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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見到我都要下跪[無限] 第143節(jié)

    他的意識海不像顧平生那樣溫暖和煦,甚至連一處正常的景象都稱不上。漫天遍布著猩紅的雷霆,腳下是濃郁翻涌的黑霧,窸窸窣窣的私語聲分不清是從哪個方向而來,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混亂、陰暗和扭曲。

    這樣的地方別說人,就連系統(tǒng)也受不了。系統(tǒng)曾經(jīng)試圖侵擾他的神智,最后差點擾亂了自己的中樞系統(tǒng),只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刑野輕易不會內視自己的意識海,因為連他自己進去都會覺得難受,但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

    抽絲剝繭般的搜尋過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籠罩在自己意識海內的一小片迷障,毫不猶豫地揮手打破,抓住了那一絲不同尋常。

    再然后,刑野的表情變了。

    在他攤開的手掌上,被抓住的黑色物質變成了一枚小巧可愛的黑貓爪印,凝視著這再熟悉不過的貓爪印,那雙桃花眼中的神色愈發(fā)深沉。

    ——帶顧平生來《十三號瘋人院》,居然是他對自己下達的心理暗示?

    刑野內視意識海的這段時間,顧平生先去了b區(qū)一層。

    大鐵門依然緊鎖,門口有兩個警衛(wèi)站崗。

    顧平生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多久,只看天色,似乎和離開前沒什么兩樣,等看過墻壁上的掛鐘時間,他才確定自己大概離開了半個小時左右。

    警衛(wèi)看到他,嚴肅地呵斥道:“在那干什么,要走快走,別鬼鬼祟祟的!”

    顧平生反應很快,面露猶疑:“醫(yī)生說讓我過來復診?!?/br>
    “為什么不是護士帶你過來?”

    “醫(yī)生單獨和我說的,我沒有告訴護士?!?/br>
    警衛(wèi)道:“那就去找護士,再讓護士帶你過來?!?/br>
    “可是我到時間沒有進去的話,醫(yī)生會生氣的?!鳖櫰缴鷳┣蟮溃澳鷰臀医o醫(yī)生說一聲可以么?我保證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br>
    【系統(tǒng)提示:個人技能(崽種,直視我們的美貌)被動效果作用中?!?/br>
    警衛(wèi)本來想拒絕,不知道怎么的答應了下來,皺眉道:“行,那你在這等著?!?/br>
    “那個!”顧平生突然叫住了他,惴惴不安地說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病人被送了進去,要不我還是等一等吧?”

    警衛(wèi)道:“那個人?他只是一般的瘋病發(fā)作,照常吃了藥就送回去了?!?/br>
    聽到這話,顧平生沒有接著詢問,找了個由頭在另一名警衛(wèi)的面前溜走了。

    吃過藥的米蘭大可能會被送回病房,顧平生來到米蘭以前的病房前,打開門后,在床上看到了雙目緊闔的青年。

    他頓時松了一口氣。

    仔細檢查了一下,米蘭的身上沒有別的傷痕,就連掏出硬幣時血rou模糊的胸口也已

    經(jīng)恢復如初。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藥效沒過,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顧平生探測過對方的呼吸,均勻且平緩。

    想到米蘭望向水池時毫無神采的眼睛,他忍下心疼,從旁邊扯來被子,蓋在了米蘭的身上。

    確認過米蘭的安危之后,顧平生又來到了b區(qū)寢室樓的背后。

    在那一處墻角,他們種下了希望的種子。

    然而當顧平生遠遠望向本來該有棵參天大樹的位置時,卻只看到了一片平坦的泥土。

    顧平生的心沉了沉,快步走了過去。

    地面很平坦,還有無意識踩在上面的新鮮的腳印,看上去不久前才有玩家過來探查過。

    顧平生不會記錯種子種下的位置,可他挖開了泥土,卻連種子也找不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種子被人提前給挖出來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刑野內視完意識海回來了。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把自己下達了精神暗示的事情說出來,驟然看到極其壯觀的一幕,自然聯(lián)系到了顧平生的身上。

    刑野宛若驚嘆地說道:“我們的小顧老師厲害了,居然搞出來了這么大一棵樹?!?/br>
    樹?

    顧平生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走到了刑野的位置上,但是他來來回回看過了,什么都沒有看到。

    刑野解惑說:“它自己藏起來了,藏得還挺好?!?/br>
    “這棵樹是副本衍生出來的道具?挺不錯的,居然生出了自己的神智……嗯?”

    突然發(fā)現(xiàn)這棵樹里還有自己的力量,刑野頓住。

    末了,他再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不止有他的力量,顧平生灌輸在里面的力量幾乎和他對半分,眼神瞬間就變得無比復雜。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旁的力量在里面,雖說微小,還細分成了十幾股,卻支撐起了整棵樹的基本構架。

    如此羸弱,卻又如此茁壯,這就是刑野剛才分外驚嘆的原因。

    聽到這顆種子不僅還在,并且成功地長成了一棵樹,顧平生懸在心尖上的石頭平穩(wěn)落了地。

    從刑野仰望這棵樹的角度,他判斷出樹長得一定很高大,于是這驟然的輕松中,更多了一抹欣慰和歡喜。

    是怕自己被發(fā)現(xiàn)才藏起來的嗎?顧平生面露柔和地笑道:“懂得怎么保護自己,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家伙。”

    話音剛落,刑野就看到那棵樹開心地抖了抖自己翠綠的枝葉,雀躍得像是聽到了家長夸贊的小孩。

    刑野:“……”

    失去世俗欲望已多年的邪神心情頓時更復雜了。

    這種好像很清醒但又忍不住恍惚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顧平生溜出瘋人院也沒有結束。

    在確定沒有玩家跟蹤之后,顧平生來到燈塔,從燈塔內部的雜物堆里找到了還剩下的那幾個包裹。

    之前諾恩醫(yī)生總共準備了兩只木筏,一只他和刑野提前組裝好,放在山洞里留給了刑野,另一只則繼續(xù)裝在包裹中,放在尚且干燥的燈塔里,留給未來的顧平生。

    這個角落也不知道多久沒人打掃過了,扯動一下,就激起了漫天的灰塵,顧平生捂住嘴鼻嗆咳了兩聲,將包裹都取了出來。

    木頭腐朽的自然時長以年計,顧平生接下來最多只會留六天時間,即便懸崖下洞xue的潮濕程度會加快這種腐蝕力,也沒有什么大礙。

    比起把包裹放在巡邏寬松的燈塔里,遍布毒藤、陡峭難攀登的洞xue明顯更讓人放心。

    攀爬洞xue這件事,顧平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較熟練了,沒用刑野搭手,自己借著繩索將包裹弄進了洞xue里。

    隨手拍掉了掌心的污泥,他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只完好放置在原位的木筏。

    顧

    平生愣住了。

    和顧平生比起來,刑野的困惑只多不少。

    顧平生還沒有回到過去的時間線之前,他看什么地方都正常,但自從顧平生回來之后,刑野在瘋人院的各處都能看到自己力量留存的痕跡。

    就比如說這個洞xue,居然也下達了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精神烙印。

    對活物施加暗示和對死物施加烙印,在能力的使用上那可是天差地別。

    如果刑野沒記錯的話,他確實在這一個副本中悟到了自己的技能也可以作用在死物上,不過以當時的情況來說,時間不應該很緊迫么?這樣消耗自己精神力的意義是什么?

    一旦副本重置,施加的精神烙印就有可能被沖刷掉,布置這些東西如同在冒險做無用功,難道以前的他想不到這一點,還是說他以前有這么傻?

    刑野還沒注意到洞xue里面的那只木筏,僅站在副本和玩家身份的局限性,橫豎想不通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

    “刑野?”顧平生突然喊他。

    刑野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下一刻,他就被激動的顧平生給撲抱了個滿懷。

    。

    當看到那只木筏的時候,顧平生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強烈的擔憂從他的心里爭先恐后地冒了出來:沒有了這只木筏,刑野要怎么逃離這座海島?

    刑野應該是成功逃離了,未來的刑野能夠好端端地站在顧平生面前,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不過失去了蘇夢宇兩人協(xié)助的刑野到底經(jīng)受了什么磨難才成功逃脫,連當事人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顧平生也不得而知。

    他勉強恢復了冷靜,走到逃生木筏的旁邊檢查看還能不能用,突然瞄見了一行小字。

    刻下這行小字的主人不知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將一筆一劃都刻得工工整整,遒勁有力的書寫,分分鐘可以拖出去競選模范板書體。

    但,或許是時間倉促,沒有寫太多東西。

    顧平生依次看下去。

    ——小騙子。

    在顧平生消失了之后,刑野一時間難以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強忍著揪心的不適,或逼或誘地將所有的病人趕回了寢室樓,自己則來到了懸崖底下的山洞,準備坐木筏往反方向逃跑。

    只是剛把木筏拖到洞xue邊上,刑野就憂心起一只木筏夠不夠顧平生折騰的,畢竟對方的目標是帶瘋人院的所有病人一起走,萬一擠的人太多了,木筏側翻了怎么辦?

    他把這只木筏也留了下來。

    胸口還是痛,氣也氣不過,刑野咬牙切齒地刻下了“小騙子”三個字。

    ——你是誰?算了。

    是當初救過他的神明,還是別的什么人?

    紛亂的懷疑如雨后春筍一樣接連冒出,將刑野折磨得心亂如麻,等他把這些情緒都理清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想要刻下的詞是“想念”。

    只是半個小時不見面,他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想念顧平生。

    ……但這詞語太rou麻,毫無經(jīng)驗的刑野猶豫再三,決定矜持點,刻了個“算了”。

    ——木筏給你留著。

    刑野自認心機,肯定要寫明木筏是特意留給顧平生的,不然小騙子以為他找到了其他出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轉頭又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凈,那多虧啊。

    ……其實他還有許多的話要說,沖動到想要把這一整只木筏都刻滿文字。

    但這些飽含心機的話放在疑似神明的顧平生身上,都變得格外膚淺而卑賤。

    小黑貓落在刑野的身邊,總是高傲揚著小腦袋的貓兒,拘謹?shù)厥諗n了爪子,對著半空委委屈屈地喵嗚了一聲。

    想要傾述又找不到人在,小黑貓的耳朵尾巴一起耷拉下來,更加失落自卑了。

    刑野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原來是這樣的膽小鬼。

    時間緊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后一句話從抖動的手下流露出去,盛滿渴望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這一句喜歡,我現(xiàn)在不敢說,但是你等一等,再次遇見你之前,我一定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