……可是……”

    “可是什么？”

    “泡芙不知道還能怎么辦……”

    “那你不該和我商量嗎？”沈梁深深地看著他，終于問出了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我不值得你相信嗎？你寧愿和別人合作都不來找我？”

    “怕……沈……難過?！?/br>
    沈梁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那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更難過。”沈梁嘆了一聲，眉心疼痛地蹙起來。

    “……我知道?！?/br>
    沈梁有些意外，看來剛剛的談話他有聽進(jìn)心里，也不算白費(fèi)。

    “那罰你一天不吃飯，沒意見吧？”

    泡芙好餓，他早飯沒吃，又為了做午飯忙了一上午，要是一天不吃飯真的會很難受……

    可是沈梁都這么說了。

    泡芙想起剛才在門外聽到的話，心里亂亂的，他每天都回來看沈梁，可是卻不知道他那么傷心……每天都想去死，是真的嗎？

    “還有，你今天犯的錯，也一并算一算吧?！?/br>
    “第一，踢門。誰教你的，一言不合就把門踢得稀碎？我辦公室里這么多材料你晚上幫我守著？萬一門后有人怎么辦？萬一傷著人你拿什么賠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只要你用愛來彌補(bǔ)就行了的。”

    “第二，你剛剛看我同事，是什么眼神?！?/br>
    泡芙抬眸望他，圓眼濕漉漉的，仿佛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別裝可憐，寶貝，我希望你誠實(shí)一點(diǎn)?！?/br>
    “泡芙不喜歡他。”

    “他哪里做錯了嗎，你不喜歡他?！?/br>
    “就是不喜歡?！迸蒈街刂氐匾е郑鬼谌チ搜鄣椎暮蒽?。

    沈梁卻伸手，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強(qiáng)迫他抬起頭來看著他。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即便是他也有點(diǎn)膽寒。

    “你想殺他?！?/br>
    不是詢問，而是敘述。

    “……沒有?！?/br>
    “撒謊?！鄙蛄簻惤?，極具壓迫感的氣息籠罩著他年輕而纖細(xì)的身體，“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最討厭撒謊的人，你忘了嗎？”

    “可是我不撒謊你又要生氣?！?/br>
    “我還沒說什么，你倒委屈上了?！?/br>
    “這還叫沒說什么……”泡芙流過眼淚的眼眶濕淋淋的，淡粉的眼窩變得通紅，長睫一撲一撲的，像雨后蝴蝶的翅膀。

    沈梁在內(nèi)心告誡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動搖，不能被誘惑。

    “所以，你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嗎？”

    泡芙撇開臉，不說話。

    “在人類社會，即便是末世，也不是你討厭誰就可以殺誰的，這里不是動物世界，殺了人是要償命的，你一時(shí)沖動殺了別人，抵了命，你要我一個(gè)人怎么活下去？”

    泡芙這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早就被他摸透了，逼他一把固然是好的，但更多時(shí)候還是得慢慢來。

    “誰敢要我償命？”

    “可是寶貝，我不和殺人犯結(jié)婚。”

    他溫柔地?fù)崦蒈降难W，低聲說：“他是我的同事，我的朋友，你要是殺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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