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雷劈下來都沒有我現(xiàn)在的心情這么震驚。

    腦袋昏暈暈的，在那之后的課程，老師說了些什么我一概不知道，我陷入了所謂懷疑的迷霧中。

    這就是喜歡嗎？

    淡淡的甜、微微的酸，聽到薛可薇大聲嚷嚷時的不是滋味，看見他的笑容時那一陣陣的心悸。

    這是喜歡嗎？

    總是會不自覺地朝他辦公室走，即使沒有事情要找他，也會鬼使神差的敲敲他的門。

    中午在天臺吃飯總是望向那扇唯一開啟的窗，腦中浮現(xiàn)他揭開窗簾，走向陽臺的模樣。

    這是喜歡嗎？

    手掌按向胸口，我閉起雙眼，聽著自己的心跳，耳里傳來幾聲蟬鳴，這個夏日的尾端、秋天降臨之前的聲音，很靜、很輕。

    悄悄的像是要把人的心事偷偷的剝開，讓人誠實地揭開閉上的雙眼，直視自己的心。

    我是否真的聽見了呢？

    迷迷糊糊的跟著下課鐘聲收拾書包，跟著人潮走出了校園，跟著熙來人往的人群走在車水馬龍的路上。

    「欸，是社長?！?/br>
    肩頭被拍了一下，我從一團(tuán)渾沌中回了神，轉(zhuǎn)過頭，看見的是早上哭著離去的那人。

    又是你。

    我淡漠的看著眼前的薛可薇，她咬了咬下唇，彆扭的開口。

    「對不起，社長?！顾拖骂^，雙肩垂了下來。

    她身后的人識趣的退了幾步，退到聽不見我們說話的距離，偷偷的打量著我們。

    「頭抬起來，這樣很像我在欺負(fù)你?！?/br>
    嘆了口氣，我伸手扶起她，卻在她抬頭的剎那，看見她彎起一抹可說是從未見過的笑。

    以往她總是掛著甜甜的笑容，眼中是滿滿的柔軟及活潑，但現(xiàn)在我所見到的，是一個充滿挑釁、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不像是我看過的薛可薇。

    「社長?！?/br>
    她傾身向前，在我耳邊吐氣如蘭。

    「我知道你喜歡李老師。」

    「同樣的，我也喜歡?！?/br>
    「我說過了，我會不擇手段的追到李老師。」

    「所以以后，還請多指教了，社長?！?/br>
    ……。

    她這是中二病發(fā)作嗎？劈頭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薛可薇……」「不不不、噓，親愛的社長請別否認(rèn)。」

    她又伸出那雙手拉住我，眼底的出現(xiàn)一抹狡詐的光芒。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你喜歡他，既然如此，我也要明確的告訴你，我是認(rèn)真的。」

    沒有要給我多說的機(jī)會，她撒了手，腳尖向后一點，拉離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只見她又彎起跟平常無異的笑容，彷彿剛才的她是我的錯覺一般。

    「謝謝社長的寬宏大量！」

    薛可薇歪過頭，雙手握拳放在臉頰旁，擺出一個引來不少目光的動作。

    「可薇會繼續(xù)努力的！」

    好似剛才的一切的話語都不是她說出來的一般，她綻出一朵大大的笑靨，蹦蹦跳跳的回到不遠(yuǎn)處那團(tuán)追隨者的懷抱中，還不忘招呼的回過頭一路對我揮手，好像我們兩個剛才做了多親密的情報交易一樣。

    等她吱吱喳喳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后，我才緩緩的回過神，盯著腳尖，我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是不是在無意間惹到一個瘋子了？

    而且那個瘋子，剛才是在對我宣戰(zhàn)嗎？

    氤氳的咖啡香氣喚回我的思緒，我隨著本能的動作，一步一步的踏上通往補(bǔ)習(xí)班的階梯。

    一階、兩階。

    柔依跟薛可薇的話語在心中交錯著發(fā)酵。

    四階、五階。

    我不禁開始思考，是不是真如他們所說，我其實很在意華昍？

    七階、八階。

    如果說那份在意，其實名為喜歡。

    十階、十一階。

    而喜歡的感覺，就是看見他就會心悸、會在腦中描繪他的輪廓、期待著每一次的相會。

    第十五階。

    所以，推開門后，他會在那里嗎？

    會在那里，帶著我腦海中的那抹笑，等著我嗎？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伸出手，用力的推開門扉。

    「阿，你來啦？」

    他就站在那，彎著眉眼衝著我笑，唇角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高挑的身子佔滿了視線。

    不，是早就在不知不覺中，佔滿了我思緒的每個角落。

    只是我遲鈍的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罷了。

    從一開始的那支籤、他喊了我秘書小老師、妃霏堂姐的變故、家里的分崩離析、補(bǔ)習(xí)班的相遇……到如今的我再次成為他的小老師。

    或許在他將摔下樓梯的我接住后，我的心，也一併的被接住了。

    「吃糖嗎？最近又補(bǔ)了新貨，好像是日本的糖，挺好吃的?！?/br>
    華昍在我手心塞了一顆糖，就如同當(dāng)初的見面禮就是一顆酸酸甜甜的糖一般。

    一切好似從未變過，變的只有我藏起來、不愿直視的心。

    早在不知不覺中，我開始追隨著他的身影，一切的發(fā)生都是如此自然，好像本該如此一般。

    「海澄，你發(fā)什么呆？就算我真的很帥，也用不著這樣看著我吧？」

    眼前的人也是自始自終的自戀，我不禁噗哧一笑，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是，就是你太帥了，所以才讓我移不開目光?！?/br>
    拆了糖、送進(jìn)口中，清甜的滋味在嘴里化開，我的笑容也漸漸揚起。

    我果然，還是太遲鈍了。

    「唉呦，我們海澄什么時候嘴那么甜了？」

    華昍愣了一下，似乎沒預(yù)料到我會這么說，而事實也是如此，我從來、不會對他說這種話。

    接著他又笑的讓人目眩神迷，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要我坐下。

    「但是該寫的考卷還是該寫啊，這份是你的，快點寫吧?！?/br>
    執(zhí)起了筆，我一面寫，一面偷偷覷著與平常一樣，在我身旁落座的他。

    一切都跟平常一樣，不一樣的只有我。

    只有我在現(xiàn)在這一刻突然發(fā)現(xiàn)，我其實喜歡你。

    對，我喜歡你，華昍。

    早在不知不覺中，因著你的笑容、因著你的一舉一動，糊里糊涂的陷入。

    因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