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嫁 第9節(jié)
而且不止一兩杯。 沒等散場,就有幾家夫人不勝酒力,提前回家歇息了。溫念好歹堅(jiān)持到了最后,她喝了好些,不過那黃酒度數(shù)不算很高,她不至于醉到斷片,只是有了酒意。 “一會我要喝醒酒湯?!甭飞系臅r候,溫念還會要求喝醒酒湯,漸漸酒意越來越上頭,到下馬車她已經(jīng)完全忘了醒酒湯這回事。甚至忘了她自己醉了。 她走的很穩(wěn),一點(diǎn)不要人扶的,把她旁邊的小喬騙過去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小喬上下打量溫念,沒覺出毛病,點(diǎn)點(diǎn)頭很放心去準(zhǔn)備溫念前面吩咐的醒酒湯。如果大喬在,她絕對不會把這樣狀態(tài)的溫念放在房里獨(dú)處。小喬到底還是不夠熟悉溫念。 于是,陳澤昇滿身風(fēng)塵回到房間時,撞見了一個悲傷哭泣中的溫念,肩膀一抖一抖的,當(dāng)時陳澤昇表情一凜,以為溫念在宴會上被欺負(fù)了,“怎么回事?有人不識好歹惹你心煩了?” 對于被劃到自己地盤里的人和物,陳澤昇一向護(hù)短。 “……”溫念只顧著哭,沒有回答,恐怕心傷狠了才會這樣表現(xiàn)。 陳澤昇冷笑一聲,正要喚殷喜去查,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溫念一身酒氣,原來不是受欺負(fù)了,而是馬尿喝多了上頭,頓時只剩下無奈。 溫念察覺到人來了,知道是自家相公,也不趴桌子上了,伸手抱著陳澤昇的腰哭,眼淚鼻涕糊了人一身。難為陳澤昇沒有跟她發(fā)火。 陳澤昇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傻哭,等著看她是不是要哭到酒醒。 不過溫念沒哭多久,很快就停下了,她松開緊摟陳澤昇的手,但酒還沒醒,“今天去了莫尚書府上?!?/br> 她竟是擺出了要跟陳澤昇閑聊的架勢,“莫尚書可真是個好官啊,自己過得不好,還時刻想著兼濟(jì)天下?!?/br> 陳澤昇陪著醉鬼說話,很認(rèn)真去應(yīng)她:“莫尚書是柳丞相一脈的,柳丞相那一派的官員都做的很好,沒有任何小辮子?!?/br> “這也是為什么柳貴妃獨(dú)寵后宮多年,肆意妄為卻始終地位穩(wěn)固的最大原因了。” 陳澤昇隱藏了一部分個人見解沒有說。在他看來,柳丞相一脈沒有任何讓人詬病的小辮子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了。沒有問題恰恰說明了里頭有大貓膩。所以他這些年一直在查柳丞相一派,可惜毫無頭緒。 “厲害了?!睖啬詈敛涣邌莸乇攘藗€大拇指,“莫大人對待素不相識的平民百姓能掏心掏肺,自己有一個饅頭就要分一半給別人。奈何這樣的好人太少了。有些人明明是血脈至親,卻帶著私心相處。有些人無冤無仇,卻要算計(jì)一個陌生人……” 她說的含糊不清,只有知道前因后果的才知道她抱怨的是溫愈和千禧園的美嬌娘。美嬌娘無緣無故算計(jì)她,給有私心的溫愈出主意,兩個人一起把她算計(jì)到督主府里。盡管她現(xiàn)在過得不錯吧,但是她怎么就、這么不甘心呢? 陳澤昇不知道前因后果,只道:“看不出來你挺崇拜莫尚書一家?!?/br> “不崇拜,沒什么好崇拜的。人生在世,一定要及時行樂。不因眼前愁而愁,不因未來苦而苦。”溫念搖頭,大聲說出人生信條的時候,整個人像一團(tuán)橘紅色的火,發(fā)出耀眼的光來,那樣鮮活的氣息晃迷了陳澤昇的眼。 但很快,這團(tuán)火焰黯淡了,趴回他的懷里嗚嗚哭泣,把陳澤昇從悸動的錯覺里拉出來,并用眼淚鼻涕給他一個重?fù)?,讓他再次明白眼前的這個就是一醉鬼。 “不因眼前愁而愁,那你哭什么呢?人生在世要堅(jiān)強(qiáng)啊,誰得罪了你,你就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教訓(xùn)她?!毕啾葴啬畹墓饷骱蜖N爛,陳澤昇無疑黑暗得多,“婦道人家要堅(jiān)強(qiáng),哭鼻子多丑?!?/br> 女人最不能忍受別人說她丑,更何況溫念漂亮,哪怕醉酒了,哪怕在哭鼻子,溫念也要辯駁陳澤昇,她拍了一把陳澤昇,努力瞪大了核桃眼恐嚇?biāo)骸皶粫f話呢???” 陳澤昇無意和醉鬼講道理,認(rèn)慫道:“小仙女梨花帶淚最好看了?!?/br> 也不知他怎么對著一張水腫的臉說出那么好聽的話來的,估計(jì)是以前在皇宮里伺候人的時候練出來的。 喝醉酒的人果然沒有半點(diǎn)邏輯可循。溫念聽這夸獎滿意了,卻不笑,又抱著陳澤昇精瘦的腰嚶嚶哭回去了。 第19章 外出 一夜無夢,溫念抱著宿醉的腦袋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然后就陷入了短暫的發(fā)呆,昨晚的干的蠢事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重映。 “啊……這是哪里來的智障……”溫念捂臉□□,不敢承認(rèn)昨晚那個宛若沙雕的人是她本人。 溫念昨晚其實(shí)沒多醉,完全就是借著酒意把心里面長期以來的不滿爆發(fā)出來—— 她可以嫁給太監(jiān),但不該是美嬌娘的算計(jì),更不該是meimei的以死相逼。 如今隔了一宿,酒意沒了,膨脹的膽子萎縮回去,她就為自己昨晚在陳澤昇面前哭的形象全無,甚至無理取鬧而感到羞恥萬分了。 溫念捂著臉懊惱了會兒,好歹沒把自己埋床上,收拾收拾起床。外邊殷喜已經(jīng)給她準(zhǔn)備好了早餐,督主府的食物味道一向不錯,而且樣式多,今天又是新的樣式。 溫念執(zhí)起筷子吃了第一口。 “還不錯。”溫念道,“難為大廚那么用心,以后月錢給提一提,提的部分走我私庫?!?/br> “是!”要問督主府的人伺候一個富商出身的夫人有什么好處,那就是錢了。 世界上沒有人不愛錢的。 自從夫人來了,但凡用心做事的,大大小小的賞錢少不了,能力突出的還能提一提月錢。最妙的是,即使不在夫人跟前露臉,她也能看到他們的努力和用心。 “相公出門的時候用早膳了嗎?”溫念現(xiàn)在會問一問陳澤昇的日常,她認(rèn)為這有利于兩人拉近距離。 殷喜笑道:“時間趕,沒來得及在府上吃,不過大人帶了雞蛋和豆?jié){路上吃?!?/br> 別看陳澤昇辦事穩(wěn)重,身上一樣有年輕人的通病。能睡到卯時兩刻絕對不會在卯時起,偏他必須在卯時三刻出門。往往為了及時出門早膳不要了就往外沖,有時候會記得啃兩口糕點(diǎn),有時候干脆就餓著肚子到中午。 溫念知道了當(dāng)然不會讓他繼續(xù)這樣干,吩咐了廚房每天準(zhǔn)備些方便攜帶的早膳放桌上,水壺里的茶水換成有營養(yǎng)的豆?jié){羊奶一類。 “這還差不多。”溫念點(diǎn)頭。 她今天不打算在家里悶著,準(zhǔn)備上街逛逛,更新自己的首飾盒和衣柜,“夏天快來了,今天去衣裳鋪?zhàn)永镒咭惶?,把夏天的衣服?zhǔn)備好?!?/br> 殷喜建議道:“如果是置辦衣裳,小的可以把裁縫和繡娘叫到府上?!?/br> “別,衣裳首飾就是要到店里挑才能挑好?!睖啬顢[手。她家里有鋪?zhàn)幼鲞@個她知道,裁縫和繡娘上門只能帶部分樣品,剩下帶不動的就上手繪圖??磮D容易挑走眼,到店里看才知道到底哪些合心意。 “小的讓人去備馬車?!奔热皇欠蛉说南埠茫笙脖悴粫柚?,歡歡喜喜地命人去準(zhǔn)備出門要用的馬車和物什。 督主府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而且點(diǎn)掐得特別準(zhǔn),溫念用完早膳放下筷子,馬車就能用了。 在去成衣鋪之前,溫念先去了首飾鋪?zhàn)?。她進(jìn)去的時候,剛好和千禧園的美嬌娘撞上,美嬌娘挽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無骨蛇般攀附在那男人身上,臉上的笑容甜美而肆意。 明明距離上次不歡而散沒過去多久,美嬌娘卻仿佛忘記了這件事,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改變,并且主動和溫念打招呼:“哎呀,督主夫人,我們真有緣分。” “確實(shí)很巧。”溫念對美嬌娘身邊跟著的男人隱隱約約有點(diǎn)印象,多看了兩眼試圖認(rèn)出他來。 美嬌娘不喜歡溫念看她身邊的男人,小聲道:“將軍,我們進(jìn)去吧?” 被美嬌娘稱為將軍低頭看她一眼,連呼吸都是對美嬌娘的寵愛:“聽你的?!?/br> 全程,這個“將軍”都沒有把視線分給溫念。 溫念被他們倆的舉動弄得有點(diǎn)尷尬,她身側(cè)的小喬偷偷呸了聲:“攀上個男人尾巴就翹起來了,我呸。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不要臉?!?/br> “噓……”溫念制止了小喬,優(yōu)雅道:“我們進(jìn)去?!?/br> 小喬聞言,停下了難聽的市井之言,但仍然不甘心,慫恿溫念道:“夫人,這可是你的嫁妝鋪?zhàn)?,咱們別做她生意,讓她一件首飾也買不到?!?/br> 溫念聽到小喬的餿主意差點(diǎn)沒氣的笑出來,她觀察了一下小喬的神情,發(fā)現(xiàn)小喬居然是認(rèn)真的,忽的伸手彈了下小喬的額頭,“有錢不賺是傻瓜。首飾鋪里旁若無人摟摟抱抱算什么,只要他們愿意出錢,讓我把我嫁妝里的成衣鋪?zhàn)拥脑囈麻g借給他們這樣那樣都行?!?/br> 殷喜在側(cè)聽著,噗呲一聲笑出聲。 小喬“哎喲”一聲捂住腦門,老實(shí)閉上嘴跟著溫念進(jìn)店里。 “不知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失敬失敬。”首飾鋪?zhàn)拥睦习迨莻€風(fēng)韻十足的婦人,腦袋上的發(fā)髻繁復(fù),插滿了首飾,整個人美艷不可方物。她就是這間首飾鋪?zhàn)拥幕钫信啤w娘子了,“夫人今天是來視察還是……?” “來選些首飾?!睖啬钣醚蹝吡巳︿?zhàn)拥臄[設(shè),“順便視察?!?/br> “哎,好好好。”趙娘子笑瞇了眼,熱情道:“夫人隨意看,先看一樓再看二樓,挑選首飾順便視察。然后我們再上三樓?!?/br> 一樓擺的是些銀飾和一些成色過得去的玉飾,主打的是出色的樣式,溫念逛了下沒挑東西,夸道:“服務(wù)不錯?!?/br> 身后趙娘子笑容拉大,整個人像去宮里做了筆大生意一樣滿足。 一樓的服務(wù)好,二樓三樓招待達(dá)官貴人的服務(wù)只會更好。溫念在二樓又見到了美嬌娘和她的男伴。溫念總覺得那個男的眼熟,忍不住再次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趙娘子發(fā)現(xiàn)了,輕聲介紹道:“那個是秦提轄,最近總帶著千禧園的美嬌娘來買首飾?!?/br> 趙娘子這樣說,溫念瞬間想起來了,這男的就是秦夫人的小叔子,那個“成日花天酒地不著家,做了提轄就以為自己成了將軍”的小叔子。 溫念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不再關(guān)注柔情蜜意挑首飾的兩個人,上了三樓,“走吧?!?/br> 第20章 最毒婦人心 三樓的布局很溫馨,不像做生意的,反而像女兒家喝下午茶的小地方,幾個漂亮的小圓桌,上面還擺著時下最受歡迎的糕點(diǎn)。 趙娘子幫溫念倒好茶:“夫人只看新品?” “嗯?!睖啬蠲考径紩礓?zhàn)永锾粝矚g的首飾,除了新品,其他沒有看的必要,不過……“把男子用的發(fā)簪、發(fā)冠、腰墜、扳指也拿過來我挑一挑?!?/br> “夫人是要給……誰挑?”趙娘子發(fā)出疑問。 面對趙娘子疑惑的眼神,溫念微微笑了下,道:“適合年長的和年青的都拿來看看。” 她不忍心看陳澤昇打扮得太素,準(zhǔn)備自掏腰包給自家相公拾掇拾掇。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打扮得更加有格調(diào)一些總是好的。 此外,過幾天是溫父的生日,溫念這段時間都在忙新婚得事情,沒能好好準(zhǔn)備禮物,打算在鋪?zhàn)永锾魝€玉佩什么的送給溫父。往年都是手工制品,今年送飾品就當(dāng)是新意了。 趙娘子很快把東西拿上來擺了一桌,盡管知道自家夫人是個懂貨的,她仍然盡職盡責(zé)給夫人介紹每一套飾品的材質(zhì),以及設(shè)計(jì)者的意圖。 溫念耐心聽著,對趙娘子的業(yè)務(wù)水平很滿意,并且對她的口才表示佩服。她快速把合心意的幾套頭面點(diǎn)出來,又單挑了幾樣耳飾、手飾、項(xiàng)鏈。然后把心思放到男性的飾品上面。 趙娘子看她猶豫不決,建議道:“夫人與其猜測他們喜歡什么樣的,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挑,你送的禮物,當(dāng)然要有送禮者的品味在里面,否則,和外邊那些人送來討好人的東西有何不同?” 這話說得直接,但有道理,溫念哦了聲,動作瞬間變得麻利起來,三兩下就把東西挑好了。 一塊紫心的藍(lán)玉佩——給溫父的。 一盒十二支男用發(fā)簪并配套的發(fā)冠,兩套自行搭配的腰墜,一只墨玉扳指——給陳澤昇的,溫念心機(jī)地挑了情侶款。夫妻就是要整整齊齊的。 末了,她取了一只華麗的步搖插到趙娘子頭上,“今天你幫了很大忙,這個送你了?!?/br> 趙娘子抬手摸了摸頭上多出來的步搖,喜不自勝:“多謝夫人!” 別看趙娘子戴了滿頭的金飾,這是差事需要她才被允許佩戴的,出了店門,飾品的所有權(quán)是店鋪,不是她。 溫念插她頭上的步搖得她省吃儉用大半年才能買下來呢。 “剛剛挑的這些全部送到我府上去。走吧,去成衣鋪?zhàn)涌纯?。”溫念起身走下了樓梯,小喬緊隨其后。 “陳夫人留步?!痹跍啬畛龅觊T之前,突然有人叫了她。 溫念朝著樓梯上看了眼:“美嬌娘?” “你要去成衣鋪挑衣裳。正好我也要去?!泵缷赡锏?,“方便和我同行嗎?我想跟你聊聊天?!?/br> 雖然溫念和美嬌娘沒什么好聊的,但“溫愈”和美嬌娘的交情不一般,要聊的話肯定很多。溫念想通過“溫愈”和美嬌娘的聊天去了解換嫁里頭的彎彎道道。 “我無所謂,但是你方便嗎?”溫念的目光在美嬌娘旁側(cè)的秦提轄身上繞了一圈。 “我騎馬?!鼻靥彷犞鲃诱f。 溫念和美嬌娘兩個人上了馬車,馬車轱轆不斷前行,秦提轄騎著馬慢慢地跟在馬車旁邊。美嬌娘打起簾子跟秦提轄笑嘻嘻地撒了回嬌,才甘心擰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