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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原地的無名依然面帶惑色。 張翠花終于松一口氣,低聲對他說:徐老的性子就是如此,講出來的話有時會不太客氣,你別放在心上啊,我都給忘記了!方才應該請他給你看看,徐老醫(yī)術高超,或許能解你的失魂癥呢! 不必。無名脫口而出,說完以后還有一絲困惑,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發(fā)自內(nèi)心抗拒。 張翠花以為他是囊中羞澀,再想到自己家里狀況也不寬裕,也不好繼續(xù)這個話題,尷尬地笑了笑。 無名眨眨眼,又開口道:我只是有點奇怪。 張翠花一愣:奇怪? 無名點點頭,再次把心頭的疑惑道出:我其實不太明白這便算是治好了么? 邊上倆小孩是第二回 聽見這句話,他們對視一眼,老大扭頭朝屋里喊道:阿爹,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劉富貴大聲回答:你老爹我精神好得很! 嗓門中氣十足,確實不像有任何病痛纏身的樣子。 男孩仰頭看向無名,小臉上寫滿一本正經(jīng)的篤定:既然阿爹都這么說,就肯定是治好了! 張翠花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哪知下一刻便聽無名認真回道:可那些黑線還在。 空氣陷入短暫的寂靜,顯然沒有誰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張翠花遲疑問道:什么黑線? 流動的黑線,有點像頭發(fā)。無名指了指正朝他們走來的劉富貴,食指緩緩沿著某種軌跡移動,最終落向屋外的茫茫原野,從他的身上,一直延伸到那邊極遠處。 兩個男孩聞言,立刻睜大雙眼望去,可哪怕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也沒瞧見空中什么不同尋常的東西。 張翠花同樣沒看見,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光亮不足,物影重疊,一時產(chǎn)生了錯覺? 畢竟如今夜幕已徹底籠罩大地,而屋里僅靠著幾盞油燈照耀方寸之地,顯然遠不如朗日高懸時視野清晰,看花了眼也實屬正常。 張翠花不知道的是,對于無名而言,白天與夜晚的世界并無區(qū)別。 無名也沒有解釋,他覺得對方的猜測或許有些道理,于是嘗試換了好幾個角度觀察。 從不同方位望去,那些絲絲縷縷的絮狀物質(zhì)時而分散,時而凝聚,可就是沒有消失的跡象。 莫非是他的眼睛本身出了問題? 無名下意識覺得不該如此,因為他同時還聞到了血腥的氣息。 昨日劉家老二玩耍時摔破了膝蓋,滲出少量鮮紅液體,他在看到的那一刻便意識到那是血,同時迅速記起了血的味道無論是充斥在口腔里的,還是涌動在鼻翼間的。 此刻的血腥味遠遠算不上濃郁,卻非常鮮明且令人生厭,從那些黑線之中散發(fā)出來,帶給無名的感覺有些不祥,令他打住了想要伸手觸碰的念頭。 對于無名的話,劉富貴自然不怎么相信。 在他看來,這年輕人指不定是遭遇什么意外才得的失魂癥,那么眼耳口鼻出了問題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他們?nèi)叶紱]有看見什么莫名其妙的黑線,誰對誰錯不是一目了然么? 張翠花也是這樣想的,未免氣氛僵硬,便尋了個由頭轉(zhuǎn)移話題,招呼道:時間不早,該吃飯了。 劉富貴立刻摩拳擦掌,幾天以來的精神都沒有如此好過:我覺得自己應該能干掉十碗! 你悠著點吧,可別撐壞了肚子。張翠花白了他一眼,對無名溫和笑道,小兄弟,你先帶著兩個小家伙去那屋里等一會兒。 無名:需要我?guī)兔? 張翠花擺擺手:不用不用,老劉在床上躺了這么久,是時候要活動活動筋骨。 說完她便領著自家丈夫往灶房去了。 無名看著劉富貴遠去的背影,那些黑色的細線如同寄生之物般扎根于男人的身軀內(nèi),飄飄搖搖橫跨夜空,另一端不知連向何處。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徐老。 印象中那位老醫(yī)師近距離給劉富貴施針,黑色細線似乎曾經(jīng)纏繞上他的手臂 大哥哥,娘親叫我們?nèi)ツ沁叺戎? 老二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無名頓時回過神來,點點頭說:好。 農(nóng)家飯食雖不豐盛卻也飄香,眾人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將這一插曲拋之腦后。 無名見劉富貴精神大好,甚至一時興起陪小孩玩蹴鞠游戲,便也漸漸覺得那黑線可能與病痛無關,或許只是有的人身上會有,有的人身上沒有,有的人看得見,有的人看不見。 誰曾想數(shù)日之后,正好是在劉家老大生辰的第二天,一個意外之客竟找上了門。 ***** 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張翠花愣愣望著門外的白胡子老人,有些局促地說道。 如今天色不過微亮,她本應還在被窩沉睡,結(jié)果徐老見敲門不得,硬是用聚音成線之術將自己的破鑼嗓音轟進她的腦海,讓張翠花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推開院子的門,便迎上了老先生神色不善的眼神,他臉部的溝壑皺紋似乎更深了,甚至透著幾分若隱若現(xiàn)的灰敗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