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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場面一時間陷入僵局的時候,袁故忽然回頭看了眼溫喬,溫喬你耗這兒干什么?還有幾個小時開庭了你知道嗎? 你溫喬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袁故,接著掃過譚東錦,輕輕皺了皺眉,我打電話讓袁因過來。 不用了。袁故忽然開口,他的視線落在譚東錦身上,你們都走,留我一個人在這兒靜一下。袁故感覺到自己的胃還在隱隱抽痛,這場景實在是有些讓人覺得心力交瘁,他對著譚東錦道,有什么事,等我緩過來你在折騰行嗎? 袁故看著譚東錦的眼神很平靜,透出一股淡漠的疏離,他不知怎么的就覺得,這話對譚東錦有用。而事實上,這話的確對譚東錦有用。因為譚東錦慢慢別開了視線,落在溫喬身上。 這邊溫喬也是一晚上沒睡,想起待會兒的開庭微微皺了皺眉。袁故有多在意那案子他不是不知道,考量了一會兒,他轉身,緩緩踏步走出了房間。在他走出去之后,譚東錦似乎緊了緊拳,跟著他走了出去。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眼袁故,那眼神里的情緒太沉,看得袁故心里莫名一抽。 直到兩人都走出去之后,袁故才對著一旁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斂青經理說道,出去看著點,別讓兩人掐起來。他冷冷看著那人,溫喬是袁大少的朋友,出點事你們全都得擔著。 這一句囑咐之后,那經理立刻意識到門外兩人的身份特殊。很快的,他帶著幾個人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袁故才終于忍不住重新慢慢地蜷縮回了床上,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胃,抿唇沒有說話。他倒是真忘了許成這身體有胃病,喝得上頭了哪里還想得到那么多。這一會兒的痛楚也是貨真價實,袁故挺能忍的一個人也覺得有些難捱。 這世上一刀下去就見血的痛,袁故反而不怕,他就是怕這種持續(xù)的隱痛,跟鈍刀子殺人一樣讓人生理心理都覺得難受。偏偏這世上,最多的就是隱痛。 這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袁故不禁莫名其妙地想起這么一句,接著皺了皺眉,譚東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這事真的是讓人覺得不爽到了極點。拖泥帶水的,到底是想怎么樣? 還有溫喬,也不知道他今天那案子行不行?那人到底靠不靠譜? 這一切都讓袁故覺得心里煩躁到了極點。他平時不怎么會糾結這些事兒,也不大會讓自己落入這種狀態(tài)之中,只是喝完酒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難得不想心平氣和了。他覺得找個人把譚東錦做了也許真是個好辦法,這世界保管就清靜了。 最好把方凈也給做了,為什么?因為看他不爽啊。 袁故胡亂想著,蜷縮在床上咬著唇,一動不動。這他媽他不去做,想想總成吧? 第61章 正午時分,溫喬從法庭里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氣難得爽快。這時候真是剛剛好,快到過年了,各位審判長審判員還有那些個律師負責人判完這案子也要回家了。冬天的南京說不定還能飄點小雪,這世上的東西也能清凈不少,至少看起來是這樣吧。 在法院門口最高階上站了一會兒,溫喬漫不經心地笑了一瞬。就在這時候,方凈恰好走出大門經過他的身邊。兩人剛在里面經歷過一場不大不小的爭辯,爭鋒相對之后,只剩下了這一刻的平靜。 方凈沒有停下腳步。溫喬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么錯身離開。 律師是一個很神奇的職業(yè),法律再怎么嚴謹,總歸是有些一些模糊的地界,律師就像是在這一灰色地帶持刀游走的孤膽英雄,他們用自己的方式維持著這個世界的秩序。與他們而言,人倫道德算什么,秩序之上,才是終極審判。 所以總是有律師為那些罪不容誅的人辯護,例如強jian犯,連環(huán)殺人犯,甚至二戰(zhàn)甲級戰(zhàn)犯都有律師為其辯護。這些律師錯了嗎?道德審判之下,這些人都是要跟著那些犯人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因為尋常人眼中,滔滔民意,浩蕩正義。 但是,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秩序。法律。 法律由人類制定,卻凌駕于所有人之上,尤其在現代社會,法制甚至宣言凌駕于國家之上。不得不說,法律的誕生其實是人類在漫長的演變進化過程中最奪目的一筆。人類創(chuàng)造出了一種動物永遠無法創(chuàng)作的東西,生而為人,立于天地,誰不是活在法律之下?律師捍衛(wèi)的,其實是這一種秩序。 但是法律到底是什么?冠冕堂皇之下,他的誕生其實很功利,為了控制。古代的君主為了控制臣民,定下了法律,現在所謂的國家政黨,依舊如是。千百年來,法律其實從未變過,只不過如今這個世界上的法律,在各種因素的作用下,終于逐漸有了屬于自己的尊嚴。 溫喬記得,他剛上大學這會兒,學法律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字,玩。法律于他而言,就像是一群所謂立法的人給他創(chuàng)作的玩具,他喜歡摸索這玩具的漏洞和矛盾,那些模清的地帶,就是他的世界,屬于他一個人的世界。 尋常人可能不知道,同樣一個案子,換一個法庭換一個律師,可能是死刑到當庭釋放的天壤之別。這就是法律的玩味之處,你說他公正,它其實不過是是個工具而已。放在立法人的手里,它是一件控制的工具,放在溫喬這種律師的手里,它就是一件書寫罪名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