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過的畢竟是少數(shù)，那個謠言卻是流傳很廣的。更何況，謠言之所以是謠言，正是因?yàn)槿藗冎幌嘈潘麄冊敢庀嘈诺牟糠??！?/br>
    “陛下也是，”韓三的語氣里不自覺地帶了點(diǎn)埋怨，“出宮就出宮，還戴什么面紗裝成女人的樣子，惹得您一身sao！就正常的微服出行不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嗎？現(xiàn)在上哪兒去說清楚去？”

    韓佑這時候走了個神，他突然意識到，皇帝每次穿成那樣來找他，也許只是想跟他手牽手走在人群里，就像普通人一樣。

    夏司言在偷偷地用各種方式讓他淡忘他們之間的身份隔閡。仔細(xì)想想，他從什么時候開始對皇帝不再用敬語了，見面不跪了，說話也不再字斟句酌了。先是習(xí)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然后又習(xí)慣了彼此的身體，現(xiàn)在在心里想起夏司言，竟然第一個反應(yīng)那是我的愛人，然后才是昭國的皇帝。

    驚覺這件事，韓佑有些頭皮發(fā)麻。

    他們這一路就好像是踩在鋼絲的兩端同時向中間走，在最危險的地方終于相擁。現(xiàn)在既錯不開身也無法回頭，搖搖欲墜的平衡就等著一個差池來打破，讓他重重地跌下來。

    南風(fēng)知我意

    皇太妃的事情是一記警告，讓他預(yù)先演練一番他和皇帝的關(guān)系被揭露時的情態(tài)。那個時候他是否還能像這樣冷靜，是否還有心情坐在花廳里喝一杯密云龍。

    昨晚夏司言問他的那個問題，他也在問自己——韓景略，你會因?yàn)檫@種事情離開夏司言嗎？

    他曾以為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他原本就是抱著有朝一日會離開夏司言的心里準(zhǔn)備和夏司言在一起的，而現(xiàn)在這個問題變得艱難了。

    作為昭國朝臣的韓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為了保全皇帝的名聲，為了自己還未實(shí)現(xiàn)的愿望，去做一方封疆大吏，去把他的治政理念像播種一樣埋在昭國的江山里。而喜歡夏司言的那個韓佑，是軟弱的是沒出息的，他舍不得走。

    韓三見他愣了半晌沒有回答，輕喚了他一聲，“先生？”

    “嗯？”韓佑堪堪把思緒拉回來，“什么？”

    “我說……”韓三猛然發(fā)現(xiàn)韓佑眼睛有點(diǎn)紅，不是瞳孔紅，是眼睛里有淚的紅，他住了嘴，伸手摸了摸茶壺，改口道：“茶涼了，我去換壺?zé)岬摹！?/br>
    韓佑應(yīng)了一聲，向皇宮的方向望去，只能看見庭院上空天白得晃眼。不知道夏司言這個時候在做什么。韓佑早上走的時候心情焦躁，沒有吻他。

    現(xiàn)在后悔了，應(yīng)該吻一吻他，抱一抱他，哄一哄他再走的。

    尊貴的vip讀者們！留個評讓我看到你們~(▽)/

    第54章 妥協(xié)

    傍晚，韓佑用過飯坐在書房寫字，門房通報李恬和王文思來了。

    李恬往韓佑家跑慣了，人還在院子里，聲音就先一步到了書房。他現(xiàn)在雖然是韓佑的下屬，但兩人在衙門里一向都裝作不熟，私底下仍是不分上下的好友。他大聲喊著韓佑的表字，推開了書房的門。

    韓佑把筆擱在筆山上，笑道：“我還在想你們倆什么時候會來?！?/br>
    “我們昨晚聽說了你的事立刻就來了，你們家韓三說你進(jìn)宮去了。”李恬在挨著書桌側(cè)面的椅子上坐下，憤然道：“六科廊那幫家伙太不是東西了，見過給人當(dāng)狗的，沒見過當(dāng)狗當(dāng)?shù)眠@么大張旗鼓的！”

    韓佑問他：“你都不問問我真相是什么？”

    “這不是明擺著背后有人搞鬼嗎？但凡長了個腦子的人誰會信那個?。　?/br>
    “陛下是什么意思？”王文思問。

    “陛下也是這么想的，昨晚我們把可能做這件事的人列了個名單，陛下已經(jīng)著人去查了。”

    李恬敏銳地察覺了他話里很不韓佑的地方。他說的“我們”應(yīng)當(dāng)是指他和皇帝，但是以韓佑的謹(jǐn)慎程度，絕對不會在人前說他和皇帝是“我們”。

    沒有人會說自己和皇帝是“我們”，韓佑說得太自然了，自然得李恬覺得很不自然。

    王文思毫無所覺，蹙眉擔(dān)憂地說：“官營的事情其實(shí)我也覺得景略你有些cao之過急，為陛下扶植新的文官集團(tuán)固然重要，但是完全把那些世家得罪了也不是個辦法?，F(xiàn)在他們這么做多少有點(diǎn)狗急跳墻的意思。”

    韓佑沒有說話，他也知道他有點(diǎn)急了，可是他心里總覺得不著急的話可能會來不及。至于來不及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如今各部各司支持你的人都遞了折子，”李恬對韓佑說，“今天下衙的時候我去通政司看了一眼，有一百多封，比彈劾你的多?！?/br>
    一次針對韓佑個人的彈劾，在一些勢力的推波助瀾下變成了新舊兩黨的交鋒。

    韓佑站起身捏了捏鼻梁，無奈地嘆口氣，“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啊?！?/br>
    “還有個事兒，”李恬接著說，“我聽說今日陛下宣了京中八大經(jīng)商世家進(jìn)宮，說是準(zhǔn)備授予他們官商特權(quán)，成為官營專賣的分銷商戶?！?/br>
    鹽、鐵、茶、酒、絲綢、瓷器六大禁榷，由朝廷掌控販賣，擇商戶分銷，是韓佑和皇帝一早就商量好的。招募一些民間商戶進(jìn)來，在管控下包買包賣，這樣朝廷既可以控制源頭、把定價權(quán)牢牢抓在手上，又不用承擔(dān)售賣環(huán)節(jié)的成本。

    但是由哪些商戶來分銷，夏司言就和他產(chǎn)生了分歧。韓佑傾向于降低門檻多發(fā)鈔引給小商戶，令民眾得利。而夏司言則想賣出少量的天價鈔引給幾個大商戶，這樣不僅能大幅度提高國庫收入，還能讓那些大商戶為朝廷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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