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嫁 第6節(jié)
溫念有意看美嬌娘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順著她的意思去看說書先生。那說書先生理理書生袖,抬手重拍驚堂木,原來講的是皇帝和貴妃跟前的紅人,她的相公陳澤昇。 “話說,二十來年前的一個白日,那叫一個烏云壓城,狂風(fēng)大作,晴天響雷,一個嬰兒呱呱墜地,他生來帶煞,長到三歲克死了娘,四歲帶來了旱災(zāi)克死了爹,五歲引來瘟疫,病死了一個城的人。有一個道人悲天憫人,找到這孩子的長輩,直言他天煞孤星,天生飲血食rou的魔鬼,一旦十八歲成年就會給炎黃大地帶來滅頂?shù)臑?zāi)害,只有送到皇帝身邊,利用皇上的龍氣才能壓制住。這個人是誰呢?小生看座上已經(jīng)有人猜到了,對,這個人就是當(dāng)朝督主——陳澤昇!陳督主殺人如麻,滿手血腥,多少窮兇極惡的罪犯和貪官折在了他手上,他的官服被鮮血浸透,所以和別的太監(jiān)的藍(lán)衣不同,紅的觸目驚心!果然應(yīng)驗了道人的預(yù)言,天煞孤星!” “胡說!陳督主只殺該殺之人,一心為平民百姓服務(wù),他是百姓的福星,青天大老爺!”有人大聲反駁說書先生,不知是發(fā)自內(nèi)心忿忿不平還是提前安排好的捧哏。 說書先生不慌不忙,手里扇子一收,道:“那也是當(dāng)今皇上龍氣旺盛,壓住了陳督主的命格,把他化為手里的一把利刃,才有現(xiàn)今的百姓福星。下了官場,一樣還是那個生啖血rou的魔鬼!你們有所不知,曾有同僚憐陳督主身邊沒有體貼人,前前后后送了十九個姑娘給陳督主當(dāng)小妾,你猜怎么著?如花美眷嬌嫩嫩的進(jìn)去,白慘慘的出來,全折在了督主府里頭……” “咦嘻嘻嘻……聽明白了?”美嬌娘嘻嘻笑著湊近溫念,眼底全是幸災(zāi)樂禍,“我聽說,因為那方面不行,所以太監(jiān)在床上向來玩得特別狠。你……能在陳督主手里撐幾天?” 溫念心臟緊縮,但凡事輸人不輸陣,她故作鎮(zhèn)定,漫不經(jīng)心地看手腕上的鐲子,不緊不慢地道:“你也會說那是小妾?!?/br> 美嬌娘臉色變了變,溫念的話踩到她的痛處了。小妾的地位與正妻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伶人又不如小妾。這千禧園里來來往往都是人,全把她當(dāng)作逗弄的玩物,她一拍桌子站起來,再也沒有聊下去的興致,她開始覺得溫愈和溫念一樣討厭了,骨子里都是迂腐的人,“哼,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夫人您最好長命百歲咯?!?/br> 溫念勾了勾唇,道:“勞你費(fèi)心,慢走不送?!?/br> 美嬌娘出了門,溫念挺直的腰一瞬間垮了。說書先生的故事,十分有六七分是編造夸大的,但這編造也是建立在事實(shí)基礎(chǔ)上的。她打從心里不相信這種道聽途說,但心里又忍不住去懷疑——她想起了那天深夜帶著一身血?dú)鈿w來的陳澤昇——難道真的有十九位小妾,而且都死了她揉搓著衣袖,后背滲出些許冷汗。 “夫人?!蓖獬龅男填I(lǐng)著管事們回來了。可是溫念心里存了事,再沒有心情去細(xì)說什么,索性這些管事都是她幼時就打交道過來的,知根知底不用多費(fèi)心,草草聊了聊,確認(rèn)店鋪近況,又每個人給了賞,就放人回去了。 被美嬌娘一通似真似假的攪合,溫念失卻了繼續(xù)呆在外邊的心情,帶著小喬打道回府。下樓經(jīng)過一個包廂的時候,她聽見了美嬌娘的嬌笑聲: “將軍啊,你想帶奴家出去,奴家可沒說愿意……” 里頭美嬌娘陪著的人是個將軍。溫念瞥了眼包廂門,隨后便離開了。 殷喜避嫌,把溫念送到包廂之后就回馬車候著了,他見溫念前后不過三刻鐘就下來了有些驚訝,“夫人,可是千禧園招待不周?” “千禧園是我的嫁妝鋪?zhàn)?,他們不敢。只是我乏了,不耐煩呆在外邊。”溫念借著腳踏上馬車,瞞下了在千禧園里聽的故事。只是在路上的時候,問了一句:“我嫁進(jìn)督主府以來,都不曾在督主府看到女子,相公身邊不用人伺候?” 這個“伺候”意思深,殷喜知道自己表現(xiàn)的機(jī)會來了,討好道:“督主從不讓女子近身。從前有人不信邪,為了討好督主前前后后送了好些美女進(jìn)府,但是督主一個也不入眼。我跟著督主這些年,只有夫人是不同的?!?/br> 殷喜雖然殷勤為雙方刷好感度,但心里明鏡一樣清楚夫人對于督主只是個不痛不癢的存在。所以他不說督主心里有夫人,只說夫人是不同的。至少他至今只見過督主如此縱容一個女子—— 他時刻牢記著督主的話,只要夫人安分不惹事,其他的隨意,她喜歡怎樣就怎樣。 “那,那些被送進(jìn)府里的姑娘呢?我好像沒見過她們。”溫念扣了扣袖口,盡量用閑聊的語氣打探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夫人有所不知,官場水深,被送進(jìn)府里的女子都是被訓(xùn)練過的探子,各有各的目的。”殷喜先解釋了一番,然后道:“督主伺候的是皇上,辦的差事也是皇上吩咐的。為了保證皇上的安危,督主處理了她們?!彼f的時候表情冷漠,仿佛陳澤昇處理的是幾件貨物而不是人命。 第13章 宮里來的花簪貼 從殷喜近乎公事公辦的答復(fù)中,溫念確認(rèn)了心中的懷疑。督主府果然曾經(jīng)死過一批小妾,具體數(shù)目不知,可能是十九個,也可能比十九個還多。她們是怎么死的?像美嬌娘說的那樣,在床上生生被折磨死的? 溫念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殷喜已經(jīng)說了涉及官場,顯然她并不適合探聽更多了,她壓下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托腮望著窗外向后飛馳的風(fēng)景放空。 人聲鼎沸的街道漸漸被馬車拋到了后邊,轉(zhuǎn)入了大宅林立的區(qū)域,越往里走宅子越大,這兒家家戶戶緊閉大門,街上除了埋頭掃地的下人,就剩下馬車沉默地來去。溫念離開了熟悉的熱鬧,回到了寂靜的督主府。 “夫人,到家了,請下馬車?!币笙餐崎_門,先下了馬車,然后示意小喬扶溫念下馬車。這時,門房捧著一張請?zhí)邅?,低頭道: “夫人,宮里來了貴妃娘娘的帖子?!?/br> 帖子。溫念十幾年的人生里收過各種各樣的花簪帖,有同輩親戚的,有手帕交的。但她沒想到她會收到貴妃娘娘鄭重其事的花簪貼。 溫念其實(shí)沒有很搞清楚陳澤昇的身份地位,她以為她嫁的人是皇帝和貴妃的仆人太監(jiān),但事實(shí)上,她嫁的人盡管是個太監(jiān),可確實(shí)是皇上和貴妃跟前的第一紅人,權(quán)傾朝野正一品東廠督主,朝中上下一致討好的對象。她作為陳澤昇的妻子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恼黄氛a命,和貴妃的品級一樣,見之可不跪。 現(xiàn)在只是一張花簪貼而已。 “為什么貴妃娘娘會遞花簪貼給我?”溫念拿著花簪貼迷茫發(fā)問。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走了她手里的花簪貼,夾在修長的手指間翻轉(zhuǎn)了下,溫潤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你是正一品誥命夫人,貴妃要宴客必定要邀你,忽略她是皇帝的女人這一尊貴的身份,她的品級同你一樣,你甚至可以選擇去或者不去?!?/br> 溫念回身,原來是陳澤昇。他今天回來得很早。 “那要去嗎?”溫念努力讓自己忽視陳澤昇身上揮之不去的血腥氣,神色依然帶著些迷惑。她見過一次貴妃娘娘了,印象最深的就是貴妃娘娘的深不可測,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和貴妃娘娘打交道。 “呵。我想,貴妃娘娘的面子咱們還是要給的?!标悵蓵N把花簪貼放回溫念手里,率先往瓏玥閣走,“走吧,在外奔波一個上午,回屋喝茶歇歇腳?!?/br> 溫念壓下心中微妙的不情愿,她告訴自己這是不能避免的交際,主動跟上陳澤昇的腳步,“那,有什么要注意的嗎?” 陳澤昇緩了緩腳步,和溫念并肩而行,肯定道:“像上次那樣就很好。貴妃娘娘很喜歡你?!边@些年來,貴妃不喜歡的人要么賜了一丈紅,要么沉在了冷宮冰冷的枯井里。 溫念平視著前方,倘若她抬頭分一點(diǎn)目光給陳澤昇就會發(fā)現(xiàn)陳澤昇深沉如墨的眼眸,她一無所知地抿唇,心中不安,“是嗎?” “是啊。”陳澤昇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他推開瓏玥閣的門,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了與今早有細(xì)微不同的布置,“屏風(fēng)換了?” 原來屋里擺的屏風(fēng)是多子多福的圖案,溫念覺得嘲諷意味太強(qiáng),今早起來之后從庫房里找了別的屏風(fēng)替代了。溫念摳著袖口,一邊打量陳澤昇的神色一邊小聲應(yīng)他:“嗯?!?/br> 她后知后覺地想到,她突兀的換了屏風(fēng),陳澤昇會不會以為她是在諷刺他不會有后代。 “小貓撲蝶圖,你喜歡這個,很童趣?!标悵蓵N背著手走近屏風(fēng)欣賞,發(fā)現(xiàn)屏風(fēng)上栩栩如生的小貓撲蝶圖竟然是用已經(jīng)失傳的蘇繡分支魚骨繡,魚骨繡成品在市面上已經(jīng)炒到千金,而且有價無視,陳澤昇也只在貴妃的藏品里見過一幅。溫家果然家大業(yè)大。 溫念看他神色沒有異常,松了口氣,隨即臉色微紅,“這是家母親手繡給我的十三歲生辰禮物?!?/br> 實(shí)際上是溫愈的。她的那扇蝶吻花屏風(fēng)跟著溫愈去了江南。明明喜歡童趣的不是她,但這會兒她卻莫名害羞。 “哦?岳母是魚骨繡傳人?”陳澤昇起了興趣,追問道,他的情商很高,知道提哪些話題能拉近距離。 果不其然,溫念對熟悉的人熟悉的話題自然而然就話多起來,兩人坐在茶臺兩側(cè),品著茶聊天,氣氛一時相當(dāng)輕松愉快,不知不覺間兩個因為婚姻組合在一起的陌生人消除了隔閡感,雖不如戀人親密,可也有了朋友間的自在。 “宮里的花都是珍品,你去賞花不會無聊的?!币驗樽蛲砼牡慕材蹋悵蓵N愿意多提點(diǎn)溫念一些,:“除了貴妃娘娘,其他人只有討好你的份,你撿看著順眼的帶在身邊打發(fā)時間,其他的那些你自可不必理會?!?/br> 聽起來她在宴會上只要討好了貴妃,近乎可以肆意妄為。可她要如何在不礙貴妃眼的情況下,撿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呢?溫念側(cè)耳,等著陳澤昇的后續(xù)。 可陳澤昇點(diǎn)到為止,再也沒有后文了。他和她的關(guān)系,只能讓他說到這里了。 溫念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陳澤昇不多說,她便不多問,到了花簪宴那天,帶著陳澤昇高深的提點(diǎn)和小喬赴貴妃娘娘的約。 貴妃娘娘邀她們賞茶花。從踏進(jìn)宮門起,溫念就被茶花包圍了,抬眼望去,一條以茶花為主迎春花為輔的小道如同指引般蜿蜒著透向后宮。 “貴妃娘娘好大的手筆?!睖啬钌砗?,有人幫她把感嘆說出了口。那人看見了溫念,走近了打招呼:“陳夫人,好巧?!?/br> 能一眼認(rèn)出溫念是誰,顯然提前做過功課。溫念和她對視一眼,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叫不出她的名字。 “瞧我,一個緊張竟然忘了要自我介紹。我是張氏,丈夫是陳督主的麾下,秦校尉。”秦夫人巧妙化解了這份尷尬,“陳夫人如果不介意,請允許我與陳夫人同行。” 第14章 督主的安排 原本尷尬的場面因為秦夫人的兩句話扭轉(zhuǎn)了氣氛,溫念感受到秦夫人主動散發(fā)的善意,于是道:“我們能在宮門口相逢就是緣分,當(dāng)然要同行赴宴?!?/br> 兩人結(jié)伴而行,慢步走在花朵擁簇的小路上,溫念第二次欣賞皇宮的景色,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新感覺,上次是大氣的壯觀,這次是細(xì)膩的美麗——貴妃娘娘住的藏嬌宮是一座獨(dú)立的宮殿,被層層疊疊的繁茂樹木擁簇著,仿佛藏在宮中的嬌美,她著迷地看著工匠手下造就的鬼斧神工,沒有注意到她身側(cè)的秦夫人有意無意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在宮門口秦夫人會主動化解溫念的尷尬,主動要求和溫念結(jié)伴,不是她有多好,而是因為受人所托。她很好奇什么樣的女子能夠讓冷心冷肺的陳督主溫柔以待,只是赴宴都要小心翼翼護(hù)著——能被貴妃娘娘那等美人看中并賜給陳督主當(dāng)然不會是難看的姑娘,眉深目闊鼻梁高挺,不是時下流行的眉目清淺的模樣卻也好看,一雙水盈盈的杏眼裹著的與眾不同的韻味牢牢吸引他人的視線,那是貴女們眼里找不見的自由感。身高不高不矮,嬌小得恰到好處,身上穿著水紅石榴裙,,屬中上之資。 帶著濕意的小風(fēng)吹過,兩人頭上的珠飾搖晃相撞,發(fā)出清脆動人的聲音,秦夫人問溫念:“陳夫人貴庚?” 溫念回答:“十七。”還有三個月就滿十八了。 秦夫人:“可真是鮮嫩的年齡,我已經(jīng)二十一了。歲月催人老啊?!?/br> 溫念側(cè)頭看著她,話語間的疑惑顯而易見:“二十一?” “哈哈,看出不來嗎?我大兒子已經(jīng)三歲了?!鼻胤蛉吮粶啬畹姆磻?yīng)取悅了,整個人出現(xiàn)了一些細(xì)微的變化,不再那么公式化。 女人們的交談總是離不開家常里短,經(jīng)過一盞茶的路,溫念得知秦夫人閨名雪貝,本是山東人,嫁給秦校尉已經(jīng)四年,育有一兒一女,兒子三歲,女兒一歲,夫妻恩愛,婆母慈和,家里有個鬧騰的小叔子。 秦夫人是這樣形容她家小叔子的:“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沒什么大本事,天天花天酒地,掛了個提轄的虛職就敢偷偷自稱將軍。比不得我家相公穩(wěn)重?!?/br> 溫念認(rèn)識秦夫人口里的小叔子,他是溫家產(chǎn)業(yè)千禧園的???,上次去千禧園,溫念還隔著門聽了一耳朵他跟美嬌娘的調(diào)笑來著。 說完了家里,秦夫人開始扯別的:“陳夫人看那邊,看到?jīng)]有。對,就是那片屋子。” 秦夫人指的方向是藏嬌宮側(cè)后角遙遙對著的一片房屋,皇宮里的繁花錦簇越是靠近那邊就越稀疏,直至徹底消失不見。那一片屋子荒涼得與皇宮格格不入。 “那片屋子怎么了?”溫念非常善于傾聽,總是能配合對方的節(jié)奏適時提問。 “一會我們賞花歸賞花,千萬不能靠近那邊,不然會惹一身霉運(yùn)回去,說不定啊……還會生一場大病!”秦夫人神秘兮兮的強(qiáng)調(diào)。但這顯然是迷信的說法。一片普通的房屋而已,即便它們年久失修與皇宮格格不入,但在民間處處可見。溫念不相信秦夫人的說辭。 “我就知道你不信邪?!鼻胤蛉寺冻鲇写蟀素砸v的表情,正要細(xì)說,抬頭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藏嬌宮門口了,她停下腳步,整了整儀表,低聲提點(diǎn)道:“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不妥的,有的話要先去偏殿整理好再進(jìn)正殿?!?/br> 溫念聞言察看周身,確認(rèn)沒有問題以后,兩人一前一后跟著引路的宮女進(jìn)去——溫念的誥命品級比秦夫人的高,因此走在前面。 正殿里面很熱鬧,女人的嬌笑聲此起彼伏,似乎很開心自在的樣子,但是走進(jìn)去加入她們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每一個人只是掛著或動人或嬌俏或溫婉的笑在推太極,這里的氣氛需要開心和自在,她們便營造出開心自在的假象。 “溫御史家的溫夫人,余學(xué)士家的余夫人?!鼻胤蛉税褱啬罾搅怂匠M娴男F(tuán)體里,挨個給溫念介紹,又反過來把溫念介紹給她的朋友們,“這是陳督主的夫人?!?/br> “久仰大名。”余夫人長的很端正,周身散發(fā)著令人信服的氣質(zhì)。 “我去喝過陳夫人和陳督主的喜酒?!睖胤蛉嗣寄壳鍦\,臉龐圓潤,看起來就非常善良。 溫念一一應(yīng)下,一雙水盈盈的杏眼笑成了月牙眼,雖然沒有特別說什么,但已經(jīng)足夠令人生出好感了。 簡單認(rèn)識之后,溫念就算是暫時融入了這個小團(tuán)體了。 秦夫人是小團(tuán)體里面最八卦的那個,嘴皮子忙得很:“貴妃娘娘這回又不會來了,我們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動了?!?/br> 她見溫念不懂其中的奧竅,好心解釋一番:“貴妃娘娘喜歡辦宴會,但是這么多年來,她路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都是把空間和時間留給我們自己樂呵。但是,你不要以為貴妃娘娘真的不在。其實(shí)啊,她一直在暗處看著我們。凡是敢在藏嬌宮鬧不愉快的,就我知道的那些,都被第一時間出現(xiàn)的貴妃娘娘處置了?!?/br> “這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溫念咽下了后半句話沒有說,聽了秦夫人的話之后,她開始覺得有不知名的視線粘在她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來了?!庇喾蛉硕⒅溜L(fēng),眼睛一動不動。溫念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發(fā)現(xiàn)上次見過的桂珧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 “貴妃娘娘說了,她在的話各位夫人會感到拘束,所以就不露面了,各位可以在藏嬌宮附近四處走動賞花,如果運(yùn)氣好,還可以享用鮮花做成的糕點(diǎn)?!惫痃蚩邶X清晰地念完貴妃娘娘的懿旨,立刻又退回后面去了,完全不做停留。 “好了,我們可以自由活動了?!鼻胤蛉穗S大流行完禮,起身挽著溫念的手,帶著溫念往外走,“我這個人話最多了,今天陳夫人就滿足一下我,讓我給陳夫人介紹皇宮,過過嘴癮。” “哈,今天總算又讓你抓到無辜人陪你磨嘴皮子了。陳夫人可千萬別答應(yīng)她,她要是放開了說,比和尚念經(jīng)還要煩人!”溫夫人開著玩笑,仿佛已經(jīng)不把溫念當(dāng)外人。 “嘿,別拆我臺?!鼻胤蛉瞬粷M道。 第15章 督主是戲精 秦夫人是真的很能說,從藏嬌宮出來隨意選了一條路走開始到繞著藏嬌宮附近走一圈下來,她嘴巴沒有一刻停下來,幸好她說的風(fēng)趣,不至于像溫夫人說的“和尚念經(jīng)”。溫念簡單的數(shù)了一下,秦夫人一共介紹了一個湖,兩個亭子,三個宮殿總共六處地方的典故,這幾個地方大部分都是歷代皇帝為了寵愛的嬪妃而建的,少部分是為了公主。 在秦夫人介紹的過程中,溫念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就理清了皇宮中歷代皇帝、嬪妃、公主的關(guān)系網(wǎng),而且基本了解了目前在世的公主、嬪妃的喜惡,以及嬪妃們所屬的各個家族。仔細(xì)想想,恐怕秦夫人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才一直說個不停。 “啊呀,前面是不是有個石桌?我們過去坐著說話吧,走了許久又講了許久,很應(yīng)該歇息一會兒?!鼻胤蛉搜奂?,一眼就看到隱藏在灌木叢后面的石桌,“上邊還有貴妃娘娘備的鮮花餅和茶水,我們有口福了?!?/br> 幾人便走過去坐下,正巧,這石桌的南邊對著那片荒涼的房屋,溫念眺望著那邊,想起秦夫人說的“不能太靠近那邊,否則會惹霉運(yùn)、生大病”的話,她其實(shí)不太相信,但秦夫人一行人估計要介意,于是開口提醒:“咦,那里……?” “那里啊。”秦夫人仿佛忘了她說過的話,完全沒表現(xiàn)出介意,反而興致/勃/勃的重新提起有關(guān)那片房屋的陳年秘事,“那里其實(shí)是冷宮。我前頭不是跟你說不要太靠近那里嘛,其實(shí)是因為……皇后娘娘死在了冷宮里?!?/br> “……皇后娘娘為什么會死在冷宮里?!被屎竽锬飼诶鋵m大概是因為皇后在女人間的爭寵中落了下風(fēng),就像正妻被小妾逼到莊子上住一個道理,溫念能夠理解。但是,皇后娘娘為什么死了?她敢肯定外邊從來沒有訃告昭告天下說皇后娘娘斃了。 不知道是不是溫念的錯覺,她問出這句話之后,秦夫人等三人的表情有些微的凝固,氣氛開始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