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斐然不行。如果不是在訓(xùn)練營遇見了自己，或許要現(xiàn)在他還是獨(dú)自舔舐傷口，把自己活成葉敬云，最后可能走上和葉敬云一樣的道路。

    顧斐然終歸不是無堅不摧的鋼鐵人，顧嶼就看見他原本挺直的腰背緩緩弓了起來。他將頭輕輕埋進(jìn)了臂彎里，肩膀開始細(xì)微的顫抖，靜謐的樓道里想起低低的嗚咽。

    顧嶼的眼眶也微微地紅了，但他沒有出聲安慰，起身安靜地走開把空間留給了他。

    他回到了宿舍，站在門口卻沒有進(jìn)去。輕輕推開門往里看了一眼。屋里很安靜，能聽見兩道呼吸聲。大概是累了，平時睡覺很安靜的兩個人今晚都有些不安靜。程煜居然打起了呼嚕，不過聲音很小不擾人。顧嶼聽了會兒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搞音樂的，連呼嚕都帶調(diào)。秋嵐則是在說夢話，嘟嘟囔囔地聽不太清楚，顧嶼就聽見一句，好像是在說「mama吃不下了」。小家伙估計是想家了。

    顧嶼微微一笑，輕輕帶上了門。

    由于每個選手訓(xùn)練的時間不一樣，很多勤奮刻苦的都是訓(xùn)練到后半夜才回來睡覺，所以并沒有門禁，宿舍大門二十四小時開著。顧嶼走出宿舍，這會兒已經(jīng)快一點(diǎn)了，萬籟俱寂，度假村里的燈都熄了一半，只有小道邊的路燈還亮著。

    顧嶼沿著路燈的亮光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別墅區(qū)。他站在最前頭的一幢房子前，仰頭看著還亮著光的臥室，嘴角往上輕輕挑了起來。

    他推開白楓色的木質(zhì)院門走了進(jìn)去。大門的密碼他早已了然于心，熟練地摁下幾個數(shù)字，就聽見“滴——”一聲響，門打開了。

    他放輕腳步走進(jìn)去，玄關(guān)頂上的感應(yīng)燈就亮了起來。光線并不是很亮，但足夠讓顧嶼換好拖鞋。他沒有開燈，摸著黑走上樓梯，踮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了臥室門口。

    他想要嚇嚇沈染軒，結(jié)果手剛碰到門把，房門卻從里面自動打開了。顧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抓著手腕被拽了進(jìn)去，被抵在門板上。

    “夜襲？”沈染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嶼發(fā)現(xiàn)臥室里的亮光消失了，很快便反應(yīng)了過來：“你早就知道我來了？”

    “嗯?！鄙蛉拒帨厝岬暮粑曉谒亩?，“知道大門密碼的只有你和助理?！?/br>
    顧嶼失笑，有些失望地說：“原本還想嚇你一跳的?！?/br>
    “不是說不過來么，”沈染軒打開燈，發(fā)現(xiàn)顧嶼穿著睡衣就過來了，“失眠了？”

    “算吧?！鳖檸Z，“遇到了些事情，有些睡不著?！?/br>
    沈染軒拉著他往屋里走，邊問：“那你現(xiàn)在過來是想讓我哄你睡覺？”

    “不是，”顧嶼搖頭，望著沈染軒有型的腰背微微瞇起了眼睛，“我想做會兒運(yùn)動換換腦子。”

    沈染軒腳步頓時就亂了，呆立了好一會兒才略顯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不確定地重復(fù)：“運(yùn)動？”

    “嗯?！鳖檸Z淡定與他對視，還著重強(qiáng)調(diào)，“在床上的那種?！?/br>
    “……”

    “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我回去了?！鳖檸Z轉(zhuǎn)身作勢要走了，然后被沈染軒從身后一把抱住。

    “你覺得我會不愿意嗎？”沈染軒的話音落下的瞬間熱燙的吻也落下了。

    顧嶼嘴角緩緩翹了起來，仰起頭顱，露出纖長的脖頸，低聲道：“去床上?！?/br>
    ……

    時針悄無聲息指向了「4」。

    天空的黑色開始褪去，露出蒙蒙的亮光。

    房間中央的雙人大床略顯凌亂，還沒來得及收拾。沈染軒抱著手靠在床頭，略顯不滿地望著床邊正穿著睡袍在用毛巾擦頭發(fā)的顧嶼：“現(xiàn)在就走？”

    “嗯，趁著大家還沒醒趕緊回去。”顧嶼將頭發(fā)擦到不滴水就收手了，用手指隨便扒拉了一下，也懶得用吹風(fēng)機(jī)吹干。隨后又從地上撿起團(tuán)成一團(tuán)的睡衣，看了會兒又嫌棄地扔回了地上，轉(zhuǎn)身去沈染軒的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的長T和一條灰色的運(yùn)動褲。他也沒有去浴室換，當(dāng)著沈染軒的面就脫掉了睡袍。

    身后大床上的沈染軒看著那副還留著自己印記的身體，眼神不自覺就又沉了一些，但是沒等他欣賞完，顧嶼已經(jīng)迅速換好了衣服。于是沈染軒又從各種旖旎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叮囑道：“穿件外套，外面涼?！?/br>
    顧嶼也沒有拒絕，又在沈染軒的衣柜里翻了翻，摸出一件薄款的短身棉襖套上。穿上一整身的男朋友衣服之后，顧嶼又走回床邊，俯身在沈染軒的唇上親了一口，笑著說：“我走了?！?/br>
    沈染軒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望著顧嶼輕快的背影，若有所思。

    為什么莫名有種自己被嫖了的感覺？

    顧嶼回宿舍的時候，程煜和秋嵐還在睡覺，顧斐然的床鋪仍然空著，似乎也是一夜沒有回來。顧嶼又跑去樓梯間，發(fā)現(xiàn)他果然還在這里，不過已經(jīng)腦袋枕著手臂睡著了，就沒有叫醒他，回去拿了條毛毯給他蓋上就回去睡覺了。

    顧嶼對于這一晚的談心還是比較滿意的，自從那晚之后，他發(fā)現(xiàn)顧斐然悄悄有了些變化。首先就是不再封閉自己，顧嶼喊他一起去吃飯他也不再拒絕，偶爾還會參與他們的聊天。再然后就是整個人也沒有那么繃著了，以前顧斐然把自己逼得很緊，從來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但是現(xiàn)在他時不時能看到顧斐然在放空在發(fā)呆，可能是在思考他以后的路吧。最重要的一點(diǎn)是，顧斐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的，臉上的神情明顯柔和了很多，尤其是對著比較相熟的幾位室友的時候，有幾次程煜在宿舍說笑話他也彎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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