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現(xiàn)實的行為－兩個都要。林璇沒有否定羽熙對人性的判斷與看透，只是自身的道德觀不允許，感情在她眼里是兩個人的事，不管多一個人或少一個人都不行。一雙鞋合不合腳，坦白說，你一穿上腳走出去沒有幾步，你心里大概就有底了。問她喜不喜歡明雋，喜歡，當(dāng)然喜歡，可愛單純，一股青澀的熱血，可她也喜歡周玥婷，成熟性感，堅持勇敢不退縮。再問她愛不愛明雋，林璇卻無法給予肯定的答案，但對周玥婷，林璇竟是沒有太多猶豫，這其中的差距難以說明，因為愛本身就莫名其妙。

    羽熙見林璇的愁容，是有點想怪她太衝動就答應(yīng)明雋，如今誰才最有資格留在誰的身邊？無從判斷了。羽熙伸手抹去臉上脖子上的汗，總覺得這幾年都在擔(dān)憂好友的戀情，活像她老媽，抬頭對天空的暮色苦笑，只怕明雋要知道林璇真正的心意，這三角戀就會很難堪，當(dāng)然最痛苦也會是這個無辜的小姑娘。

    「長痛不如短痛。林璇，我記得你做人做事都很果斷的，這些日子是誰改變了你，捫心自問啊，真的愛是會讓一個人改變的?！?/br>
    最后留下這些話，羽熙上車要回家洗澡，晚上還要去跟網(wǎng)友吃飯，林璇沒說話，她一向很少插手羽熙的私人情事，只是偶爾會怕哪天看她在路上被人打，或是被情殺。無奈這些年不管她如何勸說羽熙找一個女朋友安定下來，羽熙依然我行我素，一直換人交往到底是什么心態(tài)，新鮮感？不甘寂寞？還是忘不了前女友？摯友就是摯友，林璇嘆氣，其實她們半斤八兩。

    －－－

    星期六晚上，明雋準時在公寓樓下等林璇來接她。跟往常一樣，明雋跟她約會總是用心打扮，為呈現(xiàn)最美最好的自己給心愛的人。不能說明雋的想法是錯的，不過是她經(jīng)驗不夠，還沒體會到，如果是真的親密，反而會用最真實的面貌給情人看。

    「等很久了嗎？」林璇是有點歉意的表情，明雋搖頭。

    「等你是很幸福的事。」

    明雋的情話是無時無刻的，因為她知道，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情感是無法壓抑的。反觀林璇，看明雋越袒露情意，她就越不知所措，頓時接不下話，就輕笑一聲。

    「上車吧。」

    明雋點頭戴上安全帽，這時候的她還沒發(fā)現(xiàn)林璇對她的態(tài)度是普通，沒有情侶熱戀期時的呵護備至，也沒有熱情的目光相互注視。因為明雋的自身感受太過強烈，加上她認定交往應(yīng)該是彼此心意相通了，所以她不會把自作多情放在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上，可惜她仍舊太過大意，因為年輕，但今天晚上她的大意被終結(jié)了，因為她們在餐廳遇到了周玥婷跟兩個男人，貌似在慶生。明雋很驚訝，本想跟著湊熱鬧，幫周玥婷唱生日快樂歌，林璇是立刻阻止她，場面再度尷尬，林璇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她跟明雋不同，她認得那兩個男人。

    林璇跟明雋的座位距離周玥婷他們有三、四個桌位，正常來說是聽不到他們的談話。明雋從點餐就開始說著好幸運遇到周玥婷，還知道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林璇卻是從看見周玥婷三人就很不開心，不開心的很明顯，明顯到后來明雋覺得她的樣子很恐怖，從未見過的可怕。

    「璇，你身體不舒服嗎？」這問句，明雋在這場晚餐約會里問了很多次，至少三次。

    「沒有。」林璇也以相當(dāng)不悅的語氣回答了至少三次，同時刀子切過牛排的時候非常有敵意。

    明雋不懂林璇的變化，整晚皺眉，為化解這詭異的氣氛，盡量找輕松搞笑的話題說，但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說，林璇今晚是連敷衍都省了，明雋的感受很不好，又不敢直接罵她。

    「不知道alice經(jīng)理今年幾歲了，我聽說她……」

    「三十三，過完今天她就三十三歲?！?/br>
    又把話題拉回來周玥婷身上，明雋是無心的，因為她已經(jīng)想不到更好的話題可以讓林璇的情緒好一點，但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忍不住想知道林璇跟周玥婷的關(guān)係好不好。

    「alice經(jīng)理正對坐的那一個男生，長的跟她有點像，不會是她的……」

    「她的大哥?！?/br>
    此話出口，明雋是好奇了。

    「璇，你怎么知道？」

    「周玥婷有兩個哥哥，都在法國。大哥以前是模特兒，后來自己創(chuàng)了服飾品牌，在歐洲有不少連鎖店；二哥在法國甲級足球聯(lián)賽里踢球，前鋒。」

    明雋是沒想到林璇會繼續(xù)說起這些關(guān)于周玥婷的家人，明雋稍微失神，因為她第一次聽到林璇直呼周玥婷的名字，很理直氣壯還帶點憂傷，不是平常冷靜稱呼的周經(jīng)理，好似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明雋是不想自己嚇自己。

    「alice經(jīng)理跟你說的？他們一家人都很優(yōu)秀?！?/br>
    「嗯，周玥婷之前在法國讀書的時候也當(dāng)過模特兒，她本來也想在法國發(fā)展的，但是……遇到不好的事才跟她爸爸回來?！?/br>
    語畢，林璇撇頭看玻璃窗外的城市夜景，明雋突然有種感覺，我是不是還不夠了解你？心痛了起來，明雋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另一個男生……」

    「周玥婷的前男友。」

    「?。俊惯@是震驚了，明雋的叉子差點掉到地上。

    后來沉默一分鐘，明雋乾笑。

    「果然啊，alice經(jīng)理是喜歡男人的……」

    「是，是喜歡男人，而且她大哥是希望他們復(fù)合?！?/br>
    又被林璇打斷說話，明雋心里亂糟糟的，為什么你連這種事情都知道？你們是好朋友嗎？可是你們在公司的相處又好冷漠。明雋忍著這些疑問，林璇的樣子沒變，冷酷的雙眼有一絲痛苦，但沒有看眼前的女朋友，就望著窗外，窗外有什么？明雋一起看，但外面街上什么都沒有，就一般的路人跟車子，明雋轉(zhuǎn)回頭，叉子捲起麵條，吃下去全是苦，明明網(wǎng)路上推薦很好吃，誰騙了誰呢？真的難以下嚥，明雋忍受不了多久的，決定鼓起勇氣要問，再次抬頭時不經(jīng)意的看到玻璃窗的反射，這一眼是終于找到線索了？原來我的重點放錯了？從玻璃窗反射出的畫面剛好是那一桌的周玥婷，你在看她？

    沒有明雋的主動，這場約會很快就到終點，林璇雖然是很有原則的送明雋回家，但是兩人沒有捨不得與對方分開的親吻跟擁抱，明雋好像是總算發(fā)現(xiàn)了林璇不同于前女友們的差別。望著林璇的騎車背影，她在餐廳的異常表現(xiàn)讓明雋的胸口很難受，她甚至焦慮到要咬指甲，一個人坐在一樓的樓梯，慢慢回想跟林璇的相處，本來不認真思考還沒事，一分析下去就不得了。林璇的熱度明顯跟自己相差很大，就算害羞想低調(diào)，也絕不會這般忽冷忽熱，陰陽怪氣，她們又不是在曖昧，不，可能還更慘，曖昧都有你來我往的試探，默契的會心一笑，甜蜜調(diào)皮的打鬧，但林璇完全沒有。林璇有的好似只有身為女朋友的身份，為符合這個身份，所以她應(yīng)該這么做的態(tài)度。明雋越想越悲觀，是已經(jīng)盡力為林璇解釋她的行為，然而，她的患得患失從未被林璇安撫過，真的慘不忍睹，明雋將臉埋進雙膝里，像隻喪家犬，被遺棄的貓，虧她今天也是特地打扮的，怎么林璇從未說過她漂亮？

    「明雋，今晚很冷的，你怎么穿得這么單薄在這里睡？」

    張妍從樓上走下來要丟垃圾，將自己的運動外套披上明雋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