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_破局(8)
◆ 一片漆黑的室內(nèi),只有大型的液晶螢?zāi)簧l(fā)著光芒。 男人坐在沙發(fā)中,一手支著頭,一雙修長筆挺的腿間適的交疊著,而另一手則是捧著玻璃杯。 他輕輕晃動杯子,杯中冰塊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了清脆聲響。 橙紅雙眸倒映著螢?zāi)凰l(fā)出的亮光,而那屏幕則是撥放著一則電車上隨機(jī)殺人事件,以及隨車發(fā)現(xiàn)的不明爆裂物。 他抿著唇,眼眸微瞇,晃動酒杯的動作停下,似乎是不悅上頭所撥放的訊息。 他沉默著,并沒有動作,只是陰鬱的雙眸顯示著他現(xiàn)在的情緒,沒有平常他人所見的儒雅風(fēng)趣,有的,只有會讓人為之一懼的冷漠。 外頭傳來了滴滴答答的聲響,他緊皺著眉頭,目光掃向半開的窗,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那滂沱的雨勢,嘈雜的雨聲更是讓他壓抑的情緒瀕臨臨界點(diǎn)。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自沙發(fā)中起身,來到窗前重重的將窗戶給關(guān)上,然后拉上窗簾,才轉(zhuǎn)過身,卻見一道身影坐在他剛剛離開的沙發(fā),修長的手指正順著杯緣畫著圈。 他的心陡然一跳,冷意自腳底竄起,可卻沒有任何動作,但眼睛……卻是充滿著驚愕。 「還滿意,你看見的嗎?!褂兄y白發(fā)絲的男性似乎是知道對方看著他,薄唇吐出言語,可卻沒有看向他,而是看著電視螢?zāi)弧?/br> 銀白發(fā)絲的男性面容俊秀,唇角勾起的弧度顯示著他的好心情,半晌沒聽見回應(yīng),這才有些無奈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站在窗邊的他。 「嗯,聽見別人的話卻不回答,是不太禮貌的行為喔,最少,我就不喜歡這樣。」他困擾的說著,手指離開了杯緣,纖長的手指上沾著微微著水珠,隨著他的動作滴落在小茶幾上。 「你、你怎么會來。」男子吞了口唾沫,他努力壓下自心底涌出的驚懼,可面上雖不顯,但他出口的話卻已經(jīng)顯示了他的緊張。「不是應(yīng)該、在執(zhí)行組織的任務(wù)?」 「這么關(guān)心我真是受寵若驚,但不用擔(dān)心,那簡單的任務(wù)我還不怎么在意?!顾⑽⒉[起眼眸,明明是張無害的臉,可看在男人眼底,卻更加驚悚。 「還是……」銀發(fā)男性轉(zhuǎn)過頭看著微微濕潤的手指,隨興的拿出手帕擦去上頭的水漬,動作明明很一般,但做起來卻是優(yōu)雅的奪人心神?!改阌X得,我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櫻野……先生?」 他一個音一個音的出口,恍若情人間玩笑的呼喚,但語氣中,卻飽含著淡淡調(diào)侃。 被稱呼為櫻野的男性,也就是「櫻野蓮」,臉色在剎那間刷白,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你在說什么,我只是不懂你為什么會突然來我這,你不都是用電話連系?」 「嗯?」男子歪頭,不太懂櫻野蓮話中的意思,他低頭貌似思索了會兒,才恍然大悟。「啊,我還以為你會知道,看來你真的沒有我想像中聰明呢?!?/br> 他苦惱的抿唇,有些好笑的搖搖頭?!高€是你只是裝傻,假裝不知道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他一邊說著,一邊邁開腳步,走近櫻野蓮,他的腳步很慢,可櫻野蓮卻恨不得他待在原地,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著銀發(fā)男性走了過來,下意識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可腳跟抵著的墻面提醒了他,他根本無處可退,甚至,無處可逃。 在他設(shè)計他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無處可逃。 更甚者,早在當(dāng)初,眼前這男人找上自己時,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退路了,不管他如何掙扎,如何抵抗都一樣。 他抬眼看著停在距離自己只有一步之外的男子,頓感口乾舌燥,明明是夏夜,可他卻冷汗涔涔。 見他沒回話,男子輕輕一笑,微瞇的雙眸、微勾的唇角,恍若一幅精心描繪的畫,那般賞心悅目。 「還要裝傻?罷了,反正我今天心情不差,你幫我把水無月姊妹弄到車上這件事就當(dāng)作謝禮,不跟你計較其他事情了?!顾牧伺乃募绨?,「不過還是希望你長長記性,不要每次都不懂記取教訓(xùn)。」 他側(cè)過身,隨后又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已沒有任何笑意,襯著他笑著的唇角,以及完全沒入黑暗的身軀,竟是驚悚萬分。 單單只是一眼,他就有種彷彿從靈魂深處都被看透的冰冷自身體深處竄出。 他說完,便轉(zhuǎn)過身,步伐輕緩地走到門邊,旋開門把后開門離去。 門,在眼前緩緩闔上,他甚至在門關(guān)上后好幾分鐘,都無法移動。 而等到他的身軀不再像剛剛那般無法移動時,他只感受的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冷汗給浸濕。 松口氣的同時,同時也有著疑惑。 那個男人,andaria只是來和自己說這些話? 只是單純來警告他? 他不認(rèn)為他會做出無意義的事情,縱然在組織眼里,那人常常做這樣的事情,只是,只有當(dāng)事人,才知道那人做的事情,是有多么讓人恐懼…… 可,他是怎么進(jìn)來的。 稍微冷靜下來后,他才想到這個問題,他昨天將招待券拿給水無月姊妹后就稱病沒有出門,這房間的一舉一動都不可能逃過自己眼里,那么剛剛他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他狐疑的邁開腳步,目光同時在陰暗的房間內(nèi)巡視,可才剛掃過放著酒杯的桌子,便察覺了不對。 桌子上多了東西。 直覺的,他認(rèn)為那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那多出來的,也只是一疊裝在資料夾中的紙,薄薄一層。 他拿起那疊紙,才微微一翻,冷意再度襲來。 他的手一個顫抖,資料夾沒有拿穩(wěn)便掉落在地,文件散落一地,而他卻沒有心神去收拾。 櫻野蓮跌坐在沙發(fā)上,俊容刷白,他低頭扶著額,像是在瞬間看見了什么恐怖至極的東西,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些散落一地的紙張。 他腦海只想起組織中的一句話,那句話,其實用來形容組織再貼切不過,可是,最后的那句話,他深深覺得,根本就是為了那男人量身訂做。 ──we’renotwalkinginthedark. ──wearethedark. 他就是那隱藏于光芒后的黑暗,無論何時,不管身處多么光亮的所在,陰影始終在身后。 只是從未注意到罷了。 那些紙張,不完全是資料,還參雜了幾張照片。 那些照片,看不清楚對方拍攝的主題,但,那些場景和人物,他很熟悉,而那些紙張上會寫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 那些是紀(jì)錄。 除了照片上的,那電車上持刀隨機(jī)殺人的人、倉庫中被炸死的一個個本欲和組織交易的幫派成員、還有組裝炸彈的背影……以及,他自己的身影。 而紙張上記錄的,就是他做這些事情的紀(jì)錄。 andaria從一開始就知道,電車上那人是他安排的,炸彈也是他放的,而那些組織成員之所以會換地點(diǎn)……也是他在后面cao弄……? 這怎么可能? 他明明把一切痕跡都擦掉了,但是現(xiàn)在這些東西又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咬緊牙,渾身顫抖著。 不……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andaria放過他這次?組織中根本沒有人會不記仇,尤其是那個男人。 在他下次行動前,他必須── 他再次抬眼,螢?zāi)恢腥該芊胖侣?,那光亮倒映在那雙橙紅雙眼中,看上去宛若染上血液那般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