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想讓我謀反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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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朔雪舉起那塊面條糖糕,朝著郁燈泠遞過去:“來,啊——” 郁燈泠默然不語,半晌,略微嫌棄道:“小孩子才這么吃?!?/br> 薄朔雪:“……” 所以他是為了誰。 郁燈泠用看智力不全的人一般的目光看著薄朔雪,看了一會兒,微微搖搖頭,露出了些許“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她自己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面條吸溜進(jìn)嘴里,鼓起一邊臉頰嚼了嚼,烏黑的瞳仁又木木地轉(zhuǎn)向薄朔雪,示意道:“大人是這樣吃的?!?/br> 薄朔雪:“…………” 不,所以說他究竟是為了誰。 他才不是不會夾面條,他平時絕對不會把面條卷起來吃啊! 薄朔雪支吾半天沒說出話來,臉都憋得微微發(fā)熱。 他試圖解釋,但郁燈泠自顧自地用“大人的方式”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并沒聽他的解釋,他又不好再去打斷。 郁燈泠一本正經(jīng)地吃了一會兒,碗里還剩下兩口左右時放下了筷子。 不管怎么說,她還是填飽了肚子,薄朔雪也總算是放下心來,正用勺子喝自己碗里的鮮湯,卻見到一旁已經(jīng)吃飽的長公主又拿起了筷子,把她碗里剩下的那點(diǎn)面條卷吧卷吧,卷成糖糕,搭在碗沿上。 郁燈泠一只手拿著筷子,另一只手托著腮,黑眸微亮地看著薄朔雪。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別有深意。 薄朔雪差點(diǎn)沒把湯嗆到鼻子里去。 好的,他明白了,方才長公主又是故意的。 那日之后,郁燈泠除了依舊有些食欲不振,其余的狀態(tài)都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往日的樣子,一樣的嬌懶,愛躺著玩,睡覺時很黏人。 但有一晚睡著覺,薄朔雪忽然夢到了他回宮那日長公主的模樣。 夢中的長公主一個人躺在水池中,冰冷的水流已經(jīng)淹到她的脖頸,她還是一動不動。 那時的她更接近于他初次在燈宵宮里見到的殿下,毫無生氣,似是一座石雕,泥偶,麻木地矚視著人間。 這將近一個月來,他小心翼翼、絞盡腦汁在長公主身上涂上的色彩和活力,在那一天像是突然消失殆盡了。 薄朔雪霎時被嚇醒。 醒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場夢,才勉強(qiáng)定住驚惶。 其實(shí),他還是放不下回宮那天所看到的情形。 他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計(jì)較著,他離宮不過幾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長公主幾乎變了個模樣。 他的努力差點(diǎn)白費(fèi),這幾日每每看到長公主吃不下飯,薄朔雪心都在滴血。 離宮之前,她分明還那樣高興。 借著月光看長公主,她現(xiàn)在倒是靠在枕上,睡得好好的。 薄朔雪忍不住伸手,輕輕在她額發(fā)上順了下。 這樣的動作,平日里并不會打擾長公主的睡眠。 可這一回郁燈泠卻莫名其妙醒了,應(yīng)該說是半夢半醒的,迷蒙地睜著眼睛看了看薄朔雪,見他撐著腦袋半靠著,就伸手拉了拉他的手指,想把他扯下來,咕噥著說:“睡覺?!?/br> 她沒拉動,就接著睡著了,手指留在薄朔雪的指間,就這樣握著手。 薄朔雪眼底微動,五指緊扣,順著長公主的指縫握牢她的手,在長公主額前輕輕吻了一下。 是因?yàn)椴煊X到他了噩夢所以中途醒來安慰他嗎?阿燈真好。 薄朔雪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就著這個相握的姿勢再度睡去。 趁著長公主高興的時候,薄朔雪試探性地問了問,長公主去平慈宮是要做什么。 郁燈泠卻沒有一次認(rèn)真答過他。 要么是直接無視,要么是含混帶過,問得急了,就用那雙黑黝黝的眸子注視著他,說:“你沒必要知曉?!?/br> 對待旁人的關(guān)心,報(bào)以的卻是這般冷漠。 按道理來講,薄朔雪應(yīng)當(dāng)難過傷心一下子。 他卻并沒有那種感受,只有壓不下去的不甘和好奇。 可是,哪怕再怎么想知道答案,薄朔雪也只好打住話頭不再問。 因?yàn)樗軓拈L公主的眼神中看出來,她是真的覺得那件事與他無關(guān),也不應(yīng)該讓他知道。 好吧,殿下有自己的秘密。 其實(shí)他也有。 這幾日,薄朔雪老是喜歡偷偷地藏起來,寫些什么東西,有好幾次,還差點(diǎn)被郁燈泠發(fā)現(xiàn)。 郁燈泠察覺出來他比平時更加奇怪,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在何處。 于是專門挑了個時間問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br> 薄朔雪嚇得一禿嚕:“這不是虧心事!” “哦?!庇魺翥龊邝铟畹捻颖徽谌ヒ话?,顯得越發(fā)冷酷,“那就是的確有事?!?/br> 被發(fā)現(xiàn)了。 薄朔雪忸怩了一會兒,沒立即答。 郁燈泠心中頗為欣慰。 一個月過去了,她的計(jì)劃總算小有成效。 薄朔雪終于有了要瞞著她的事。 是什么呢? 她特意將他支去黎郡,他能否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的端倪? 他成日在偷偷寫的東西,是不是在招兵買馬,準(zhǔn)備謀反了。 郁燈泠心中躍躍期待。 快些,再快些。 這大燕,早應(yīng)該要亡了。 最終,薄朔雪知道瞞不過,只得小聲道:“臣,從外面請了一名醫(yī)來,明日便能進(jìn)宮,給殿下問診?!?/br> 他還是那個毛病,一心虛的時候,就愛用“臣”的自稱。 郁燈泠倏然一頓。 繼而失聲道:“名醫(yī)?” 薄朔雪又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名醫(yī),只是一個學(xué)徒,讓他看看也無妨的?!?/br> 郁燈泠震驚,質(zhì)問道:“這還不叫虧心事?”又突然要殿下看醫(yī)師! 薄朔雪連連擺著手安撫:“不扎針,不吃藥……” 可惜這話已經(jīng)說過好幾遍,不再像之前那般有用了。 郁燈泠憤憤指責(zé)道:“忤逆!” 薄朔雪虛心低頭認(rèn)錯,說:“臣反省?!?/br> 假話!每次稱“臣”的時候都是在說假話。 郁燈泠不信了,這下輪到她坐立不安。 郁燈泠原本的欣慰無影無蹤,以為他好不容易要謀反了,正高高興興的,結(jié)果話鋒一轉(zhuǎn),突然變成她要看醫(yī)師。 郁燈泠抓著袖子拍桌道:“不許。不許他進(jìn)宮來?!?/br> 薄朔雪挺了挺胸膛:“這怎么可以?阿燈答應(yīng)過的,但凡是我要見的人,盡管進(jìn)宮來便是?!?/br> 這下他倒是理直氣壯了。 郁燈泠吵他不贏,一揮手,將他趕了出去。 薄朔雪乖順從命。 到了屋外,薄朔雪才按著胸膛長松一口氣,將偷偷塞進(jìn)袖口的紙條拿了出來。 看著上面零零散散的詞句,薄朔雪耳根薄紅。 還好沒被阿燈看見,這等簡陋言語,根本不足以表達(dá)他的心緒。 誰能想到得到呢,京城聞名的才子薄小侯爺,卻為了寫一封情信這樣犯難。 日夜思量,改改寫寫了千百遍,卻寫不出一篇滿意的來。 薄朔雪抿了抿唇,小心收起字條,紅著耳朵離開。 第二日,王杰引薦的人到了。 薄朔雪先去見了見。 那傳聞中的名醫(yī)名叫洛其,模樣甚是年輕,長相清秀,還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 雖然看著實(shí)在太過面嫩,薄朔雪也并未失禮地上來便質(zhì)疑他,而是溫和地問了問:“聽王公說,洛公子師承北海神醫(yī)曲翁,是否確有此事?” 那名叫洛其的少年似是早就料到他有此一問,小臉板著也不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塊木牌遞了過去。 木牌上是北海神醫(yī)的家徽,尋常人仿造不得,洛其有這木牌,看來不僅僅只是徒弟,更是關(guān)門弟子。 薄朔雪心中踏實(shí)了幾分,將木牌遞送回去,淡笑問:“洛公子年輕有為,技藝非凡,怎會與王公相識的?” 王杰雖然做藥商十幾年,但只是一介普通白衣,無權(quán)無勢,怎會認(rèn)識這等人物。 洛其也淡淡道:“意外?!?/br> 薄朔雪看似溫和,卻并不相讓:“哦?是何等意外,在下很是好奇?!?/br> 洛其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出門游歷,餓暈在路邊,他給了我一塊餅。” 薄朔雪:“……” 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