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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冉被逗笑了, 無奈地輕輕一搖頭,說:“走吧。我送你過去?!?/br> 顧嶼一驚,趕緊擺手說:“不用了, 老師只要簡單指個路就行了?!?/br> 喻冉卻說:“這邊有很多岔路, 還是我?guī)氵^去吧?!?/br> 顧嶼不放心地問:“不會耽誤老師嗎?” 喻冉笑著搖搖頭, 對顧嶼招招手, 說:“走吧?!?/br> 顧嶼嘴角一彎, 心情愉悅地跟了上去。 顧嶼剛剛還急著回去, 可是這會兒倒也不著急了,和喻冉慢悠悠地走在露營地的小路上。機會難得,顧嶼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于是一路上一直在主動挑起話題。 “喻老師有晨跑的習(xí)慣嗎?” “嗯,”喻冉背著手慢悠悠地邊走邊解釋,“前幾年工作比較忙,生了場病,醫(yī)生說我的身體素質(zhì)不是很好,要加強鍛煉,所以從前年開始被家里人逼著跑步?!?/br> 顧嶼表情一下子就變了,緊張地問:“老師生病了?嚴重嗎?” 喻冉似乎是對于他過度的反應(yīng)有些意外,但并沒有多想,微笑著解釋說:“沒事,不嚴重,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br> 顧嶼這才放心了一些。 喻冉側(cè)過臉看他,突然問:“你喜歡跑步嗎?” 顧嶼下意識搖頭,全然忘了剛才還用了晨跑這個理由來應(yīng)付喻冉,老實回答說:“不喜歡?!?/br> “我也不喜歡?!庇魅剿坪跻矝]有意識到,不緊不慢地跟顧嶼講述了起來,“我最不喜歡的運動就是跑步,平時還喜歡賴床,晨跑這項運動更是從來沒有考慮過。不過我哥和我爸都有晨跑的習(xí)慣。那次生病之后,我回南城父母家住了半年,那半年我每天被他們拉著一起晨跑。一開始我連兩公里都堅持不下來,而且他們五點就起床跑步了,這個時間點簡直要我命,每次磨磨蹭蹭到六點才出門。不過后來跟著跑了幾個月之后漸漸地就沒那么抗拒了,反而從中找到了一些樂趣,久而久之就堅持下來了。” 顧嶼聽得很認真,但他關(guān)注的重點不知不覺就偏了。他沒有仔細去聽喻冉說得晨跑的樂趣,而是在觀察他在最開始抱怨家里人強迫他一起晨跑時候的語氣,雖然是在抱怨但是語氣還是幸福的。 喻冉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在微笑的,就好像笑容已經(jīng)長在了他的臉上,和他的皮rou融為一體了一般。而且他的笑容無論何時無論對著何人都是真誠而溫暖,并不是逢場作戲的敷衍假笑。可是明明在剛出道的那些年,這個笑容沉靜而溫柔的男人還是個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慢熱而內(nèi)向,上節(jié)目永遠躲在熟人身后,就像只膽小的小松鼠。 那種笑容是只有在生活幸福的人的臉上才會流露出來的。 喻冉的身世早已不是秘密,顧嶼很早之前就了解過喻冉的養(yǎng)父母一家,知道這一家都是很溫柔的人,對待喻冉也很好。喻冉能走出幼年的陰影,這一家人功不可沒。而且喻家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家庭旅游,喻冉偶爾會在社交平臺上分享他們一家人出游的照片。顧嶼從來不會錯過,每一次都會將那些照片翻來覆去地看??粗掌系囊患胰擞H親密密地靠在一起,臉上流露著同款幸福的笑容,他都很難說清楚那是種什么樣的心情??吹礁绺缛缃裆畹眠@么幸福開心自然是開心,但是開心之余,內(nèi)心深處又有那么一點的傷心和嫉妒。 心口突然泛起一陣酸澀,顧嶼趕緊用力眨了眨眼睛。喻冉還在跟他分享和家人一起晨跑的趣事,他看著他,忽然忍不住問:“你…家人對你好嗎?” 喻冉分享趣事的聲音消失了。他轉(zhuǎn)過臉看顧嶼,表情是意外的,還有些不解,顯然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 顧嶼也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面上一慌趕緊低下頭急聲道歉:“對不起老師,是我失禮了。” 喻冉又恢復(fù)了溫柔的笑臉,不在意地說:“沒關(guān)系。” 顧嶼卻是更加覺得歉疚,把頭垂得更低了。 喻冉了然地說:“你之前有說過是我的粉絲,那應(yīng)該是知道那件事情的吧?!?/br> 顧嶼抬起頭無措地看著喻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喻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反過來安慰他:“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我現(xiàn)在生活得很好,家人也對我很好?!?/br> 顧嶼這才扯起一個微笑,安心地喃喃了一句:“那就好?!比欢卦谶@句話背后的那抹不易察覺的失落只有他自己知道。 天光逐漸亮了起來,小路兩邊的路燈也熄了,遠遠地已經(jīng)能夠看到營地的輪廓,估計再走個五分鐘就能到了,同時也意味著他和哥哥短暫的同行路也即將走到終點。 顧嶼有些不舍,他想起了那日和沈染軒說的那番話,有一瞬間很想不顧一切地直接將真相統(tǒng)統(tǒng)告訴喻冉,但好幾次話到嘴邊又都停住了。 其實顧嶼每一次望向自己時的欲言又止喻冉都有看在眼里,但是看他一副糾結(jié)得要死的表情就識趣得裝做沒看見。不過幾次之后,他實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讓他如此難以啟齒,于是在顧嶼又一次朝他看過來時,他也轉(zhuǎn)過臉,淡笑著直視住那雙游移不定的眼睛:“有話要問我?” 顧嶼動了動嘴唇,想要否認,但最終還是默認了。 喻冉便大方地表示:“想問什么就問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br> 顧嶼遲疑地點點頭,默默吐出一口濁氣,又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才將那個折磨了他十幾年的問題問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