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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趙夜闌急了,撐起半個身子,說道:“他是不是跟你說了我以前去青樓的事?” 嗯?還有這事? 燕明庭借著朦朧的月色,將他臉上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沒有吭聲,趙夜闌誤以為他是在沉默默認了,主動解釋道:“我是去見顧裊裊的,我在街上無意中撞見她,才得知她去了紅袖樓?!?/br> 十六歲那年,趙夜闌出門替趙暄辦事,卻撞見了被顧裊裊,彼時她正被鴇母拽著去買朱釵羅裙,教訓著她要好好待客,再敢耍性子就把她剝光了扔進護城河里。 那是他們從地牢出來后,時隔幾年的重逢。他起初只覺得眼熟,畢竟這姑娘的打扮和幾年前在地牢里的模樣大相徑庭,只是細看之下,那雙眼睛還是充滿了恨意,與他一樣,又不一樣。 他學會了隱藏,恨意在心底,而不在眼里。 那晚,他拿著銀子去紅袖樓點了幾位姑娘,其中就有顧裊裊。趙夜闌將其他幾人迷暈,問她:“你想留下還是逃走?” “我要留下來。”顧裊裊沉聲道,撩起袖子給他看,手上起了一些紅疹子,“我若是不聽話,鴇母就給我用毒,讓我生不如死,不會留下疤,只是會出現(xiàn)一些紅疹,過幾天就會消失。我也要讓她嘗嘗這種滋味,你幫幫我。” 趙夜闌:“你能為我做什么?” 顧裊裊:“什么都可以,錢財、容貌、身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br> 趙夜闌聽見樓上響起了某位大人的聲音,在床榻上和女人說起了朝廷秘辛,他無聲地勾了下唇:“好,我不需要別的,只需要你做我的耳朵。” 那晚,顧裊裊將刀遞給他:“我不想再接客了,勞煩你再幫個忙。” 趙夜闌沉默片刻,道:“你自己動手吧,不能對自己狠下心,還想報什么仇?” “你說得對?!鳖櫻U裊良久才笑了一下,然后對著鏡子,從眉峰上傾斜著往下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橫流,模糊了她的臉。 然后趙暄聽說趙夜闌把青樓女子發(fā)生了爭執(zhí),把人劃破相了,匆匆趕到,把趙夜闌帶了回來,還給鴇母和顧裊裊一大筆賠償金,才將此事平息下來。 燕明庭聽著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一邊想著難怪總覺得顧裊裊那道疤有點奇怪,旁人動手和自己動手的傷勢會有細節(jié)上的不同,只是他沒有盯著女子的臉細看,所以也沒去細究這些,一邊又緊緊地抱著趙夜闌,總覺得他三兩句的往事就能足夠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了。 趙夜闌見他一直不說話,又開始琢磨:“難道他說的是別的事?他是不是說我使詐騙他銀子了?還是說我穿著紅衣,被一頭牛給撞暈了?” 嗯?? “什么牛?”燕明庭來了興趣。 趙夜闌一聽這口氣,就知道他不知情,于是便閉口不談了。 “到底是怎么撞的?你給我說說唄。”燕明庭沒忍住,輕笑兩聲。 趙夜闌:“不說了,睡覺!” 燕明庭沒能從他口里得知到底是怎么被一頭牛撞暈的,但也不急于一時知道答案,反正來日方長,遲早都會從他口中一點一滴得知的。 心里頭僅存的那一絲郁氣也煙消云散了。 就算趙暄和他一起長大又如何,他擁有的可是趙夜闌的現(xiàn)在和未來。 因為受了傷,皇上特地免了他早朝,讓燕明庭完全休養(yǎng)好了再去上朝。 這就讓燕明庭很是舒坦了。 每日早上賴床賴到趙夜闌睜開眼,才跟著他一起起床,用過早飯后,又坐著轎子一路送他去翰林院。到了黃昏時分,又坐著轎子去接他回來。 而且因為腿腳不便,趙夜闌對他展現(xiàn)了最大的耐心,輕易不生氣,生氣就默念金剛經,然后自己去書房里消氣。 燕明庭過起了舒心日子,整天杵著拐棍在院里閑逛,一等趙夜闌回府,就跟個小狗似的圍著他轉,問他當差累不累啊,寫字手酸不酸啊,衣服夠不夠暖和啊…… 平時趙夜闌還能有問有答,可如果在辦正事時,就會讓他坐遠一點,還是不聽話的話,就狠狠親他一頓,人就老實了,含羞帶怯地琢磨著下次要什么時候才能討到親親。 過了十來天舒心日子,燕明庭夜間又覺得不太滿足了,他拉著趙夜闌的的手,往身下一伸:“夢亭……” “腿都斷了,還想著那事呢?”趙夜闌涼涼道。 “沒斷,就快好了?!毖嗝魍ビ懞玫毓傲斯八X袋,“夢亭……” “不能在關鍵時刻再讓腿受傷了,你還是好好躺著養(yǎng)傷吧?!?/br> 燕明庭翻身壓著他,說:“其實我腿早好了,不信你試試?” “我當然知道早好了?!壁w夜闌沒好氣道,“一天到晚貼個假紗布,不閑累得慌?” “啊,你看出來了?”燕明庭笑了笑,剛去扯他的衣服,就被趙夜闌攔住了。 “滾開。”趙夜闌一腳把他踹到床尾去,“忘了你吃晚飯時說過的話了?” 燕明笑容凝固。 今天晚飯時特地邀請了一群武將和左冉尹平綠,因為今日是何翠章的生辰,席間酒水添個不停。 燕明庭卻目不轉睛地盯著趙夜闌看,趙夜闌納悶:“干什么?” “我想吃個餃子,你喂我?!?/br> “你沒長手?。俊?/br> “傷了,抬不起來?!?/br> 趙夜闌沉默地看著他,微微一笑,夾起一個餃子,咬牙切齒地塞進他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