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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故。譚東錦的聲音忽然就有了些慌亂的意思,他似乎想站起來,卻猛地又止住了,坐在原地沒了動作。 袁故看著他那副模樣,腦子里想起一件這些年他壓得很緊,一點都不愿意回憶的事兒,話幾乎都到了嘴邊,他卻沒問出口。袁故慢慢站起來,卻忽然感覺到手臂上一緊。 袁故,你別走。譚東錦下意識想攔住他,卻忽然狠狠皺了下眉。 袁故在一片昏暗中清晰地聽見了一聲細(xì)碎金屬撞擊聲。他忽然低頭俯身,伸手像是輕輕攏住了譚東錦的肩,譚東錦一愣,下一刻就感覺到另一只手被人抓住了。 袁故摸著譚東錦手腕上的金屬環(huán),憑著他的為數(shù)不多的閱歷,他能判斷出來那是一副軍用鐐銬。袁故的眼一瞬間沉了下去,他手上不僅有金屬的質(zhì)感,還有粘稠和粗糙的感覺。袁故收回手,對著微弱的光看了眼,眼中一瞬間沉得更厲害了。 果然是血。 袁故幾乎是立刻就掰著譚東錦微微側(cè)了一下身,果然,所有的東西都被譚東錦遮住了。譚東錦被拷著的那只手上全是傷痕,可見當(dāng)時掙扎得有多厲害,連譚東錦都掙不開的東西。袁故的表情徹底冷了下去。 鑰匙呢? 譚東錦緩緩低頭,側(cè)身遮住了手,似乎有些尷尬,他難得狼狽如此,更何況是在袁故的面前。 袁故冷聲又問了一遍,鑰匙呢? 沒事譚東錦輕輕回了這么一句,還沒說完就聽見袁故抬高的聲音。 我問你,鑰匙呢? 譚東錦沉默了很久,不在我手上。 袁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去掀譚東錦的袖子,那動作太快,加上譚東錦對袁故本身就沒有防備,袁故直接把譚東錦的長袖扯到了盡頭,別動。他伸手就去開燈。 燈卻沒有開,譚東錦窩在袁故的手臂里,半天才在袁故的目光注視下說了句,燈,大概是老化沒用了。 袁故從床頭柜的旁邊撿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燈體碎片,那這是什么? 譚東錦:是打掃的人打碎的。 袁故沉默片刻,緩緩開口:燈在天花板上。你家打掃衛(wèi)生要撞擊天花板啊? 袁故抓著譚東錦的手臂,從兜里掏出手機(jī)打開光,感覺到譚東錦下意識的動作,他猛地就壓低了聲音,你動一下試試。 譚東錦沒動了,袁故在手機(jī)燈光下果然看見譚東錦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針孔。他拽著譚東錦的手一瞬間加大了力道,許久他才抬眼看向譚東錦,你 不是吸毒,譚東錦忙否認(rèn),是鎮(zhèn)定劑,不是毒品。 袁故的眉頭卻沒有松開,我知道是鎮(zhèn)定劑。我想問你的是,譚東錦,你在干什么?譚東錦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就那么被簡單被鎖在這兒,他就是廢了自己的一只手都不會讓自己被拷著,袁故一看見那一手臂的針孔就全明白了。 譚東錦卻是沒有說話,許久才輕輕拽上了袁故的手,極輕地說了一句:他們說我有病。 他們才有病。袁故下意識一個沒忍住低吼了這么一句。 譚東錦的眸子里一瞬間的光彩極盛,在手機(jī)的燈光照拂下,那張略顯蒼白的臉?biāo)坪跻凰查g有了生氣,稱著他瘦削的肩,整個人漂亮得讓人轉(zhuǎn)不開眼。他面前咫尺之隔的袁故卻是完全沒注意到,站起來朝著門口就打算走。 袁故。譚東錦緊緊拽著袁故的手,那力道大的驚人。 你別拽我,混到這地步你還有臉喊我。袁故伸手就去掰譚東錦的手,半天沒掰開,終于恨鐵不成鋼般咬牙道:譚東錦你拽我干什么,我去給你要鑰匙啊! 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譚東錦一雙眼極亮,看著極為清明,卻就是不松手。 我你袁故看了譚東錦半晌,終于放棄。 他轉(zhuǎn)身重新在譚東錦身邊坐下,打量了一圈周圍,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這地方干什么?譚家人把你關(guān)這兒的?頓了一會兒,他猛地皺眉,是譚青?這里是什么地方? 沉默了許久,譚東錦終于開口了:這里是譚青妻子生前的住所。譚東錦的聲音有些沉,似乎帶著重量。 袁故卻是猛地皺起了眉,譚青的妻子?這可是精神病院,他脫口而出,她有精神病?話一出口他就猛地截住了話頭,譚青的妻子,那不是譚東錦的母親?袁故雖然不怎么關(guān)心這些年圈子的事兒,但他也從來沒有聽到過一點風(fēng)聲說是譚東錦的母親,譚青的妻子有過精神病啊?許久,他才猶豫地開口道:你,你媽住這兒? 不,那不是我媽。譚東錦的聲音忽然冷了些,再看到袁故的目光時,他的視線驀地柔軟起來。他輕輕問道:袁故,想知道譚家人,是怎么樣的一種人嗎? 許多年前的舊事,被無數(shù)的時光塵封,至今終于被輕輕掀開一角。 譚東錦似乎陷入了回憶,他的目光很是難得的幽深,緩緩開口道:譚青年輕時,喜歡上一個女人。是個長得挺普通的女人,也不算是多好看,有丈夫有兒子,出身也是平常,也不知道譚青看上她什么了。那時有句話,說是整個南京城都是譚家的天下,而整個譚家,是譚青的天下。譚青動用勢力,逼著那女人的丈夫自殺了。他也是有意思,把那女人連著他兒子一起帶進(jìn)了譚家,明媒正娶,那場婚禮驚動了大半個南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