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桓長明一定又有什么陰謀詭計，在等著路翩翩往里面鉆。

    瑯虛見路翩翩面有疑色，不緊不慢的又說了一句：“玄武乃是上古神獸，威力不容小覷。神子現(xiàn)在趕過去，應(yīng)該還能趕得上替桓長明收個尸?！?/br>
    他懷里的小孩一聽自己的爹要死，連忙掙扎起來，“我要去，爹……”

    “你一個小屁孩去干什么？老實(shí)在家待著吧。”

    路翩翩盯著那妖族小孩的正臉看了幾眼，眉眼之間的確有幾分桓長明的影子。

    和妖族女子有染的不是他路翩翩，而是他桓長明。此刻卻跟諷刺他似的，錯把他路翩翩認(rèn)成娘。

    路翩翩面無表情的別開打量那妖族小孩的眼睛，他還犯不著和一個孩子計較。

    他轉(zhuǎn)而看向瑯虛，質(zhì)問道：“你和桓長明乃是一丘之貉，他去送死你就由著他去了？我不相信。”

    “他要當(dāng)癡情種去找死，我能攔得??？”

    這話說的，桓長明一番深情，好似真的是為了他路翩翩一樣。

    瑯虛別有深意的看了路翩翩一眼，“我言盡于此，神子也莫要再拿魔界的這些無辜的魔將們?nèi)鰵饬耍孓o！”

    瑯虛說罷，一手牽起阿粉，一手抱著懷里的妖族小孩，“走了，我們?nèi)ソo你爹買棺材，準(zhǔn)備后事去了！”

    那妖族小孩立時哇哇大哭，“嗚嗚嗚布要啊！”

    “哈哈哈……是你爹自己要去找死的，他不要你咯！”

    瑯虛一邊抱著那妖族小孩恐嚇，一邊瞅著路翩翩離開的身影。

    阿粉有些不滿，一對粉嫩的豬耳朵從她頭上冒了出來。

    她嘟起嘴道：“你盯著他看什么？”

    “幫別人看的。”

    “哼，不管你是幫誰看的都不準(zhǔn)看！”阿粉嘴巴嘟的更高，“他有我好看嗎？”

    瑯虛哈哈大笑，“沒有沒有，再來多少個神子都抵不上我的一個阿粉！”

    “這還差不多！”

    北氤水澤，渾濁的血腥味飄散在四周，玄武巨大的尸體躺在岸邊，它身上流出的血流進(jìn)湖水里，把清澈的湖面染紅了一半，看上去極為血腥。

    路翩翩從云上躍下，來到玄武的頭顱前，只見玄武表情猙獰，眼睛翻白，似乎死的很不甘心。

    一把劍從玄武身體的頂端滾下來，落到了路翩翩的腳邊。

    他垂眸看了一眼這劍，是他在下界時用過的本命劍，兩百年過去，上面已經(jīng)沾滿了桓長明的氣息，此刻更是像在血里浸泡過一樣，紅的滲人。

    路翩翩擰著眉用術(shù)法將這把劍會恢復(fù)如初，劍通靈，飛到他眼前，指引他飛上玄武的頂端。

    不用去，路翩翩也大約能猜到那上面的人是誰。

    劍像是感覺到了他的不愿意，一下子鉆到他腳底，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他帶飛到了玄武頂端。

    桓長明倒在血泊里，身上多處被玄武撕咬的裂痕，加上之前被天雷和路翩翩所傷的舊傷，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他整個人如同一具即將走向死亡的殘魄尸體，奄奄一息。

    桓長明察覺到有人來，勉力抬起眼簾，只模糊的看見一道白影立在自己眼前。

    他用盡渾身力氣向這道白影伸出手指，嗓音輕到聽不清的喚：“翩翩……”

    叫出這兩個字，他心底卻涌出對自己的嘲諷。

    怎么會是翩翩，翩翩對他恨之入骨，怎么可能還會來看他一眼？

    桓長明的手重重的摔回原位，“翩……翩……”

    路翩翩神情淡漠的好似一尊用冰雕出來的神像，無喜無悲，什么事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桓長明的手邊躺著玄武的尾巴，斷尾之處傷痕極不平整，玄武皮糙rou厚是上古神獸里出了名的，更何況別人砍它，它必會掙扎自保。

    想來是桓長明砍了許多下，才將玄武的尾巴砍斷。

    路翩翩看向桓長明握劍的手，手掌血rou模糊，五個手指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蜷縮著。

    他只眼看一眼便知道，桓長明的五個手指全斷了。

    桓長明身上的血還在往下淌，路翩翩站在低處，桓長明的血流到了他的腳邊，弄臟了他的鞋面。

    路翩翩的眼神里多了一絲茫然。

    以身犯險，弄得自己命懸一線的人是誰他都相信，可他獨(dú)獨(dú)不信這個人會是桓長明。

    桓長明有多惜命啊，為了活命偽裝成女子十多年，欺騙整個離國；為了活命在他腳下懇求，只為救自己一命；為了活命甚至不惜以色以情誘他入騙局。

    桓長明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保，為了活下去，獲得更大的力量活下去。

    可是他眼下卻奄奄一息的倒在路翩翩的眼前。

    沒人逼他這么做，是他自愿的。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懺悔？贖罪？為了他更大陰謀，再次用命做賭注？

    路翩翩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不會把任何東西交付給桓長明，無論是身還是心。

    他兩指合攏指向桓長明，淡金色的靈力從他指尖溢出，治愈桓長明的外傷。

    桓長明瀕死的身體感受到了一股溫和的力量，這股力量沒入他四肢百骸，喚回他僅剩的生機(jī)。

    他眼睫輕顫，感受到左臉上的疤痕也被這股氣息治愈，嘶聲道：“不要……”

    這道疤是提醒他犯錯的罪證，是他痛失所愛的懲罰。沒了這道疤，就沒了和翩翩的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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