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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重生] 第129節(jié)

    拜堂成親自是不必說的。

    沈鳶本以為衛(wèi)瓚這樣胡來,這婚禮興許是只做了樣子,沒料到宴請賓朋也一個不落,只是為怕這風(fēng)聲走漏,這滿座賓朋似乎也都一副倉促收到消息的模樣。

    饒是如此,也鄭重得叫他措手不及。

    只瞧著他手腕被縛,便叫他歇了歇,待他力氣稍回來了,才牽著他去行拜堂禮。

    侯爺侯夫人尚且未歸,堂中是幾名老者,面容慈祥含笑,似乎沒有半分驚愕。

    沈鳶看向衛(wèi)瓚,便聽衛(wèi)瓚壓低了聲音道:“今日爹娘都不在,若只一幫混賬小子也太不像話?!?/br>
    “我托了姑姑的面子,請了衛(wèi)家長輩主香,唱喏御賜的婚書?!?/br>
    于是叩首升拜,一樣不差,念得卻是沈鳶家鄉(xiāng)的拜堂詞。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家堂和合神。

    四拜夫妻同到老。

    四拜夫妻同到老。

    沈鳶低頭時,自己默念了一次,分明無人能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響,抬頭時,耳根卻也是紅得厲害。

    紅綠牽巾進房門。

    衛(wèi)瓚到底沒接那喜娘牽巾,只是笑著扯了沈鳶手腕上的紅綢緞,就這樣領(lǐng)進了門兒。

    旁人是牽巾進門兒,到了他這兒,倒像是綁了個俘虜回來。

    待坐床撒帳時,卻見得房門口冒出一排腦袋來,外頭那幫昭明堂小子在外頭嘿嘿笑,一個一個擠著眼皮,哎呦呦地喊著:“衛(wèi)二哥,你還不來謝謝你恩人們?!?/br>
    “是不是少了喜秤和蓋頭啊,你們這也太等不及了?!?/br>
    一看便是打著鬧洞房的算盤。

    衛(wèi)瓚卻只懶懶瞧了外頭一眼,卻垂首在他耳側(cè)喃喃說:“你等我教訓(xùn)了他們,只片刻就回來?!?/br>
    沈鳶還來不及回答,便見衛(wèi)瓚一撩喜袍衣擺,出去將一群人揍得鬼哭狼嚎。

    沈鳶在屋里頭,只聽得一群人假模假樣的嚷嚷。

    “卸磨殺驢啊卸磨殺驢?!?/br>
    “好樣的,新郎官兒鬧起賓客來了,這是誰家的規(guī)矩。”

    “我們瞧見沈狀元可比你還早,你只吃著干醋吧?!?/br>
    沈鳶只聽著這些玩笑話,越發(fā)耳熱起來,也顧不得自己解了自己手腕上的綢緞。只一時覺著這事荒唐,仿佛云里夢里似的,自用綁著的雙手斟了一杯酒,自己喝了,才稍稍壯了膽氣。四周打量。

    仍是衛(wèi)瓚的枕戈院,他素日分明已住得慣了,這回卻用新婚的紅裝飾一新,龍鳳喜燭鴛鴦帳,紅得亮亮堂堂、風(fēng)風(fēng)光光,渾然不似個玩笑。

    他急急又喝了一杯酒,才坐回床邊去,這會兒竟不敢去想往后的事。

    隔了不多時,外頭笑鬧聲盡了,衛(wèi)瓚笑著回來,卻是喜袍染塵,笑說:“好了,人都去前頭喝酒了?!?/br>
    卻背過去,將門一閂。

    沈鳶不知怎的,見了他這舉動,越發(fā)有些心神不寧,喉結(jié)上下挪動,半晌說:“你怎的不出去喝酒?!?/br>
    “我就是喝,也不該去外頭喝?!?/br>
    衛(wèi)瓚笑說著,卻見桌上空了的酒盞,不自覺目光閃了閃。

    衛(wèi)瓚沒坐到床邊、沈鳶的身側(cè),而是坐在桌邊,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隔著一段距離看了沈鳶半晌,卻低低笑了一聲說:“沈哥哥,你別慌?!?/br>
    “你這樣可越發(fā)像是搶回來的了?!?/br>
    沈鳶只嘀咕說:“誰慌了?!?/br>
    可也確實慌了。

    衛(wèi)瓚生得腰窄身長,用腰帶一束,越發(fā)顯得精瘦有力,剛剛出去同人動過手,卻是襟口都敞開了幾分,越發(fā)不顯得拘束,只是灑脫漂亮。

    沈鳶一時有些不大敢看他。

    衛(wèi)瓚指尖摩挲了酒杯片刻,只輕聲問他:“院子還喜歡么?”

    沈鳶垂眸說:“你哪兒來的錢?!?/br>
    衛(wèi)瓚說:“怎么,剛一進門兒就問我私房錢???”

    沈鳶淡淡說:“你愛說不說?!?/br>
    衛(wèi)瓚便笑說:“我說我說?!?/br>
    “是我自己存的,圣上也賜了許多下來,這會兒用剩了許多,待明兒讓他們把賬冊給你?!?/br>
    沈鳶怔了怔,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說:“難怪這么些日子,冊封都沒下來,你功勞本是夠換個爵位的?!?/br>
    昔日衛(wèi)瓚曾得了皇帝的話,要允衛(wèi)家一門雙侯。

    君無戲言。

    衛(wèi)瓚這次的功勞不小,嘉佑帝又素來喜愛他,再加上先頭的救駕之功,就是嘉佑帝真封他一個少年侯爵,也未嘗不可。

    可偏偏這好些天了,都還沒什么動靜。

    沈鳶這會兒便明白衛(wèi)瓚那御賜的婚書是從何而來的了。

    嘉佑帝怎么會同意衛(wèi)瓚娶個男人,總是衛(wèi)瓚拿什么換了來。

    半晌嘴唇動了動,怎么也沒說出話來。

    那小侯爺?shù)箿啿辉谝?,只幾分慵懶笑說:“你別放在心上,這事兒我寫信與我爹說過了,他也道是向皇帝討些別的東西,避了封爵一事最好。”

    “年少功高未必是好事,這會兒我年紀小,瞧著還討圣上娘娘喜歡,封個爵位還能算是喜事,待七老八十、封無可封,可就只剩下討人嫌了?!?/br>
    “我這往后還想四處打仗去,總得留一線余地給圣上。”

    沈鳶見他將封侯拜相說得這樣簡單,也說不出是惱是喜,只輕輕剜了他一眼。

    沈鳶只說:“饒是如此,也實不必換這樣一樁婚事?!?/br>
    衛(wèi)瓚笑一聲,說:“你不高興?”

    “沈折春,我不愛拆穿你也就罷了,你若真不高興,誰還能把你綁到轎子上,難不成我真指著晉桉他們把沈狀元騙過去么?”

    沈鳶聞言不語。

    片刻后,沈鳶問:“那晉桉的婚事也是假的?”

    衛(wèi)瓚說:“婚事倒是真的,還有一個多月,到時候我?guī)е闳デ茻狒[?!?/br>
    說著,又像是勝了什么似的,低低笑了一聲:“到底還是我動作快,頭一個將人搶進門兒了?!?/br>
    沈鳶又問:“知雪和憐兒呢?”

    衛(wèi)瓚笑說:“知道你記掛她們,在外頭跟女眷吃酒呢,聽說知雪一邊兒吃酒一邊氣得罵我。”

    沈鳶倒真的抿唇笑了笑。

    衛(wèi)瓚見他笑了,慢悠悠倒了一杯酒,走到他身邊說:“喝酒么??!?/br>
    說著,將那酒盞遞到他唇邊。

    沈鳶不知怎的,便跟他這樣慢慢喝了,一抬眸見得那酒盞下頭拴著一絲紅線,才意識到是合巹酒,不覺一頓。

    他一抬眸,衛(wèi)瓚卻已吻了上來。

    一手輕輕將他兩只手按在頭頂,一手捂住他的眼睛。

    將他覆在身下,連輕微的掙動,都只像是瀕死掙扎的魚。

    沈鳶被他吻得面色醺紅,四瓣嘴唇膠著糾纏,分離時拉出了曖昧的銀絲。

    衛(wèi)瓚又這般一路吻至衣襟,隔著衣裳銜住了果實。

    沈鳶喘了一聲,酒意漸漸也上了頭,不自覺喊他:“衛(wèi)瓚?!?/br>
    衛(wèi)瓚卻是動作頓了一頓。

    他被什么東西硌著了,只順著衣襟往里摸,卻摸了一枚荷包出來。

    并不大,只小小的一枚,紋樣也很普通,只是捏著,卻像是里頭裝了些小圓粒。

    衛(wèi)瓚只笑道:“這里頭什么東西,我見你之前就總帶著?!?/br>
    沈鳶見了便變色,急忙忙伸手要奪。

    奈何手被綢緞縛著,沒奪下來,倒將這荷包打翻了。

    十幾顆紅豆撒落在凌亂的衣衫和床褥,又滾落下地去,彈跳時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沈鳶慌忙去撿。

    卻不想衛(wèi)瓚愣了好一陣子,忽得聲音都啞了,只輕聲喃喃說:“是……那排兔子?”

    衛(wèi)瓚給沈鳶做得雪兔子,便是用紅豆嵌了眼睛,后來天熱雪化,兔子也消失了,沈鳶見了心疼,便將這些紅豆一顆一顆拾起又收藏,偷偷揣在貼身的荷包里。

    可被衛(wèi)瓚就這樣瞧見了,戳破了,沈鳶笨拙撿拾的動作便一頓。

    沈鳶不想他猜出得這樣快,登時面紅耳赤,難堪得厲害。

    那點相思的心意被拆得明明白白,橫陳于青天白日之下。

    比裸身露體還要羞恥的,是他那點隱晦的愛意被剝得寸絲不掛。

    沈鳶只定定看了衛(wèi)瓚半晌,恨得撇過頭去,說:“你滿意了?高興了?”

    衛(wèi)瓚聲音都變得柔軟,小聲喊了一聲:“沈哥哥?!?/br>
    沈鳶抿著嘴唇,卻是越發(fā)氣惱。

    ——若不是衛(wèi)瓚胡天胡地的亂碰,又怎么會這樣。

    衛(wèi)瓚又忍著笑,低低哄了一聲:“沈哥哥,我錯了。”

    沈鳶氣恨看了他半晌,又看了許久那些小紅豆,只說:“給我撿起來。”

    衛(wèi)瓚便應(yīng)了一聲好,認認真真彎腰拾起那一顆一顆的小紅豆。

    床上的,身上的,地上的,像拾起一顆一顆的珍珠似的。

    一顆顆好好拾起來了,用荷包裝著捧在他面前,低聲說:“拾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