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做什么？

    和一個陪同的老師坐在計程車上，我們朝著市內(nèi)最大的醫(yī)院奔馳而去，我不安的握緊拳頭，頻頻往窗外望去。

    我到底在做什么？

    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和晨昊疏遠，因為自己的一廂情愿和予凌分開。我到底干了什么？

    車內(nèi)的冷氣呼呼的吹，吹得我手腳冰冷。

    到了醫(yī)院，很快就有人帶我找到了爸媽，他們正在急診室外等候，看起來一臉疲倦。

    「晨昱…！」mama帶著哭腔喊著我的名字，接著就依偎在我懷里哭了起來。

    我僵在原地，莫名愧疚。

    我注意到爸爸的眼睛也紅紅的，他明明是我心目中最堅強的人，但此刻他和mama看起來都是那么脆弱。

    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們不安的在急診室外又等了一小時，期間，我感覺我體內(nèi)的血液像是在慢慢流失，體溫逐漸降低，身體變得冰冷。

    ——晨昊為什么要這么堅持動手術？

    反覆思索的過程中，我再次想起那個颱風夜，我偷聽到的內(nèi)容。

    『至少活到你十七歲生日那天吧，到時候，我就跟你一起死。』

    予凌和晨昊，似乎是這么約定好的。

    那時候的晨昊，是哭著點頭答應的。

    所以才拼了命也想活下來嗎？

    至少想活到十七歲生日那天。

    和予凌的約定，或許就是支持著晨昊活下去的動力。

    急診室的燈倏地暗了下來。

    門被打開，出來的卻只有一位護士小姐。

    「病患萬晨昊的家屬，請進來和他說說話吧。」

    ……什么意思？

    「你、這是什么意思?。俊筸ama激動的喊，打算上前抓住護士小姐的肩，爸爸則從背后拉住她，要她冷靜。

    「病患的時間不多了，請您快請進。」

    說完，護士小姐轉(zhuǎn)身走進急診室。爸媽腳步急促的跟上，我害怕被拋下，于是出于本能的跨出腳步，踉踉蹌蹌的踏進急診室。

    一進到那令人窒息的空間，看見昏迷的晨昊，mama馬上哭倒在地，跪在他身旁叨叨絮絮的說了許多話，爸爸臉上也流下了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

    ……什么意思？

    時間不多了？

    這是最后了嗎？

    我抬眼朝晨昊望去。

    一瞬間，我?guī)缀跽J不出他來。

    他的皮膚本就白皙，此刻更是蒼白的毫無血色。用布蓋住的身體幾乎沒有起伏，還不斷的抽搐著。他全身瘦到不成人形，眼下還有深深的黑眼圈。

    ……好可怕。

    這不是我認識的萬晨昊！

    我害怕得往后退了幾步，一隻冰冷的手卻抓住我，使我不由得一顫。

    他緩緩的睜開眼。

    mama激動的哭喊，「晨昊、晨昊！你醒了！？」

    我動彈不得，全身直冒冷汗。

    晨昊沒有看向mama，而是伸手扯掉氧氣罩，用細弱蚊吟的聲音對我說：

    「太好了，晨昱?！?/br>
    什么意思？

    你死了很好嗎？

    ——啊。

    腦中閃過一個女孩的臉龐。

    原來，哥哥一直都知道。

    #

    為了重要的女孩，他曾拚命的掙扎過。

    可是，只有百分之四的機率，他能活下來。

    ——奇蹟之所以稱為奇蹟，正是因為那不可能發(fā)生。

    奇蹟終究沒能降臨在哥哥身上。

    #

    晨昊的告別式在一個月后舉辦。

    儀式結(jié)束后，我來到爸媽身旁。

    「爸、媽?！刮页雎暯袉尽Ｋ麄兤差^看向我，「嗯？」

    「我可以改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