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

    她和他？如果有人硬要這么說應(yīng)該也是可以的……吧？應(yīng)該。

    「欸，男人婆?！棺诮淌掖皯襞缘谝慌诺箶?shù)第二格的男同學(xué)側(cè)趴露出半邊俊俏臉龐，對著窗外輕輕出聲。

    「你說什么？」一旁路過的楊曦月手臂上衣袖系著糾察的臂章，正在進行糾察隊的秩序評分工作，在安靜的午休時間，那句話顯得清楚又刺耳。

    非常清楚地讓她沒有辦法忽略眼前這個一臉無所謂的男同學(xué)對她說的話。她其實很想當作沒聽見，但該死……她就是聽見了，而且還非常清楚。

    「男人婆就是男人婆?！?/br>
    可是，他說什么？

    她最討厭有人對她說這種話！她只是動作大剌剌了點，嗓門又大了點，胸部小了點……好吧，是還曾經(jīng)把他壓在地上打，但也不過就這樣而已。

    他為什么要這樣說她？

    別人要怎么說她都沒關(guān)係，唯獨他，楊曦月就是不喜歡陳星凡這樣說她。

    「哼，小娘娘腔?！箺铌卦庐斚挛ㄒ荒茏龅氖虑榫褪欠磽?。她直接往窗戶旁一站，也沒注意到自己身為糾察隊的身分，「你這個小娘娘腔沒有資格說我！」生氣的她也一樣的說出了對方最不想觸及的地方。

    叫做地雷。地雷一旦踩到、爆炸，就會有很多人受傷。

    「你……以后一定沒人要！」陳星凡忍不住坐了起來，對著窗外的女孩口不擇言。

    「你……以后才會變成同性戀咧！」楊曦月也氣瘋了。

    「你不可以侮辱同性戀?！顾m正她，也不管現(xiàn)在依舊是午休時間，教室里的同學(xué)是否還在休息。

    「你最好不要欺負我?！顾雷约赫f錯話，只能警告他。

    一起擔當糾察隊的男同學(xué)眼看情況不對，也快步靠近楊曦月，比了比教室內(nèi)紛紛抬起頭的一年級學(xué)弟妹們也低聲提醒她：「小月，你太大聲了。我們現(xiàn)在還在值勤，你不可以和他講話?！?/br>
    「老師老師，楊曦月又跑來我們班上和陳星凡又在吵架了啦！」一位同學(xué)眼看大戰(zhàn)即將一觸即發(fā)，只好扯著喉嚨沿路喊，大聲嚷嚷地跑進走廊底端的導(dǎo)師辦公室。

    午休時間結(jié)束的鐘聲還沒響，安靜的走廊因為陳星凡和楊曦月的對罵聲和打小報告同學(xué)的驚呼聲而顯得突兀和刺耳。

    說話的那個女同學(xué)，號稱是小星星他們班上第一名的廣播電臺。楊曦月不知道為什么那位同學(xué)每次看見她和陳星凡就會開心地到處嚷嚷，然后就會讓他們?nèi)嗤瑢W(xué)，甚至是這條走廊上的所有班級都知道這件事。

    這些人對楊曦月來說都是學(xué)弟和學(xué)妹們，也因為楊曦月和陳星瑩從陳星凡一入學(xué)開始的處處照顧，讓她們兩個人的知名度在這一屆一年級的小朋友們之間迅速累積；一個是陳星凡品學(xué)兼優(yōu)的大姊，另一位是學(xué)校成績優(yōu)秀的闖禍大師，兩家人就住隔壁，感情好得不得了。

    好嘛，雖然平常她和陳星凡吵架的音量本來就不小……

    但是這一次，楊曦月是真的被惹惱了。

    不一會兒，打小報告的同學(xué)帶著老師口令回到教室轉(zhuǎn)述，要他們兩個到導(dǎo)師辦公室一趟。和楊曦月同一組評分的男糾察只能先離開，留下楊曦月和陳星凡一前一后離開教室，前往導(dǎo)師辦公室。

    才踏進辦公室，就傳來老師們的嘆息聲。

    「又是他們兩個啊！」一名男老師問。

    「全校最吵就是他們了?！沽硪幻欣蠋熁卮?。

    身為陳星凡班級導(dǎo)師的女老師只能苦笑，向?qū)γ鎯晌荒型曼c頭道歉。

    「你們兩個……既是鄰居，彼此又是國小直升國中的學(xué)姐、學(xué)弟，都相處這么久了，你們難道都不會體讓一下對方？」女老師一手扶額，頭痛地看著楊曦月和陳星凡?！高@次又是為了什么原因？你先說，楊曦月?！?/br>
    「陳星凡叫我男人婆?！?/br>
    「你自己還不是叫我小娘娘腔?！?/br>
    「誰叫你要先罵我？」

    「你還不是也罵我了？」

    「停！」女老師按了按她的太陽xue，「你們兩個都給我去走廊罰站。午休時間不睡覺，又吵到讓糾察隊來記點處理。你們兩個就是一定要讓我們班每個禮拜都站上司令臺讓全校的同學(xué)笑就是了?！?/br>
    「對不起啊！老師?！箺铌卦虑妇蔚氐土祟^，「我保證以后不會再這樣。」

    「楊曦月，虧你還是糾察隊的隊員，帶頭和學(xué)弟吵架這樣對嗎？你一再向我道歉跟保證，講到現(xiàn)在都要畢業(yè)，我看你也沒什么改變。」女老師拿起茶杯喝了水又繼續(xù)，「你呢，陳星凡？為什么要罵楊曦月？」

    「沒有啊。我只是說了一句『男人婆就是男人婆』之后，楊曦月就開始罵我了?！龟愋欠矐袘械亟忉尅?/br>
    「你明明就是對著我罵！」楊曦月才不相信他是隨便說說。

    「我又沒指名道姓，誰答腔就是罵誰?。　龟愋欠草p松抗辯。

    「夠了?！估蠋熯@次連理由都懶得再聽，「你們兩個直接出去外面罰站，上課之后再回到自己班級座位上?！?/br>
    「喔。」楊曦月一臉垂頭喪氣，意志消沉。

    「是?！龟愋欠材樕弦矝]了笑容。

    「罰站的時候不準開口講話，聽見沒？」儘管女老師是這樣命令，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警告的成效不大。誰叫他們過去的不良紀錄太多了。

    「知道了?！惯@次是異口同聲。

    楊曦月悄悄拿下系在衣袖上的臂章，省得丟糾察隊的面子，和陳星凡一前一后的走到他的班上門口認命罰站，不理會他們班上同學(xué)在教室里面的竊竊私語。

    「你以后要考哪一所高中??？」楊曦月很小聲很小聲地問，就怕又被哪些人聽見然后跑去跟老師打小報告，說她和陳星凡都不專心罰站，一直都在聊天。

    「我要考高中還很久吧！搞不好我選直升高中部……男人婆，請你千萬不要跟我考上一樣的學(xué)校?！顾麩o所謂地丟了這樣一句話過去。

    「還說你不是在罵我？」楊曦月真的很生氣很生氣，氣得想把她學(xué)到的所有功夫通通都打在他身上，讓他哭著趴在地上叫爹喊娘……總有一天。

    因為那個可惡的陳星凡所有段數(shù)通通比她高。

    當初陳星凡就是因為一開始就打輸她所以才偷偷跑去學(xué)功夫。國小畢業(yè)的時候，楊曦月找陳星凡打了一架，結(jié)果竟然輸了，楊曦月氣得有整整一個月不叫陳星凡起床上學(xué)，就讓他足足遲到了一個月。

    「那你畢業(yè)生致詞又準備好了嗎？整天只想找我打架，你煩不煩啊？」他嘆口氣，撥撥前面遮住視線的瀏海?！赴萦毮阋舶炎约壕殢娨稽c再來找我單挑，你這樣讓我很沒有成就感。」

    楊曦月看著他，心里正在想著要不要把自己搬家的事情告訴他。不過，對他來說或許沒差。

    「動一下嘴巴告訴我是會要你的命喔！不講就不講嘛，反正我都要搬家了，講不講都無所謂啦……」她隨口一提。

    「你說什么？」陳星凡突然大聲。

    「你干嘛那么吃驚？」楊曦月對他表現(xiàn)出來的反應(yīng)嚇到了，他好像很生氣，急忙動手拉住他要他注意自己的音量，別忘記他們倆還在罰站。「你小聲一點啦，太大聲又要被罵了……又不是你要搬?！?/br>
    「你……為什么不說？」他降低音量，咬牙切齒地問。

    「你也沒有問啊?！顾⑿χ卮稹Ｋ鋵嵑茉谝馑姆磻?yīng)，他們兩個人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因為他們從小就一直在一起玩耍、一起打架、一起挨罵、一起挨揍……哎喲，反正一起做了很多（壞）事。

    「我會想你的啦小星星?！菇K于對他叫了一聲很難得才會叫出口的小名。

    「我沒問然后你也什么都不說？我姊知道嗎？」他雙手握得死緊，「你……什么時候要走？」

    楊曦月?lián)u搖頭，「不管你們誰我都沒有說，就連你爸媽我也沒有說。因為道別很討厭，我們家人都不喜歡，所以就不說了?！箺铌卦碌拖骂^，沒繼續(xù)說話，只顧玩著自己手指。

    陳星凡也沒出聲，沒有表情，卻沉著一張臉。

    「我們東西都打包好了，等我畢業(yè)典禮完，就會開始搬。我們本來打算明、后天才要跟你們講的。」她們?nèi)乙崛ミb遠的地方，不知道以后他還會不會記得她？她肯定自己以后一定會記得他。

    那他呢？

    楊曦月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