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光陰重錯之時(一)
他彎下腰將手中的白雛菊花束放置在棺木上另一束卡薩布蘭卡旁,恰巧一旁教堂高聳的鐘塔到點(diǎn)報時,噹噹地響了起來。 半點(diǎn)沒受影響地直起腰,抬起頭,頭頂懸著一把漆黑的傘,一旁的部下早在瞧見天空陰云密布時便沉默地替他撐傘。 雨越落越密集,細(xì)微的雨點(diǎn)噴濺到身上,冰冷的彷彿落在人心頭,風(fēng)一吹挾帶著雨水,吹著有點(diǎn)心涼,而灰濛濛的天像是某個令他熟悉的事物,此時看到卻覺得憂愁。 彷彿是個適合舉辦喪禮的天氣。 即便如此,那也不過是說彷彿上天也在為這場喪禮落淚一般,以他自己的私心而言,不管哪一天舉辦都不適合。 正想到這,不遠(yuǎn)處一個部下朝他走來,和他報告了女孩正在教堂里頭。 他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腳下當(dāng)即邁開步伐。 走進(jìn)教堂時,灰發(fā)的少女雙手交握,對著教堂內(nèi)的十字架祈禱著,他見狀也不打算打擾,便揮揮手示意部下先在外頭等著,自己闔上大門,輕手輕腳地靠近少女;原本只想等著對方告一段落再上前,結(jié)果不知怎么搞得左腿絆了右腿,啪嘰一下子跌在半路,驚動了前頭閉目祈禱的少女回過頭。 于是他禮貌地扯了一抹笑,和對方打了聲招呼,少女則衝他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 「跳馬?!菇又倥D了頓,說道,「謝謝你來,我想師父會很高興的。」 「不用這么客氣啦。」他微微笑開,卻忍不住雙眉間的距離靠攏些許,「不過,雖然有段日子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呢?!?/br> 即便面對那個人——身為少女師父的葬禮,一樣這么冷靜自持,應(yīng)對得體。彷彿從未動搖,不會為了任何是流露出悲傷與脆弱,旁人看來恐怕都不太確定對方是否擁有那種程度的感情感知,只當(dāng)她莫約如同那張總是平靜如水的面容一般,心湖未起波瀾。 ……不過,他很清楚,事實(shí)并非如此。 「是說我沒有長進(jìn)嗎?」若是旁人大約會當(dāng)作普通的寒暄,然而少女很是認(rèn)真地思索了一番他話里的意思,做出了在他看來有點(diǎn)離奇的推測,還自覺說出了真實(shí),「……的確,很可能是這樣?!?/br> 「我知道自身擁有的重大缺失……如何改善卻不太清楚?!惯€不等對方再說些什么,少女說著,灰色的眼眸低垂,「師父臨終前也沒和我說該往那個方向努力……會不會因?yàn)檫@種缺失,導(dǎo)致我無法完成師父的心愿呢?」 「因?yàn)閾?dān)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我,稍微有點(diǎn)苦惱?!?/br> 少女真的很認(rèn)真地檢討自身,試圖理解他話里的意思,還扯上了西爾弗的遺言——聽得他不禁有些頭疼。 其實(shí)他能想像到那個場面,即便他趕不及在對方臨終前看望,可是……恐怕西爾弗講了許多的話,說了很多事,長得彷彿沒個盡頭,又短得像是說也說不完。 但是他也知道,在那既短又長的辭世之言中,在叨叨絮絮的最后勸誡中,絕對不會有一字一句在訓(xùn)斥眼前的少女,更不會要求她非得做到什么事。 并非是那個人對少女沒有期待,只是…… 「……聽我說?!?/br> 少女抬頭看向他,平靜的面容下似乎有些許困惑——也可能是他的錯覺就是了,畢竟他連對方是否悲傷都是「想當(dāng)然爾」的推斷,根本并非靠著對方無波無瀾的表情判斷。 少女視線筆直地望來,與他眼神相接,氣氛便莫名多了幾分塞滯感,甚至連他都彷彿緊張了起來……可即便如此,他仍下定決心,必須告訴對方這件事。 「小光……」 「boss?」 「嗯?」跳馬迪諾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轉(zhuǎn)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手下,「有什么事嗎,羅馬利歐?我剛剛不是要你和康斯一起看著京子還有小春……那邊出了什么事嗎?」 「不,只是小春小姐和京子小姐和澤田先生家族的霧守小姐約好了,要一起回宿舍喝下午茶。boss您總不會要我們兩個臭男人混進(jìn)去吧?」羅馬利歐苦笑道,「雖說如此,康斯本來還想努力一把跟上去——結(jié)果因?yàn)樘^不解風(fēng)情被瞪了,我只能拖著那小子回來啦?!?/br> 「這樣啊……不要緊。阿綱的霧守,男性姑且不提,作為女性那位似乎相當(dāng)可靠,不論是性格還是能力??隙ú粫尵┳雍托〈河錾鲜裁绰闊!沟现Z笑了笑,「這樣就好了,畢竟人是我?guī)淼模刹荒茏屗齻兂鍪?。?/br> 「您還真喜歡往身上攬些麻煩事。」羅馬利歐不禁感嘆,直接無視了上司不滿的目光,「不過,只要別給人添太多麻煩……畢竟這也是為了深海光流小姐吧?」 「是啊……被你察覺了?其實(shí)我也只是認(rèn)為,小光能跟那些女孩們多聚聚的話也好,才會把她們一起帶來的?!?/br> 迪諾將雙手枕在腦后,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話鋒一轉(zhuǎn),「羅馬利歐,你記得舅舅舉行喪禮那天嗎?剛開始天空似乎也是這樣的,過了不久就下起雨了?!?/br> 「確實(shí)如此,那真是個陰沉的雨天啊?!沽_馬利歐立刻搭腔,彷彿也將哪個場景熟記于心,「沒記錯的話,您和光流小姐當(dāng)時在教堂里頭談話?!?/br> 「是啊?!沟现Z答,一瞥頭又望外頭灰濛濛的天看,明明是正午的時間,日光卻半點(diǎn)透不過厚重的云層,整個天幕彷彿蒙上厚厚的灰塵,「你知道當(dāng)時我想和她說什么嗎?」 羅馬利歐沒有說話,這個問題并不是需要他詢問或是猜測。 「我呀,只是要她不要老是那么緊繃,總是對自己那么嚴(yán)格?!沟现Z也不賣關(guān)子,乾脆地說,「就算是去外頭淋雨發(fā)洩發(fā)洩也好,肯定會痛快很多?!?/br> 「不過卻被小光嚴(yán)肅地訓(xùn)話淋雨會感冒,反而擔(dān)心起我來了……還真沒用啊,明明在那之前還跟她說了大話,要她不要再叫我『迪諾』而是『跳馬』,并且從今以后就要作為可靠的大人讓她依靠的?!?/br> 「您竟然說了這種話?」羅馬利歐失笑道,「簡直像是強(qiáng)調(diào)自己已經(jīng)是大人的小孩一樣。那可不是合格的意大利男人會說的話啊,boss?!?/br> 「囉唆。」迪諾斥了一句,卻沒有惱羞的意味,反倒輕輕笑了幾聲,「在她面前我也想顯得可靠一點(diǎn)啊。」 畢竟那個女孩可說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作為兄長的身份的話想要保護(hù)對方十分理所當(dāng)然吧——雖說早在他還是廢材的時候,對方就是個可靠的小大人了——所以當(dāng)他終于在reborn的磨練下成才,有了「跳馬」的稱號,覺得自己總算成為了值得對方倚賴的人時,立刻就寫了信通知對方這件事。 只是沒想到即便后來出了那樣的事……即便面對的事這世界上最為親近之人逝去,對方仍然沒有絲毫求助、倚賴自己的意思。 就算他想出借肩膀予她哭泣,就算只是這種程度也做不到——從那時候起,迪諾就明白了。 「小光不需要我的安慰,也根本沒打算哭?!沟现Z笑了笑,莫名讓人感覺有點(diǎn)寂寞,「換句話說,小光大概根本沒想過依靠我?!?/br> 在她的選擇里面壓根沒有『依賴跳馬迪諾』這個選項(xiàng),想想真有點(diǎn)不甘心,同時也因?yàn)檫@樣,迪諾才沒有邀請對方加入加百羅涅家族;畢竟那名少女從未流露出類似的意向,要是提了大概會被拒絕吧,他是這么想的……卻沒想到再次見面卻加入了他師弟的家族。 因?yàn)槟屈c(diǎn)不甘心,有時候還會想著如果早一點(diǎn)邀請的話,小光會不會已經(jīng)是加百羅涅的一份子?然而這種假設(shè)其實(shí)毫無意義,幾經(jīng)思考后便只剩下「啊,還好是阿綱他們」這樣的念頭。 「這次也是,要不是dr.夏馬爾告知,我根本不知道小光有什么打算,但聽夏馬爾說阿綱可是直接跟過去了?!箤⒁皇?jǐn)R在下巴處,迪諾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落在被雨點(diǎn)打出細(xì)膩漣漪的積水地上,「真不愧是阿綱,有他看著的話我也就放心了?!?/br> 「真是喪氣話呢,boss?!沽_馬利歐忍不住調(diào)侃起自家首領(lǐng),「剛剛還說了希望在光流小姐面前變得可靠不是嗎?!?/br> 「太自以為是硬要出風(fēng)頭的男人可不受歡迎呢,羅馬利歐。」迪諾卻反而像是教育對方一般說道,「對象是小光的話,比起努力湊上去詢問關(guān)心,我判斷還是先把能做的事先做了再說——嗯,這樣小光就沒辦法拒絕我的幫助。這可是經(jīng)驗(yàn)談,是我努力總結(jié)出來的喔?!?/br> 「boss……您這種說法聽起來還真卑鄙?!?/br> 「什么嘛羅馬利歐,說得那么難聽……這就是所謂大人嘛。」覺得自家部下嘴巴實(shí)在不客氣的迪諾咕噥道,「況且我只是不想辜負(fù)小光的那聲『跳馬』而已?!?/br> 「總之就是不服輸嘛,boss?!沽_馬利歐說著嘆了口氣,像是受不了自家首領(lǐng)的「童心」一般,「不過,boss你真的放心嗎?雖然有彭格列那位跟著,也難保不會有什么突發(fā)狀況?!?/br> 「這我當(dāng)然也考慮過了,我完全信任阿綱喲。」迪諾笑著表示,而后偏了偏頭,彷彿想起什么,「對了……還有就是因?yàn)閐r.夏馬爾給出保證——『你覺得我會讓可愛的女孩子、而且還是小海去什么危險的地方嗎?』說了這樣的話喔?!?/br> 雖然不清楚他的自信從何而來、又有何根據(jù),但是……既然名為三叉戟、同時作為小光師叔存在的那個男人這樣說了,小光絕對會平安無事地回來吧。 深海光流和澤田綱吉順利混進(jìn)了黑街。 只講出結(jié)論未免讓人莫名其妙,然而對澤田綱吉而言卻真是如此;幾乎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這么被氣勢洶洶的深海少女給帶進(jìn)以前曾經(jīng)到過的黑街。 那次的黑街之行澤田綱吉自然印象深刻,不止是因?yàn)槟欠N對人身安全的擔(dān)憂、或是害怕被正巧進(jìn)黑街搜尋深海光流的史庫瓦羅給砍了,更重要的是……澤田綱吉下意識便朝著街上十分顯眼的白色教堂看去。 他還記得那時光流為了探望她師父的墳?zāi)?,還在黑街里買了一束花,只可惜花與葉被瓦利亞的二代劍帝毫不留情地斬落,馀下光禿的綠色枝梗,有些落寞地被少女放置在墳前。 在神醫(yī)西爾弗墓前,少女似乎曾像是禱告一般雙手交握并闔上眼,那時他沒多注意,后來又因?yàn)楠z寺與光流冷戰(zhàn)根本忘了這件事——現(xiàn)在想想,光流應(yīng)該是在和她的師父說話吧? 想著某事的澤田少年顯得心事重重,與他相比,深海少女則是一如往常般冷靜。她一只手抵在下頜處,似乎是思索著什么,過了一會像是想到了答案,抬起頭看向街道兩旁的建筑。 「以公元年年份再加上這一季有的星座,當(dāng)初用的暗號是……」深海光流偏了偏頭,「這樣的話,師父今天應(yīng)該是在從第一街區(qū)東邊數(shù)來第三間建筑……果然沒記錯,是花店呢?!?/br> 「光流?」?jié)商锞V吉忍不住喚道,「那個,你剛才說的是?」 「……啊,抱歉,還沒跟你說過?!孤牭竭@話的深海光流分神看向澤田綱吉,接著恍然大悟一般地解說道,「師父不太喜歡受人拘束,但因?yàn)槭巧襻t(yī),難免有黑手黨希望他能長久駐進(jìn)他們的家族……所以,平時沒在看診的時候師父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br> 澤田綱吉:「……」 少女你這樣說自己的師父是不是有哪里不對?話說回來,一個神醫(yī)混成這副德行是不是更不對? 「總之因?yàn)檫@樣,除了醫(yī)館以外在黑街還有好幾個臨時據(jù)點(diǎn),師父會按照各種暗號指示某天要前往藏匿的地點(diǎn),在那里等著接頭人?!股詈9饬饕幻嬲f一面邁開步伐,示意澤田綱吉跟上,「因?yàn)閹煾傅陌堤柌畈欢嗍悄菐追N,我就挑著稍微推了一下……結(jié)果與記憶相符,太好了?!?/br> 什么太好了?澤田綱吉甚至還來不及詢問,走在前邊的少女腳步一頓,他也急忙煞車以免撞上對方的背。 他抬頭一看,發(fā)覺雖然看上去新了不少,但的確就是當(dāng)初在黑街一行中曾見過的「花店」窗口。 連結(jié)少女方才斷斷續(xù)續(xù)透露的資訊,澤田綱吉靈光乍現(xiàn),忍不住脫口而出:「光流,你是要來……」 然而深海光流卻以一個手勢——將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對方別出聲。 「——剛剛一直沒機(jī)會說,不過,希望在這里你能別喊我的名字?!刮⒚畹貕旱土寺曇?,少女說道,「當(dāng)然我也不會喊你的名字……作為代稱,可以喊你『tonno』嗎?」 「咦?好的!」?jié)商锞V吉——現(xiàn)時暫時名為「tonno」,慌忙地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那,光、呃,我怎么稱呼你……?」 「我的話無所謂,tonno方便就好了?!?/br> 「欸……」這就叫上了嗎?話說tonno到底是什么意思啦,光流你怎么叫的這么順口——不不對,不能叫「光流」……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棕色的眸微抬,在沒被分神注意四周有無異狀的少女察覺的情況下,直直盯著人家的臉看。 那張臉……一如往常的冷靜。對于已經(jīng)十分熟知對方秉性的自己而言那絕不能稱之為漠然,卻也不可能背著良心說是開朗……但是,總覺得一直看著的話,會想起什么分明也十分熟悉的畫面—— 「aurora……」 「——什么?」 那個名字無不受控制地自唇縫迸出,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更別說是少女。她微微偏過頭,以在她身上幾乎可以說是「劇烈變化」的程度、微微睜大眼,似乎十分詫異。 「??!」他一只手連忙摀在嘴上,「抱歉,一不小心就……應(yīng)該是因?yàn)榍瓣囎佣己湍呛⒆右黄稹?/br> 然而深海少女緩緩地答道。 「……可以?!?/br> 「……欸?」在內(nèi)心質(zhì)問自己都什么時候了竟然還口誤的少年困惑地抬起頭,「什么?」 「如果這樣比較習(xí)慣的話,那么叫我也沒關(guān)係,也比較不會被看穿吧?!股倥似^,補(bǔ)充了一句,「只是臨時的稱呼罷了,避免事后師父動用人脈通緝我們……所以不用太在意?!?/br> 「……」通緝?「aurora」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啦,竟然還會被通緝的嗎? 十分自然地在心底吐槽——可能是因?yàn)閍urora除了那雙大概是像到那孩子父親的海藍(lán)眸子,其馀五官都和深海光流十分相似——這樣的話,總覺得接下來應(yīng)該也能好好叫假名,不至于將真名說漏嘴。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步了。」深海少女突然轉(zhuǎn)了話題,或者說他們終于切入正題。就見她自上衣的內(nèi)袋掏出了一張折起的小紙條,動作熟練地將它從「花店」窗口遞了進(jìn)去。 這個動作他以前就見過,當(dāng)時對面的反應(yīng)是將一束純白的卡薩布蘭卡遞了過來,因此當(dāng)時的他認(rèn)定那應(yīng)該只是張購物清單……現(xiàn)在看來倒是有點(diǎn)懷疑起來,總不可能是要買把花送給久別重逢的師父吧! 然而過不了多久——不到十分鐘,「花店」內(nèi)突然傳來人聲,似乎是兩人在對話,其中一人可以說是大聲嚷嚷,隱約能聽見他說著如「為什么是我去」、「就算把小鬼看丟的是我」、「我知名度沒你高?在另外一個你默默無聞的方面我可是箇中翹楚」……等等,有些莫名奇妙的句子。 而后,彷彿永遠(yuǎn)緊閉的大門「嘰咿」一聲被門內(nèi)的人打開,遮擋視線的門板稱不上溫吞地被推離,納入兩人眼簾的面孔是—— 「dr.夏馬爾醫(yī)生……」 乾巴巴的語句在嗓子眼飛快轉(zhuǎn)了兩下后迅速吐出,澤田綱吉十分震驚地看向眼前的人,那分明是他熟悉的面孔——雖然年輕不少,沒了鬍渣也沒有頹喪大叔氣質(zhì),但這絕對是夏馬爾醫(yī)生! 「……哦?竟然認(rèn)得出我啊,你這個小鬼眼光挺好的嘛。」年輕的夏馬爾醫(yī)生目光一閃,卻把眼底那點(diǎn)銳氣鋒芒藏了起來,勾起嘴角懶洋洋地問,「都知道了那也不需要我報上名了吧?另外,主動上門的小鬼應(yīng)該自己報上姓名,這可是基本常識?!?/br> 「我……」 看著熟人的臉,他差點(diǎn)順理成章地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好在一旁的少女見狀,立刻冷靜而機(jī)警地?fù)尨稹?/br> 「他的名字叫tonno?!股詈9饬鞯?,「而我是aurora,您好?!?/br> 「喔呀,真是可愛的女孩子?!谷缤旰笠呀?jīng)成為大叔的不良醫(yī)生一般,見對方是個女的,整個語氣似乎都上揚(yáng)不少,「想不想和我去約會啊?我們可以談?wù)劥禾煳魑骼锏暮锰鞖?,談?wù)勑〗隳愕娜松硐耄蚴恰?/br> 他輕輕笑了一下,右手一翻,一張紙條出現(xiàn)在手上,方才被深海光流遞進(jìn)去的紙條此時已然被攤開,面向兩人……那是一個以線條組成的圖樣,近乎刻板地以規(guī)制的線段呈現(xiàn)出宛如一朵花的形狀——根據(jù)第一印象判斷,應(yīng)該是百合花的圖樣。 「談?wù)勥@個畫了特殊暗號的紙條,不知道aurora小姐意下如何?」 現(xiàn)場氣氛突然緊張起來,在沒有人出聲的情況下僵持了好一會兒后,夏馬爾不由得露出有些傷腦筋的表情。 「不打算開口嗎?這可不行,我可不是那種不會憐香惜玉沒水準(zhǔn)的男人。」夏馬爾搖了搖頭,一臉受不了,「不過不動手處理,里頭那個囉嗦的傢伙可能還會找我麻煩……小姐你真的不考慮和我喝杯咖啡好好談?wù)??比起愛大動干戈的?zhàn)斗狂,我可是喜愛下午茶自己和淑女聊天的超級知性男子喲?!?/br> 少女依舊沒有出聲,夏馬爾無奈地又瞥了她一眼,「傷腦筋……這樣吧,再不作聲的話,那么我就不得不對著那邊那位『tonno』動手囉?」 男人打了個響指——嗡嗡嗡的飛蟲振翅聲便在兩人耳際響起,卻因?yàn)檫^于渺小而無法捕捉其蹤影,彷彿單純的耳鳴一般不斷于耳膜回響。 想起dr.夏馬爾的三叉戟蚊,澤田綱吉頓時緊繃起來;同時有六百六十六種病媒蚊供對方役使,隨便被哪種稀奇古怪的蚊子叮到,說不定不止都沒救了,還會像是得「骷髏病」的時候一樣,丟臉到死…… 這邊澤田綱吉雖然擔(dān)憂著自己的安危,卻沒想過要催深海光流的意思——他從覺得少女心中自有成算。 事實(shí)上,果然也沒等到夏馬爾真的出手,不為何沉默許久的深海光流突然開了口。 「……我知道你們在找的那個孩子的下落?!?/br> 話語一落,澤田綱吉瞬間意識到一點(diǎn)——對啊,光流在這里的話,十年前的她肯定會因?yàn)楸唤粨Q而消失;可是因?yàn)橥柕鄄┦康母脑熳屗麄儽晦D(zhuǎn)送到固定的地點(diǎn),而不是直接出現(xiàn)在十年前的他們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地方……因此小時候的光流,大概就像是突然憑空消失了吧? 怎么辦啊那不是很糟糕嗎——光流的師父肯定擔(dān)心死了! 「原來是這樣嗎?」比起澤田少年的驚慌失措,夏馬爾挑了挑眉,表情似乎不太意外,大概早就猜到了。不過他還是說道:「失禮了——但我畢竟不太確定可愛的小姐是不是說了與你的美貌程度相當(dāng)?shù)闹e言。」 「那孩子名叫深海光流吧?!顾裆届o地直視著夏馬爾的臉,毫無波瀾地以彷彿第三者的語氣吐出自己的名字,「紙條也是在她身上找到的……我認(rèn)出那是『銀之花束』的標(biāo)志?!?/br> 「哎呀,看來小姐你是真的知道呢?!瓜鸟R爾眼睛不易察覺地微微一亮,「能認(rèn)出來真不容易,我記得師兄應(yīng)該沒送多少人……唉算啦,反正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係?!?/br> 「知道那孩子在哪里還是趕快把她帶回來吧,我?guī)熜帧恒y』跟我這個三叉戟不一樣,比我兇惡多了,而且完是個全不懂的憐惜柔弱可愛女孩子的臭混蛋。」夏馬爾聳聳肩說道,「所以,感覺把那個小鬼——把『深海光流』送回來,然后和我愉快地去約會吧?」 「傳聞?chuàng)碛秀y之花束便能讓神醫(yī)答應(yīng)一件事。」沒理會夏馬爾不正經(jīng)的搭訕,少女接著說,「雖說得到的手段不光彩,我還是希望神醫(yī)能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這樣的話我保證一定會把『深海光流』找回來?!?/br> 咦?難道這是威脅?這是在威脅人家嗎?還是用那種根本不算籌碼的籌碼……話說,會有人綁架自己當(dāng)籌碼的嗎? 不止?jié)商锞V吉驚恐地看著她,就連原本笑嘻嘻的夏馬爾都微微收斂笑容,瞇起了眼睛,「……這樣啊。雖然早就猜到了,那么我姑且問一下吧——你想要實(shí)現(xiàn)什么愿望?」 「有件事……一定、必須得拜託西爾弗先生?!股倥鹑缦露Q心一般認(rèn)真地說道,「請收我當(dāng)學(xué)生……我未來的夢想是成為一位優(yōu)秀的醫(yī)生?!?/br> 澤田綱吉:「……」 dr.夏馬爾:「……」 澤田綱吉覺得,還好在聽到對方吐出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先呆了呆,要不然他差點(diǎn)就要大喊出聲了——你不是已經(jīng)是了嗎?!事到如今到底是在說什么啦! 你搞啥呢光流!搞——啥——呢——!? 深海少女:我打算綁架我自己 澤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