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回憶了半晌,柏向元才訥訥地問母親:“不過,這和嫂子什么關(guān)系???” 柏母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對我們離開那天攔小沉的那個男孩子還有印象嗎?” 柏向元眨動眼睛,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一點。 說來也奇怪,搬去翎城的那天,他們原計劃是上午出發(fā)的,可柏沉故卻硬是在房間里空坐到了傍晚,無論周圍怎樣嘈雜,他始終毫無反應(yīng)。 誰也不知道柏沉故那天到底在隔著玻璃窗看什么,直到落日遲暮時母親又催了他一遍,他才終于拉著行李箱走出家門。 窗前,洋桔梗身上披被的陽光徹底散盡,淺淡的紫色吞沒于陰郁之中。 柏向元嫌哥哥走得慢,干脆先上了車。 等了半天人還沒來,他疑惑地從后車窗瞧去,卻看見有人抵住了柏沉故的行李箱,試圖挽留。 他們的距離不近,他又是在車里,自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 那天后,柏沉故的性格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母親嘗試了很多辦法,但都無濟于事。 仔細想想,一切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柏向元有點反應(yīng)過來了,他小幅度地抬起手,指向門外:“嫂子不會就是當年那個想留下我哥的人吧?你撮合他們結(jié)婚也是因為這個?” 柏母“嗯”了一聲:“不過,我本以為他倆只是因為你奶奶的事不得不分開,可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那時還發(fā)生了別的事,才讓你哥到現(xiàn)在都在鉆牛角尖,還跑來怪我多管閑事。” “會不會是搞錯了?”柏向元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或許他們以前就是普通朋友呢?” 柏母搖搖頭,堅定道:“不會,你哥要是不喜歡小尋,是決計不可能答應(yīng)這門婚事的。” 數(shù)月前,柏母無意間得知了時尋要成婚的消息,立刻就飛了一趟津松。 她知楠漨道柏沉故沒有時間,便開門見山地問他有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 不出意料的,柏沉故當場回絕。 柏母也不急躁,只是靜靜地把時尋的照片推到了他面前:“這個也不行?” 柏沉故只看一眼,眸光便定住了。 他足足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分鐘,才抽離視線道:“我不會結(jié)婚?!?/br> 說著,柏沉故就準備離開房間。 柏母卻遺憾地嘆了口氣:“哎,我還真蠻喜歡小尋這孩子呢,想著你要是也喜歡他,還能伸手救一救,真可惜了,可憐這孩子以后就要受苦了。” 柏沉故駐足:“什么叫救?他為什么會受苦?” 柏母緩緩收回擺在桌子上的照片:“時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公司近半年來連續(xù)決策失誤,資產(chǎn)負債率節(jié)節(jié)攀升,有心之人趁機煽風點火,股東們的質(zhì)疑聲四起。 “他們想利用婚事找一棵好乘涼的大樹,又舍不得他們的親生兒子,就想逼迫時尋這個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犧牲婚姻?!?/br> 柏沉故喉結(jié)輕動:“時尋不可能答應(yīng)的?!?/br> 柏母苦笑一聲:“事不由人啊,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時家那個瘋婆娘我倒是打過幾次交道,她一定會拿著領(lǐng)養(yǎng)時尋出院的事脅迫他。小尋這孩子善良知恩,為了養(yǎng)育的恩情妥協(xié)也是極有可能的?!?/br> 柏沉故雙手緊攥,指節(jié)間傳出細小的吱咯聲:“他們都給他找了什么人備選?” 柏母連嘖幾聲:“什么人都有,我聽說有身體殘疾的,有花心薄情的,甚至還有年紀和他爸差不多的糟老頭,倒也是有兩三個適齡又健全的青年,但那長相配小尋,就真是一言難盡了。” “青年?”柏沉故側(cè)身看向手持照片的母親,“備選里沒有姑娘嗎?” “沒有吧,據(jù)我所知是沒有。反正那個瘋婆子打定主意把時尋送出去當籌碼,如果不是你,肯定還會有別人?!?/br> 柏沉故整個身體向下一松,像是某種抵在身體里的堅持須臾間塌下一角。 他訥滯地走到母親身邊,取回時尋的照片,呆呆道:“我答應(yīng)了,我和他結(jié)婚?!?/br> · 房間里,柏時兩人面面相覷。 柏沉故拿出手機聯(lián)系母親和弟弟,但并無人回應(yīng)。 之前是安裝了屏蔽儀沒信號,現(xiàn)在是有了信號沒人理,柏沉故惱火地收起手機,坐在了桌旁。 窺見柏沉故認命似的表情,時尋悄然靠近。 “嘶——” 柏沉故倒吸一口氣,偏頭與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的時尋對視。 時尋手里拿著下午買的藥膏,剛掃過他唇邊的指尖還微微翹著。 嘴角處沾著的藥膏很快泛起涼意,絲絲縷縷地沁入皮膚,帶來溫和的舒適感。 柏沉故皺眉看向他手里的藥膏:“這藥——” 他的話剛起了個頭,時尋就又抬起指尖向他的嘴角點了點:“哎呀,藥不好也不耽誤,你們醫(yī)生就是窮講究,我們這些不懂醫(yī)的,這點小毛病都是在藥店隨便開點藥,不出幾天也能好?!?/br> 柏沉故嘴唇翕動,卻沒出聲。 時尋邊擰緊藥膏邊抱怨道:“又啞巴了,和我睡一間房你就這么為難?” 柏沉故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不是,我只是怕你為難。” “嗯?”時尋睜圓雙眼,“不為難啊,我一點都不為難,你哪兒看出來我為難了?” 他快速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床鋪:“和你睡一張床也不為難,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