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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是我?!眰穆曇魪亩览飩鱽怼?/br> “收到。”陳櫟啞著嗓子說。 “先回基地,大雪在門口接你?!眰f。 “收到。” 陳櫟恍恍惚惚地走出大門,門外停泊著無數(shù)車輛, 黑壓壓一片,在他眼里像一群反射著金屬光澤的大甲蟲。 這里連接浮空快速路,不需要回到地面就能出行,所以車多成災。 他在車群中轉(zhuǎn)了一會兒, 沒有找到大雪的車。 陳櫟心煩意亂地走到浮空快速路的透明外罩旁, 空中巨大的雪片被大風席卷, 在污濁的空氣中飄蕩, 耳畔噪音嘈雜,但陳櫟卻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片寂靜的大雪中, 什么都聽不到,也什么都聽不懂。 “大雪堵車沒到位,你再等一下?!眰f。 “讓她掉頭回去吧。” 說罷陳櫟轉(zhuǎn)身返回會場內(nèi),此刻的會場僅余一地狼藉,主臺上那個被頌光拿走耳墜的美女還瑟縮在主臺的一角,倒是金屬頭顱被收走了。 陳櫟走過去他彎下腰對美女說,“女士,你的耳墜是從哪弄來的?” 美女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說,“買…買的。” “在哪兒買的?” “…古、古董店。” “你看著不像去古董店消費的人?!标悪嫡f。 美女頓時不說話了。 “很晚了,早點回去吧。今天我哥弄哭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标悪嫡f罷便直起身,他又看了一眼上方的章魚,空蕩蕩的腹內(nèi)只剩下酒漿污濁的印記。 然后他乘內(nèi)部的升降梯離開大樓,走到街道上。 大雪紛飛,陳櫟神情麻木地走在雪地里,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卻比打每一場膠著的硬仗都要疲憊。 疲憊還在持續(xù)虐待他的軀體。 他的腦子里有無數(shù)想法在相互撕咬,咬得他頭痛得厲害。 頌光的沖動是真是假,叢善勤的試探是有是無? 他在章魚肚子里看到的利維坦,是否與辰茗有關? 還有辰茗、辰茗的頭現(xiàn)在又在哪…… 煩躁、悲傷、憤怒種種情緒沖擊著他的身體,一個鐵打的人也有些站不穩(wěn)他。 他強撐著,頂著風雪往前繼續(xù)走。 渾身的力量被風雪一刀一刀割走,變得格外單薄。 終于,他再也無法忍受,眼眶里guntang的液體淌了出來,他慌忙用手捂住眼。 就在同一刻,他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這樣灼心的溫暖,讓他冰封了十幾年的淚腺更加崩潰。 “我來接你了?!?/br> 這個聲音鋪天蓋地,取代了風雪,成為他的世界唯一的主宰。 陳櫟伸手抱住煙槍的脖子,將自己更深地和暖源接近,他偷偷擦干自己的眼睛,又讓殘余的水汽被風吹走,才和煙槍分開。 可陳櫟的眼睛什么時候這么紅過,煙槍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打算拆穿陳櫟,他怎么舍得拆穿。 “不順利?”煙槍問。 陳櫟搖了搖頭。 “咱先回基地?!睙煒寯堉悪等M“總督”里。 “老煙,大爺被扣了。”陳櫟捂著眼睛緩了一會兒,他聲音啞得嚇人。 “嗯,已經(jīng)知道了。”煙槍說著,伸手揉了揉陳櫟的頭發(fā),摸到了一片又濕又冷,凍出不少冰碴,在他的黑發(fā)間亮晶晶的,像撒了一把碎鉆。 “老大說的沒錯,‘不救溫流之’,是我的錯。”陳櫟無比懊喪。 “誰也見不得一個為人民鞠躬盡瘁的科學家被那樣對待,而且她的尸體會是這場謀殺的力證,你哪來的錯?” “老煙,給我來一根?!标悪档吐曊f。 煙槍替他點了一根煙,火苗在彼端安靜地燃燒著,陳櫟低頭抽了一口,煙油味很嗆,他悶聲咳了幾下。 陳櫟飛快地抽完了一整根,才開口,“老煙,我…我找到辰茗的頭了?!?/br> 煙槍一驚,“怎么回事?” “她的頭,在叢善勤手里?!?/br> 煙槍瞪大雙眼,差點咬到舌頭,“艸他媽,這老頭也太變態(tài)了吧!” “看白鯨,看白鯨…”陳櫟的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但一字一句猶如含著舌尖血一樣凄厲,“他在侮辱辰茗,他只有在辰茗死了以后才敢侮辱她,畜生?!?/br> 煙槍知道看白鯨是聲色場所的行業(yè)話,什么意思不彰自顯。現(xiàn)在想來,叢善勤那次出海去看“白鯨”,和辰茗定有關系,其間種種他甚至不敢去細想。 “你打算怎么做?”煙槍低聲問。 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陳櫟,只能將手掌按在陳櫟肩上,聽從他的一切想法。 就算陳櫟就此爆發(fā),不顧他們之前鋪墊的所有,現(xiàn)在就去生宰叢善勤,他也一定會做共犯,大不了就玉石俱焚,該死的都死。 他做不到為陳櫟沖動行事,但只要是陳櫟的決定,他絕不會顧及自己的生死。 他永遠會站在他身旁,即便是懸崖,即便是火山口,即便是萬仞高樓,他都敢往下跳,他都奉陪。 “殺了叢善勤,很快就會出現(xiàn)下一個叢善勤…我不能?!标悪祮≈ぷ诱f。 煙槍欣慰而心痛,他看著陳櫟的雙眼包含著沉甸甸的感情。 他敬佩陳櫟。這份敬佩比愛更加重要。 陳櫟是他苦難深重的神,飛渡出地獄時,翅膀被已經(jīng)業(yè)火燒得破碎,但飛掠過天空的姿態(tài)仍然驕傲從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