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聞以一種看傻子的表情注視蔣羨，蔣羨敗下陣，舉手投降：“那各回各家？”

    “你走吧。”陸硯聞?wù)f。

    之后，蔣羨離開，陸硯聞漫無目的地在商場里游蕩。

    來到負一層，一家生意火爆的旋轉(zhuǎn)壽司店門前排著長龍，看到這個場景，陸硯聞思緒漸漸遠……

    那時也是十月。

    高三學(xué)生的十一假就放了兩天，其余時間全部到學(xué)校上課。

    大概是想著還在假期中，學(xué)校大發(fā)慈悲取消了二晚，只保留一晚，晚上七點十分放學(xué)。

    可雖說早走令人開心，但這個時間很尷尬。

    七點十分，是先餓一餓，然后趕緊回家吃晚飯？還是利用一晚之前的休息時間把晚餐解決？這是個問題。

    那天，陸硯聞一天沒吃東西，熬到晚上，犯了胃疼。

    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他去了學(xué)校后門的小吃街，想吃些什么墊墊。

    一家新開的平價壽司店，開業(yè)酬賓，門口的學(xué)生人滿為患。

    陸硯聞在排隊的眾人中，看到喬呦。

    當(dāng)時天色處于白與暗的交界，光線朦朧，照得女孩白凈的面龐像是水中月，散發(fā)著柔柔光暈。

    陸硯聞抿抿唇，默默過去排隊。

    喬呦：“你不是說你胃不舒服？那一會兒不要吃那些生rou，不好?！?/br>
    “我早沒事了啊?！碧K陶說，“吃壽司不就是吃生魚片？”

    “不行。”

    喬呦態(tài)度異常堅決，強調(diào)：“哪怕胃不疼了，也一定要注意不吃生冷油膩的。胃是靠養(yǎng)的，待會兒你要喝粥，熱粥。”

    蘇陶無語道：“那你吃，我不吃，我不得饞死？”

    女孩莞爾一笑，小鹿眼亮晶晶的，說：“我也不吃啊，我不愛吃生的?！?/br>
    很快，隊伍排到她們。

    蘇陶交了錢，喬呦拿過袋子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生鮮的東西，才放心。

    “去買粥吧?！彼f，“得喝熱的。”

    “知道啦知道啦，喬mama?！?/br>
    喬呦和朋友離開，陸硯聞看到她低著頭，耳邊幾縷短發(fā)垂下來擋住了耳垂，沒看他一眼，就這么走了。

    隊伍又排到他，店家說：“同學(xué)，想吃哪個口味？買五送一啊。”

    陸硯聞看了看櫥窗里五顏六色的壽司，搖搖頭：“我不買了，不好意思?！?/br>
    回憶在此戛然而止。

    陸硯聞看到一家粥店就他正前方的位置。

    他要了一碗青菜瘦rou粥，喝光之后，發(fā)了那條“方便嗎”的微信。

    “那我們現(xiàn)在去給老師看看毛衣？”喬呦說，“好像在三樓?！?/br>
    陸硯聞點點頭。

    *

    喬呦幫陸硯聞選了一件淡青色羊絨衫。

    秉著來都來了的原則，陸硯聞又讓喬呦幫忙再選一件外套，喬呦挑了一件灰藍色的短款中式大衣，也很適合劉亞榮，這次購物圓滿結(jié)束。

    陸硯聞拎著東西，兩人從三樓乘直梯下樓。

    喬呦問：“陸同學(xué)，你的車子停在地下車庫還是外面？”

    陸硯聞不答反問：“你不是還有事要和我說？”

    “啊……”

    “你之前在電話里說的?！?/br>
    “……”

    喬呦本來也沒想蒙混過去，只是之前是之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這樣面對面解釋，總有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

    喬呦承受著陸硯聞的目光審視，想著那就還是實話實說吧，結(jié)果在只有他們兩人的電梯里忽然出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咕嚕嚕。

    喬呦張張嘴，閉上了眼。

    像是為應(yīng)和她此刻的“開心”，她肚子很給力地又來了一個連環(huán)咕嚕嚕。

    “……”

    她是餓死鬼投胎么。

    陸硯聞別過頭，余光看著電梯門反照過來的畫面，可以清晰看到女孩通紅的臉。

    “不好意思，失禮了。”喬呦說，“我今晚吃的有點兒少，就……”

    “那邊吃邊說？”

    “說什么？”

    “你要和我說的事?！?/br>
    “……”

    令喬呦沒想到的是，陸硯聞帶她去的是一家烤rou店。

    這家店，她以前和蘇陶來過，味道相當(dāng)不錯，她們還發(fā)過朋友圈給這家店做宣傳。

    可陸硯聞怎么會知道？

    他該不會也是這種高油高熱重口味食品的愛好者吧。

    “想吃什么？”陸硯聞遞過來菜單，“看看?！?/br>
    喬呦猶疑著接過去，說：“這頓我請。”

    陸硯聞表情微微一頓，喬呦馬上又說：“不算在我感謝你的那頓里！”

    怕對方還是誤會自己是個摳門的，她笑著補充：“那頓吃貴的，好的?！?/br>
    “行?！?/br>
    陸硯聞咽回剛才要說的話，低頭忍笑：貴的。

    等餐期間，喬呦和陸硯聞大眼瞪大眼。

    這樣的情景在喬呦決定請客吃飯時就構(gòu)思過，空氣是安靜的，人是僵硬的。

    今天真的經(jīng)歷了，只能說：得再加個“更”字。

    借著服務(wù)員送水的空當(dāng)，喬呦起了話頭：“陸同學(xué)，你也愛吃燒烤??？”

    陸硯聞?wù)瞄_水燙杯子，在喬呦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連同她的也一并燙洗干凈，說：“還好?！?/br>
    話頭滅。

    喬呦喝著水，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這時，陸硯聞再次重提：“你想和我說的事是什么？”

    “……”

    就沒有別的話題了么。

    坦白講，喬呦又不想解釋的原因，除了太過刻意、太自作多情以外，還有一點就是她如果要解釋，勢必就要把自己即將失業(yè)，四處求職碰壁的事透了風(fēng)。

    不然她一個私立小學(xué)的老師，假期有什么可忙的？

    可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沒有誰是該和你感同身受的。

    告訴陸硯聞，人家心好說要幫忙，她肯定不會接受；人家要是聽了只是聽了，她又覺得自己在賣慘。

    或許是她矯情，又或者是自卑心理在作祟，喬呦不想把不愉快的事告訴旁人，特別是陸硯聞。

    “我是想和你解釋一下今天我和朋友吃飯的事。”喬呦說。

    陸硯聞看著她，等候下文。

    喬呦摸摸耳朵，放下別在耳后的頭發(fā)，繼續(xù)道：“之前答應(yīng)好請你吃飯，可因為我上次臨時有事就沒請成。后來，我們溝通好再約，我又一直沒發(fā)出邀請，但偏偏今天我和別人一起吃，我怕你誤會我是想賴賬。”

    聞言，陸硯聞垂下眼，問：“那你是想賴賬嗎？”

    “不是！”喬呦說，“我這段時間工作上遇到一點困難，一直在忙，實在抽不開身。而今天這位朋友是我媽讓我必須來，我才……”

    差點忘了，不想解釋的再一個原因是：還得提到相親對象。

    喬呦尷尬地喝著水，不想再說下去。

    所幸服務(wù)員又送菜上來，打了個岔，陸硯聞既沒問工作遇到的是什么困難，也沒八卦相親的事，話題就此結(jié)束。

    喬呦松了口氣。

    隨后，滋滋作響的五花rou很好地調(diào)節(jié)了氣氛，原本相對無言的局面也慢慢打開。

    “陸同學(xué)，你今天也來這邊吃飯，還挺巧的?！?/br>
    陸硯聞用夾子給rou一片片翻個兒，回道：“工作室就在旁邊的寫字樓。”

    “原來這樣啊?！?/br>
    喬呦也想幫忙翻個兒，陸硯聞沒讓：“我比較方便?！?/br>
    “？？？”

    喬呦沒太明白他有什么方便的，稍一觀察，倒是找到一個他們之間的不同。

    因為身高懸殊，陸硯聞隨意坐在那里就可以輕松cao控夾子，可要是她來，就得人往前坐，還得挺直腰，不然看不清烤盤里的情況。

    繼上次開他的車腿短，這次吃他烤的rou手短，喬呦十分懷疑自己是五短身材。

    她嘆了口氣，轉(zhuǎn)移話題：“那次去看劉老師，我聽高賀說陸同學(xué)是mars的主創(chuàng)人，我知道這個游戲，很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