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山上像立了許許多多或站著或坐著的稻草人兒。均勻地鋪展開來，驚擾了草叢中的動物。

    “我天！野雞！”

    一聲雄渾的聲音破開，緊接著是騰飛而起的野雞。華麗的幾根長尾羽鋪在身后，隨著學(xué)生們激動的吆喝。從這個山頭，飛到了數(shù)田之隔的對面山頭。

    “哎呀，飛走了。”

    “高猛，你剛剛吼什么吼！”

    “那不是保護動物？”高猛一本正經(jīng)，“咱們不能抓。”

    “誰要抓了，現(xiàn)場觀察一下就被你一聲吼給弄沒了！”

    明楉笑了笑，拍拍程閆夏的手腕?！澳阋窍肟次乙院髱闳タ?。”

    程閆夏掃過他花貓似的臉，也笑：“這么大方?！?/br>
    “那是，包你看個夠。”

    “嗯，我等著?！?/br>
    兩人平常的交流卻帶著熟稔，唐牧插不進去，索性一個人拎著樹苗站在一旁。

    植樹也算是力氣活兒。主要是這里才下過雨，一腳踩下去，要不是草多，腳上的泥還要再厚一層。

    下山的時候，鞋底上沾了一層泥，比上山的時候更滑。

    明楉走在前，單手抓著旁邊的樹枝。后頭路稍微快一點，是唐牧跟程閆夏。

    前頭幾步還好，明楉小心翼翼。

    “明楉，慢點下?！背涕Z夏單手擋在后面，給明楉護著。

    他沒注意到身邊還有個唐牧。

    隱隱的，一聲驚呼。

    “小心！”是唐牧，他踩滑了。

    明楉還沒意識到問題時后背被重重一推。抓著樹枝的手猛疼，加上腳底一滑。身子直接往前栽。

    “明楉！”

    程閆夏伸手來撈，只抓住明楉的衣角。

    而側(cè)邊的唐牧沖著自己倒過來，厚重的黑發(fā)揚起，露出一張還算可以的臉。

    程閆夏沒注意到那份過于無辜且冷靜的雙眼。直直側(cè)開，跟著明楉往下跳。

    幸好側(cè)邊就是個一米高的土地，摔下去，泥土松軟也沒啥大事兒。但是明楉后面還接著個人，直接將他肚子上來了一下，他差點干嘔出來。

    程閆夏一把拽開唐牧，將明楉攙扶起來。

    “我看看?！?/br>
    明楉拱著背，腦門抵著程閆夏的胳膊。“等會……緩緩。”

    陸續(xù)有同學(xué)跳下來，見兩人都沒事兒才齊齊松了一口氣。那地兒不說好不好走，就是容易滑倒弄臟衣服。

    明楉剛剛直接栽下來，現(xiàn)在是半身都裹著泥。

    地滑，誰也沒怪誰。

    來這么一趟又要匆匆回去，誰都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明楉、唐牧！你倆有沒有受傷！”溫圓聽到驚呼聲趕過來。

    學(xué)生組織集體活動最怕的就是出安全問題。但是一中為了鍛煉學(xué)生，每年都會來一次大型的外出鍛煉活動。

    高三拉練，高二植樹，高一徒步祭拜烈士……

    每次安全問題看得極為重要。

    “沒有老師?！泵鳁砭徍土四枪蓯盒牡母蓢I，揚起笑沖著上邊的溫圓。

    唐牧也站在一邊低著頭。“對不起。”

    “沒事兒，現(xiàn)在也收工了，咱們快點回去集合。”明楉話將將說完，手腕一重，直接被程閆夏拉著走。

    人少了，程閆夏捏著明楉的手攤開。“手我看看？”

    明楉輕嘶一聲，看著手心滲著血絲的傷口，說出的話沒什么底氣?！皼]什么的，就是被樹枝磨破了?！?/br>
    “先去清理。”

    半個泥娃娃的明楉被程閆夏帶到大巴停著的地方。

    現(xiàn)在還沒人走回來，程閆夏直接將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了?！皳Q上?！?/br>
    明楉正好將帶泥的校服扒拉下來，接著就被散發(fā)著溫?zé)釟庀⒌拇笸馓咨w住了半張臉。他看著程閆夏露在外面的胳膊。

    里面就穿了一件短袖。

    他推拒：“不要，會冷的?！?/br>
    程閆夏：“我身體比你好，你還想感冒？”

    “不想！”明楉搖頭。

    “那就穿上，不穿我扔了。”

    明楉抱著衣服笑得像個偷腥的小貓：“我穿?！?/br>
    “走。”

    穿好了，明楉本以為他會待在車里等著走，但是出去，穿短袖這會絕對還不算暖和呢。

    “去哪兒啊?！泵鳁砀?。

    “清理傷口?！背涕Z夏看了眼手機，手上拎著礦泉水先給明楉洗了洗，然后往十二班的大巴車去。

    明楉看著他還往其他的車走，攥住他不動：“清理完了?！?/br>
    “沒有?！背涕Z夏現(xiàn)在說話有點吝嗇。

    “那還干嘛？”明楉揣測他一定是生氣了。

    “給你拿碘伏。”他剛剛在群里問了一圈兒，有其他班長幫忙，幾百個人里還是有一個帶了的。

    “哦。”

    “那走吧。”明楉乖乖的，捏著后腰處的長衣擺，小心翼翼跟上。

    一直到傷口弄完，其余人也回來完了。

    餓了的啃自己帶的吃的，沒餓的回去自己找吃的。一中的大巴就這么樸素地把人送過來又把人送了回去。

    然后，十三班清點完人數(shù)正準備要解散，大巴車司機迅速在車上吆喝。

    “十三班的同學(xué)，現(xiàn)在本車受雇于十三班的程閆夏同學(xué)，要去君山嗎？”

    “去！！”

    “啊啊啊！班長，我好愛你啊！”

    一圈人在校門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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