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時光匆匆流逝，距離白耀宇加入驅(qū)魔師人力仲介所，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下來，他每天反覆進行著鬼抓人、重訓(xùn)、以及武術(shù)技巧的訓(xùn)練。

    由于他的身分依舊是個高中生，白天必須到學(xué)校上課，所以訓(xùn)練的項目通通集中在放學(xué)后，這讓他每天都過得相當(dāng)充實，也讓他每天都累到動彈不得。

    這一天，白耀宇的修行，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我能控制啦！」他興奮地鬼吼鬼叫：「我能夠控制靈力的流動啦！」

    「真的嗎真的嗎？」沙發(fā)上的張燈丟下游戲機，興奮地趴到椅背上，說到：「趕快表演控制靈力給我看！」

    「沒問題！」白耀宇微微抬起右手，姿勢維持固定，就這樣一動也不動，過了幾秒后，他抬起頭來說到：「我剛才把靈力都集中到手上了，厲害吧?！?/br>
    「恩，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同呢。」

    白耀宇緊張地說：「怎么會？難道我做錯了嗎？」

    「不，靈力本來就是你體內(nèi)的東西了，我當(dāng)然看不到啊?！?/br>
    「那你干嘛叫我表演干??？」

    今天，驅(qū)魔師們都出去工作了，只有白耀宇和張燈兩人留在公司里。

    「其實，有個最簡單的方法，能測試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控制靈力?！箯垷粽f：「你先把靈力集中在手指上?！?/br>
    白耀宇照做了。

    「好，接著去戳蘇游云一下。」

    白耀宇也照做了，然后……

    「哇，我被戳到了！」

    「哇，我戳到你了！」

    兩人同時驚呼，張燈說：「恩恩，看來你沒有騙人，你真的能控制靈力了。既然這樣，你把靈力集中到耳朵試試?！?/br>
    「耳朵啊，等我一下喔，這比較困難?！拱滓顚Ｗ⒌剡_成張燈的要求，過了幾秒后，他才說：「好了，我成功了。」

    這時，一道他從來沒聽過的女性嗓音，傳入他的耳中。

    「喂喂，你聽的到我說話嗎？」

    白耀宇倏地抬起頭來，震驚的看著顏安星，說到：「剛才是你在講話？」

    顏安星說：「對啊，你聽的到啊？」

    白耀宇點頭如搗蒜，振奮地說：「我終于能聽見你說話啦，太好……」

    他稍微分心，原本集中在耳朵的靈力散溢到其他地方，結(jié)果他又聽不見顏安星的聲音了。

    「怎么樣，很神奇對吧?！箯垷粑ばδ樀恼f：「以前辦不到的事，現(xiàn)在通通都能辦到了?！?/br>
    「是啊，不過我還不夠熟練，必須多加練習(xí)才行，你有什么推薦的練習(xí)方法嗎。」

    張燈歪著頭，困擾的說：「沒有欸，這種事要問雷鐘或吳極爺爺比較好，我天生靈能力就超強，所以這輩子幾乎沒有做過什么練習(xí)?！?/br>
    她跳下沙發(fā)，愉悅地說：「既然這么剛好，你學(xué)會控制靈力了，那就和我一起去工作吧，這次你不是只在旁邊觀戰(zhàn)，而是要親自下場作戰(zhàn)喔?！?/br>
    「好……好……」白耀宇既期待又緊張。

    「好，出發(fā)吧，我們騎車過去。」張燈拿起包包和安全帽，高聲宣布：「珍貴無比，充滿意義的第一次驅(qū)魔實習(xí)，正式開始！」

    張燈騎車既悠間又緩慢，白耀宇甚至覺得還不如自己騎腳踏車會更快。

    因為她騎得實在太慢了，讓白耀宇覺得有點無聊，于是便找了些話題來聊天。

    「想不到你會騎機車。」

    「怎么了？會騎機車不是很正常嗎？」

    「呃……該怎么說呢，我一直以為你的年紀(jì)比我還小，想不到原來你已經(jīng)成年了?！?/br>
    「喔！是嗎？是嗎是嗎？你以為我年紀(jì)比你還小嗎？就算你想說好話來討我開心，等等你還是不能偷懶，要幫忙驅(qū)魔喔！」

    「我又不是為了偷懶才講這些的，別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好嘛！」白耀宇停頓了幾秒，接著問：「所以，你到底幾歲了??？」

    「問女孩子的年齡很沒禮貌喔！」

    過了一會兒后，張燈開口說到：「欸欸，耀宇，跟你說一件事喔。」

    「怎么了？」

    「之前吳極爺爺在教你作戰(zhàn)技巧的時候，有沒有提到，把靈力纏繞在木劍上，可以大大的提升木劍的殺傷力？」

    「有啊，怎么了？」

    「剛才，我們好像沒有確認你還能不能把靈力纏繞到木劍上，就急急忙忙地出門了?！?/br>
    白耀宇頓時無語，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那個……」白耀宇猶豫的說：「就算不會纏繞，木劍本身就能傷害到鬼了，所以應(yīng)該沒關(guān)係吧？」

    張燈說：「有關(guān)係啊，因為整個靈力訓(xùn)練的重點，就是為了要讓你學(xué)會纏繞木劍啊。還沒學(xué)會纏繞就去驅(qū)魔，你的戰(zhàn)斗力大概跟一個月前沒什么兩樣吧?！?/br>
    「那該怎么辦？折返回公司？」

    「不要，我都快騎到目的地了?！箯垷粽f：「啊，沒關(guān)係啦，我相信一你的聰明才智，你早就掌握到靈力纏繞的訣竅了，我相信你！」

    白耀宇倒是已經(jīng)對張燈完全失去信心了。

    聊著聊著，兩人抵達了這次的委託現(xiàn)場，和上次一樣，是棟尋常的公寓。

    委託人是一位年輕的mama，她焦急的請白耀宇和張燈進屋。

    「兩位老師，請你們聽我說」委託人憂慮的向兩人解釋自己最近遇到的問題：「我兒子最近怪怪的，在學(xué)校經(jīng)常打架翹課，回家后都鎖在房間里，不跟家人說話，整天陰陽怪氣的，他以前明明就很乖很聽話，不知道最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是不是中邪了？」

    張燈一面聽著委託人的抱怨，一面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而白耀宇則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到mama將狀況交代完畢后，才開口對張燈說：「我知道，雷鐘有教過，接下來我們要依照委託人的描述，判斷幽靈的實力與身分，然后再用這些線索找出他的位置，對吧？」

    「不用那么麻煩啦。」張燈從粉紅色包包里抽出一張紙，說道：「我有我自己的驅(qū)魔手段?！?/br>
    她把紙攤開，鋪平在桌上，只見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紙張的正中央，則留下一小部分的圓形空白。

    這張紙的外觀，實在是讓白耀宇感到非常眼熟。

    「這該不會是……」

    張燈又從包包里拿出一小片碟子，反過來蓋在紙張正中央，圓形留白的部分，接著她食指按在碟子上，語氣稀松平常地說道：「碟仙碟仙請出來?！?/br>
    「碟仙？」委託人看起來十分懷疑，她向白耀宇問到：「你們平常都是用這種東西在驅(qū)魔的嗎？這是在開玩笑嗎？」

    「沒有……這個是……那個……」

    張燈接口說：「吳極爺爺和雷鐘都說過，每個驅(qū)魔師都有屬于自己的驅(qū)魔手段，請碟仙就是我的驅(qū)魔手段，我才懶的像其他人那樣慢慢找，所有情報都直接跟碟仙問清楚不就好了，反正祂什么都知道，多簡單?！?/br>
    「可是，雷鐘教我的那些驅(qū)魔步驟……」

    「那是最基本的手段，但又不是每個驅(qū)魔師都要照做，別以為我這樣很偷懶，吳極爺爺抓鬼的手段更加的簡單粗暴。好啦，不要吵了，我要專心一點，不然碟仙不會出來。」

    她又說了一次：「碟仙碟仙請出來。」

    碟子緩緩震了一下，接著在紙上滑動，停在「嗨」這個字上面。

    「哈囉，好久不見?！箯垷糸_心地說。

    碟子在紙上跑來跑去，途中暫停在在某些文字上，這些文字排列成以下的句子：「因為你好久沒有工作了吧。」

    「嗯，嘴巴還是那么壞，果然是我認識的那個碟仙?！箯垷酎c點頭，然后說：「好啦，別開玩笑了，我跟你說喔……」接著，張燈便把委託人所說的情況復(fù)述了一遍。

    「所以說，這位mama的兒子是不是中邪啦？」張燈問。

    碟仙依序停留在紙張的文字上，而張燈負責(zé)把這些字念出來：「不是，這整起事件，跟靈異現(xiàn)象完全沒有關(guān)係?！?/br>
    「怎么可能？」委託人皺起眉頭，狐疑的看著張燈，語氣中滿是不信任：「如果跟靈異現(xiàn)象無關(guān)的話，我家的寶貝怎么會變得那么奇怪？這肯定就是中邪了，沒有其他可能?！?/br>
    碟仙繼續(xù)在紙上移動，張燈繼續(xù)把文字唸出來：「這只是青少年叛逆期的正常表現(xiàn)，你多和你兒子聊聊就沒事了。」

    想不到，碟仙這番話似乎冒犯到這位母親了，她挺直身子，抿起嘴唇，臉色鐵青的說：「我非常了解我們家的寶貝，他不是那種會有叛逆期的孩子，希望你能做好你的工作，別再用這種謊言來打發(fā)我了，我可不像其他家長，沒那么好騙。」

    聽見委託人這番話，張燈手中的碟子靜止不動，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事情，過了幾秒后，碟子才又緩緩的移動到紙張的文字上。

    「你的兒子名叫王全才，國中二年級，身高162公分，體重65公斤，沒錯吧？」張燈把碟仙移動到的文字唸出來。

    委託人愣了一下，喃喃說到：「?。窟馈瓕?，沒錯?！?/br>
    張燈繼續(xù)復(fù)訟碟仙說的話：「你兒子的興趣是彈吉他和畫漫畫，你不但禁止了他的所有興趣，還強迫他去學(xué)小提琴，然后整天在親戚之間拿這件事來炫耀……呃，碟仙啊，這是人家的家務(wù)事，你這樣講出來不太好吧？」

    委託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緊繃，變得越來越難看，她咬牙切齒的說：「阻止自己的孩子接觸這些不入流的低俗娛樂，不是很正常的嗎？讓他去學(xué)小提琴，你知道這要花多少錢嗎？我為我的孩子做了這么多，都只是為了他好?。　?/br>
    委託人話一說完，張燈按住的碟子忽然開始激烈的震動，有如脫韁野馬一般噴了出去，脫離她的手指，在紙張上來回衝刺，彷彿情緒十分激動一般，迅速的在紙張上的文字來回切換。

    張燈面有難色，但仍如實把碟仙說的話念了出來：「只是為了他好？你老公下班后，總是用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來體罰他，只為了發(fā)洩自己上班的壓力。你在一旁不但保護他，居然還加油添醋，酸言酸語。你不準(zhǔn)他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一提意見，你們就會說他在頂嘴。這些種種的行為，難道都是在為你的孩子好嗎？」

    委託人述地站起身，指著桌上的碟仙破口大罵：「你……你只不過是個碟子，根本不了解我們家的狀況，憑什么對我的教育說三道四？」

    接下來碟仙所說的話，張燈就不好意思唸出來了，但碟仙在紙張上的文字來回移動，委託人看的一清二楚。

    「像這樣的家庭，你居然希望你兒子回家的時候，會擺出好臉色？別說是我這個碟仙了，就算是玉皇大帝親自下凡，也束手無策啦。」

    「滾出去！」委託人歇斯底里的大吼：「你們這群招搖撞騙的怪力亂神，根本只是想來騙我的錢，我是不會上當(dāng)?shù)?，你們通通給我滾！」

    白耀宇小聲的說：「啊還不是你自己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兒子中邪了?！?/br>
    張燈悄悄對白曜宇說：「這個沒救了，我們閃人吧?！?/br>
    兩人趕緊收拾東西，三步併作兩步地離開了這棟公寓，然后對看了一眼。

    「我根本沒練習(xí)到驅(qū)魔。」白耀宇說。

    「我連一毛錢都沒收到?！箯垷粽f。

    「那我們兩個究竟是在瞎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