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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霓裳帳暖在線閱讀 - 霓裳帳暖 第108節(jié)

霓裳帳暖 第108節(jié)

    再聽內(nèi)容,竟是與自己有關(guān),故而她只得將腳步頓住。

    只是不想,隔著一墻,她會聽得將軍這樣一番如誓言般的坦誠心意外釋。

    這些話,他甚至從未在自己面前說過。

    而更叫施霓倍感意外的是,將軍竟會為了她去忤逆自己的母親……與旁人不同,將軍少時喪父,是與母親相依為命,他肩背上承擔的家族重責沉負如山,又因至痛遭遇,他向來將孝義看得極重。

    思及此,施霓心頭悶悶地垂目望向自己的小腹,想到兩人若當真無子嗣,便是自己害得將軍背上不孝罵名,他這樣重親情之人,施霓不愿自己成他的累贅包袱。

    ……

    晚間的長壽面吃得氣氛微凝,程夫人和將軍都懷揣心事地不說話,全程間只方嬤嬤偶爾出聲調(diào)和。

    霍厭看她吃得少,一直不停給她碗里夾菜,而施霓只當自己方才從未聽到什么,面上如常地沖他笑笑。

    回了西屋,天色已不早。

    施霓把丫頭們遣下去休息,看將軍神色帶疲,于是洗漱上榻后伸手幫他輕柔按摩著太陽xue。

    “夫君有心事。”她輕輕道。

    霍厭握住她的手,搖搖頭,“沒什么,是軍營中的事,霓霓今日累得不輕,要不要早些休息?”

    他當真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還拿營中有事來搪塞。

    聞言,施霓心頭更酸澀,于是將手放下,沒收回,而是貼上前去環(huán)抱住他精壯的腰身,語氣輕輕柔柔,“不想休息。”

    霍厭對她主動的投懷哪有一定點的抵抗力,只是想到晚飯前才剛剛占過她身,甚至前前后后算上浴間總共把人哄誘著欺負了四次不止,他是上了層藥才舍得叫她再去東屋幫忙準備茶點的,故而這會兒哪舍得再碰她。

    他沉嘆了口氣,克制著自己對她無休止的沖動,環(huán)臂回抱住她,又上下輕撫著她的背脊。

    “夫君再抱我緊些,行不行?”

    這個是什么難事,霍厭縱容地照做,而后用力收抱,好似要把她融進自己火熱的胸膛一般。

    他聞嗅她的發(fā),附耳低低地問,“怎么了,突然這么粘人?”

    施霓抿了抿唇,心事暗悄悄地浮涌。

    她想到兩人于塞外寒池的誤會初遇,隨軍回京途中的近距相處,以及宮內(nèi)私隱情愫漸生,再到后來如做夢一般,被將軍阻斷萬難,光明正大迎娶進了將軍府……

    這一切,對施霓來說都是過去十多年里,從未敢設(shè)想過的幸福歸屬。

    若沒有將軍,她的命途前路該是晦暗一片的,所以,她很害怕因為自己叫將軍生難,他對自己已經(jīng)足夠好,不該與家人生隙,背受違逆孝道的重石。

    于是忍不住開口帶上了些哭腔,抱著他,喃喃出聲:“夫君喜不喜歡小孩子?”

    霍厭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僵,眉心瞬時擰起。

    “為何突然這么問?”

    施霓沒說話,將頭埋得低,又依賴地蹭進霍厭的胸膛里。

    霍厭默了片刻,而后伸手捧住她的臉,叫她與自己相視,而后語氣認真言道,“母親方才說的話,你是都聽到了?”

    施霓輕點了下頭。

    “……嗯,其實母親的擔心是對的,夫君不該為我去頂撞。”

    霍厭嘆了口氣,把人摟緊只想叫她心安,“沒有頂撞,我只是表明態(tài)度,母親想叫我再娶旁的女子進府,這絕不可能。我要你身心皆忠于我,若我自己都做不到,實在沒臉強求于你?!?/br>
    “為延子嗣,郎君納妾是尋常事?!奔幢闼芟牒芟胍粚賰扇说募兇飧星?,可世俗如何,她分得清楚。

    聞言,霍厭卻是不以為意地冷哼一口氣,“什么為延子嗣,不過是男人口中的鬼話,納妾進府也只是為自己的貪色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br>
    施霓眨眨眼,實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如此不是連帶著自己也給罵上了。

    于是她順著開口問道,“將軍也是男子,又當精猛冠年,該也有食色之急的時候才是。”

    霍厭蹭了下她的鼻尖,笑她問的是傻話,“霓霓知我精猛,便該知我只食你的色?!?/br>
    聽此話,施霓臉頰瞬間一燙,而后伸手立刻無措去推他,即便常聽他說些粗話葷語,可到底沒練就如他一般的厚臉皮。

    故而只被調(diào)戲了一句,便接不住地去避他的目光,又嗔怨開口,“夫君能不能收斂些,別總拿這些話來逗我。”

    “我道事實?!彼槐菊?jīng)地回,好似方才出言輕佻的不是他一般。

    施霓眼神濕濕的瞪著他,卻并無絲毫的威懾。

    當下她還想著再駁兩句,可奈何腦子還沒來得及跟上,便被他忽的捏抬起下巴,而后猛地用力吸含住嘴唇。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引著我食?”

    “……”

    將軍的霸道強勢習常,連對她落下一個簡單吻,也是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架勢。

    一親便沒夠,任施霓如何用力也推不開,最后只好暈暈沉沉地軟在他懷里,任他里外汲取掃蕩,成他撲到后可任意索取的獵物。

    終于攫取完畢,將軍喘息著把人松開,胸膛劇烈起伏,眸底還存著熱意。

    又抬指,輕輕點了下施霓的上眼皮,說道:“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子像什么嗎?”

    施霓怕他不會說什么好話,于是立刻扯過被子擋住臉,一點也不想聽他繼續(xù)往下說。

    “霓霓?”

    “才不要聽,夫君總這樣壞?!?/br>
    霍厭被她罵了也覺舒坦,于是伸手把她的被子扯下來,擁上前去說:“也不怕悶死自個?!?/br>
    他看著施霓透著水光的眼睛,當下怯怯的還泛著潤濕的紅,顯然一副被吃慘的嬌嬌模樣,實在叫人扛不住。

    “眼睛泛紅,渾身雪白,像是乖溫的幼兔,漂亮死了。”

    施霓原本還準備去捂他的嘴,結(jié)果聽他說著這話雖覺羞恥,可勉強還算入得了耳,這才堪堪止住動作。

    “才不幼呢。”

    “我說體型,和我比,你大腿剛和我手臂一般粗,腰細得兩手就能掐過來,更別提寶貝地,每次進都怕弄壞,小心死我。”

    這話實在聽不了了,施霓一下捂住他嘴,臉紅著嗔嗔生怨,“不許說這種話?!?/br>
    霍厭卻親著她笑,“野狼都粗俗,吃兔的時候哪還顧得了當君子?”

    施霓不想再理他了,嘴上從說不過,被欺負得哪次不是一塌糊涂。

    被他再次擁攏進臂彎里,又聽他沉聲言道,“乖,霓霓安心睡,有夫君護著,在將軍府你就是享福的命?!?/br>
    聞言,施霓心頭涌浮暖意,這會兒才終于后知后覺地想明白,將軍同她戲鬧,實則是想分開她的注意力,叫她別再把心思放到程夫人的話上。

    可將軍越是對她這樣好,她便越覺得辜負。

    她在勸自己不該那般自私,她的身子如何自己最是清楚,當初云娘娘把她們嬌養(yǎng)成替自己爭寵的工具,又怎么會允許她們得寵之后靠王嗣越位。

    即便最后幾年因著稷王子的干涉,她已不再服藥,可身子到底經(jīng)過荼毒,難以保證生育能力一定未損。

    若將來當真不能有孕,她不會眼看著霍氏血脈因自己而斷,老將軍受難于西涼,她又身為西涼人,如何還能再給程夫人及霍氏先祖增怨。

    思及此,施霓心頭松動,那些久藏在她心底深處,沉重不愿提及的舊事,現(xiàn)在,她卻有了啟齒的沖動。

    在他懷里,感受到他臂膀間的溫暖,直覺感應(yīng)到了無限增生的勇氣,于是,她終于艱難做下決定。

    “夫君,我,我曾被迫喝過很過未知名的民間藥方,副作用很多都是未知的。之前你曾問我為何會少女身卻有孕相的反應(yīng),我簡言回說是體質(zhì)的問題,可實際世上哪有那樣的妙身,不過都是靠經(jīng)年喝藥才細養(yǎng)出來的。我,還有很多像我這般容貌偏好的女孩,都是被云娘娘所養(yǎng),待到年齡相適時便會被獻給西涼王,這是云娘娘爭寵的手段,而我又是她的首選。我原本逃不過進王殿的厄運,卻因三王子的庇護得了三年的安然歲月,我感激他,可對其母親的恨卻更多……”

    霍厭手心收緊,心頭漸起殺意,他想象不了自己的心頭寶曾被人如此對待,當下克忍不住,想出聲卻又被阻。

    “霓霓……”

    “夫君先聽我完?!笔┠撄c住他的唇,又沖他輕輕彎了彎嘴角,此刻她明明是在相訴自己最不堪回憶的沉暗過往,可是卻因霍厭的滿眼柔情,而罕見覺得心頭并不那么沉重。

    “可該不該說我是幸運的呢,云娘娘薄心冷情,卻唯獨縱溺自己唯一的兒子,因為三王子常對我看望關(guān)懷,云娘娘擔憂自己的計劃被識穿,便唯獨放過了我,之后更許我入住云宮,得了尊貴體面??赡菚r我還是好害怕,步步如履薄冰,擔心自己會被再次抓回去受□□,那簡直是噩夢。故而,我沒法子只能把三王子當做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草,他對我示好,我不敢拒絕,只得小心應(yīng)付,以致云宮中人人認為我們互生了情愫,卻不知因云娘娘的緣故,我看著他的臉,心間只生懼怕?!?/br>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著,我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送去大梁,更沒想到能與夫君途中相遇,我對夫君的英武心生崇敬,卻因自己的身份而不敢生出妄想,直至后來,夫君對我啟諾,我才敢正面自己的內(nèi)心,愿意搏一搏。如今的局面,已是我當初想也不敢想的,夫君愛我寵我,給我尊貴體面,我已接受的太多,可卻無法給予什么,這如何可以?甚至,連共育一個孩子我都不確認自己能不能做到,怎敢要夫君的獨寵,來斷母親的愿呢?!?/br>
    她說完,眼淚已不知不覺地傷情流下。

    這些事,無疑是她最不想面人的傷疤,今日第一次傾訴出口,就像是除去了心間重石,她輕松許多,可又不免覺得忐忑。

    “該死,他們都該死。”

    霍厭壓抑出聲,當下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胸腔起伏著更是在艱難克忍著情緒。

    施霓察覺到他的怒意,立刻收臂去抱緊他,“夫君,抱抱我……”

    “霓霓抱歉,我,我不知道是這樣,當初北征回來我還因拓跋稷的瘋話來和你置氣,那樣委屈你,冷待你,我愚蠢至極,簡直更該死?!?/br>
    他下巴覆壓在她肩頭,語氣自怨,懊惱不已。

    施霓卻搖搖頭,抬手捧住他的臉,認真言道:“小人做局,夫君對我太在意,而我又沒將過去的事情坦誠告知,這才被壞人鉆了空子。夫君對我百件的好,我不能只去記這唯一的一次壞。更何況,夫君根本舍不得如何冷冰冰待我,上次大部分時間,都是夫君在演兵場自己跟自己徒生悶氣。”

    “對不起……霓霓,對不起……”霍厭握著她的手,還是不停在道歉,眼眸里盡是不忍疼惜,將施霓暖得心頭微蕩。

    “不要道歉啦,我說出來,實際輕松了好多,之前我很怕夫君若知我的過往,會……會嫌棄,厭惡我,畢竟所受的那些規(guī)教,都好不光彩?!?/br>
    “我厭惡自己也不會厭惡你?!?/br>
    霍厭想也沒想,立刻去否她的話,“霓霓忘了嘛,當初我當你是西涼派來的細作,認為你是想靠美色勾引梁將而使大梁君臣生隙,可即便我自以為自己看得清楚,卻還是忍不住地想要你。那時,我只以為自己是瘋了,真被美色迷暈了頭,可后來我明白,那是一見鐘情,若不是你,我絕不會去犯忌?!?/br>
    說完這些話,他又湊貼過去輕輕親吻施霓的脖子,動作輕柔纏綿得緊,像是小心安慰。

    施霓卻伸手推了下他,見霍厭抬眼,她才說,“夫君想不想看我背上的小紅痣?”

    霍厭默了瞬,目光凝起。

    施霓則重重舒了口氣,而后轉(zhuǎn)過身,示意他看,“我不喜歡這里。夫君不知道的,其實我身上原本是沒有這兩顆小痣的,只是因為三王子有次玩笑言道,說我膚白,身上若有紅痣便像雪間綻梅,而這話被有心的嬤嬤聽到,她便自作聰明地把我困束住,而后又在我肩頭狠心烙下了點印,因為很小很小,所以未留疤痕也并不覺得十分痛,可我卻覺得很恥辱,身不由己之感,叫我覺得活著都了無生趣?!?/br>
    霍厭手指輕顫地伸過去,輕輕撫摸過那紅痣的位置,多美的艷色,可這卻是傷疤,他當初怎么會想到。

    怪不得拓跋稷會知道這里的私隱,他簡直恨自己當初沒有弄死拓跋稷。

    嬤嬤拉霓霓去烙痣,他作為云宮的少主當真一點不知情?簡直屁話!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分明就是想滿足自己的變態(tài)癖好,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許自己手下的奴仆去這么作踐霓霓。

    霍厭一瞬握緊拳頭,當下強行叫自己克忍,即便心頭已然翻涌出怒意淘浪,可面對著施霓開口時,他又盡力恢復溫柔。

    “霓霓不喜歡,那我們祛掉疤痕好不好,夫君定給你尋到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保證不留痕?!?/br>
    他聲音繃得緊,說完貼上前吻住那傷疤,又輕輕地吮舔。

    施霓感覺到癢,顫了下身,喃喃地回問,“那夫君喜歡嗎?”

    霍厭沒立刻回,目光凝在她白皙到幾乎發(fā)光的嫩皙背脊上,半響才終于出聲。

    他嗓音壓抑異常,“我喜歡,你身上的所有我都喜歡,只是你不喜之物,我又怎么還喜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