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在市郊的孤兒院，因?yàn)榭夏醽喚降慕槿?，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沉枝身處的那一方象屋，木門緊關(guān)著，里頭塞滿了人。

    幾個身形彪悍的警察，雙手被反剪在身后、腕間拷著手銬、跪在地上的阿普，以及被嚇了一跳、有些怕生，蜷縮在角落的cites.

    它看著沉枝，沉枝看著阿普，阿普看著cites.

    地上還灑了潑水，隱隱散發(fā)著獨(dú)屬于河水的藻氣。

    沉枝始終都沒有問出那一句為什么。

    她只是靜靜看著對方，面容平靜，好像第一次認(rèn)識她。

    那個兩年前，她第一次來到肯尼亞，便熱情纏著她喊jiejie的非洲小姑娘。

    “我想和jiejie學(xué)中文?！?/br>
    “中國，聽起來是一個比肯尼亞、比內(nèi)羅畢要安全很多的地方?！?/br>
    “我要是，也能有機(jī)會去看看就好了?！?/br>
    沉枝當(dāng)時不過順帶過了遍耳朵，如今才察覺到她的深意。

    阿普在被警察帶走前，最后叫了聲沉枝的名字。

    用的是中文，發(fā)音有些怪異，語調(diào)緩慢，卻鄭重。

    “對不起。”

    “對不起你，還有cites.”

    她還梳著和往日一樣的小辮兒，動作間微微搖晃。

    臉上是解脫般的釋然。

    她最近老是夢到，父親去世的那個午后。

    女孩接到電話，從尼日利亞第一次來到內(nèi)羅畢。

    那也是她第一次坐飛機(jī)。

    故土在小小一方舷窗后縮成芝麻大的一點(diǎn)兒，那個生著一頭金發(fā)的男人總是溫柔漾著笑意，寬慰她，給了她豐厚的撫恤金。

    ——“你的父親，是被那些畜生害死的?！?/br>
    “畜生的命，哪里有人的命重要？”

    “你如果愿意留在內(nèi)羅畢，我會給你尋個好去處?！?/br>
    比羅姆族不過是個兩萬人口的少數(shù)民族，而她的姓氏——岡薩雷斯，在當(dāng)?shù)兀馕吨行詣萘易濉?/br>
    在那里，女人可以是用作交易的牲口、性發(fā)泄對象、玩物，卻唯獨(dú)不像個人。

    阿普，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愿意?！?/br>
    她原本，一直不明白k養(yǎng)著她的意圖。

    男人只是偶爾敷衍兩句。

    他說，她是他的后路。

    她足夠干凈，是一個不會被所有人懷疑的對象。

    但是他忘了，她也不夠心狠。

    k分明教過她，做事不該留有余地。

    她應(yīng)該在酒場殺了那名矮胖獄警，她應(yīng)該在喂cites喝下藍(lán)藻河水時更果斷些。

    但是，在看到cites沖她甩鼻子的時候，阿普突然又慶幸自己的心軟。

    她在孤兒院呆了整整兩年。

    他說的不對。她在心里輕輕反駁，耳畔總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當(dāng)年，父親才是做錯的人。

    上警車前，阿普最后看了眼孤兒院。

    眼角余光瞥見，遠(yuǎn)處疾馳而來，后輪揚(yáng)起一陣沙土的越野。

    于屹臉色不算好看地甩上了車門，他下車的一瞬，阿普才注意到男人受了傷。

    右手抓著左小臂，鮮血從指縫間流出來。

    她想提醒他——

    傷口不是這么捂著捏的。

    但眼珠跟著于屹身后轉(zhuǎn)，眨眼卻看到跟出來的沉枝。

    她有些了然地眨眨眼，暗自唾棄了一把于屹。

    其實(shí)那晚，她都聽見了。

    熱情的非洲姑娘，有些懵懂，她看不懂東方人內(nèi)斂深沉的感情。

    分明滿得快溢出來了，卻只在深夜釋放。到了白天，忽然變成個被粘住嘴的啞巴。

    你不說，她怎么知道呢？

    ：加更留著rou章。（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