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才剛打開，何思婷急忙抓住喬凈恩的肩膀，不斷地上下打量，確認(rèn)她沒事后，才松了口氣，「怎么這么久才來開門？是有什么祕密不想讓我發(fā)現(xiàn)嗎？」

    「你想太多了?！箚虄舳鲗㈤T敞開，一點也不避諱，「我剛剛在跟常樂雨說話?！?/br>
    「常樂雨？又是常樂雨？」何思婷走進病房，左右張望卻不見喬凈恩口中的常樂雨，直覺認(rèn)為喬凈恩又再說謊，「凈恩，為什么要騙人？」

    「騙人？我哪有？」喬凈恩被質(zhì)問的不明所以，關(guān)上門走回病床邊。片刻，她愣住了，但更多的是無奈，因為常樂雨又跑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你說沒有騙人，那人呢？」

    「跑了。」

    喬凈恩輕描淡寫地帶過，坐回病床上，開始思索著這次常樂雨又是怎么逃出眾人的視線范圍內(nèi)。每每總是如此，只要空間來了第三個人，他就會在眨眼間消失無蹤。

    「躲在床底下嗎？」邊想喬凈恩邊彎下腰，仍不見任何人影，揣測立即被推翻。

    「還是說從窗戶跳下去？」這答案更是不可能，喬凈恩所居住的病房樓層位在八樓，從這跳下去沒死也剩半條命，常樂雨沒這么想不開。

    「那么最有可能的答案該是常樂雨趁著自己去開門的空檔，躲進浴室，然后在她們都進病房以后，偷偷溜走?！箚虄舳鲝椓藗€響指，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

    何思婷看著不斷喃喃自語的喬凈恩，內(nèi)心頓時明白了些事理，再連貫起三個月前的異樣，好似能理解，為什么自己總是見不著，喬凈恩口中所說的「朋友」。

    何思婷擱下手中的雞湯，坐上一旁的椅子，雙手輕柔地搭上喬凈恩的背，雙眼含笑地順著她的話，道：「凈恩，你什么時要帶常樂雨來給mama看呢？」

    「等他想見你們的時候?！?/br>
    喬凈恩沒察覺何思婷話中的試探，自顧自回憶起和常樂雨之間的對話。

    「為什么每次只要有第三個人出現(xiàn)，你就要跑走？」喬凈恩實在受不了常樂雨動不動就消失的個性，開口指責(zé)：「你知道你的行為讓我的處境有多為難嗎？」

    「我有點人群恐懼癥?！钩酚觌p手合十，連忙賠不是，「真的很抱歉。」

    每個人都說，喬凈恩說謊騙人，她口中的常樂雨，壓根不存在。只有喬凈恩堅持著，常樂雨是真實存在，否則那些孤寂不會釋懷，那些快樂更不會留存在心底。

    「那我們做個約定。」喬凈恩朝常樂雨伸出小指，「等你準(zhǔn)備好的那天，一定要第一個跟我說，我陪你一起面對世界。」

    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時的常樂雨并沒有應(yīng)允，甚至連小指頭也沒勾上。

    常樂雨真的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人類」，自私又沒禮貌。

    通常只有常樂雨想見喬凈恩時，喬凈恩才有辦法見到他，否則基本上，喬凈恩是沒有任何管道，可以聯(lián)系到常樂雨的。

    如此不對等的關(guān)係，喬凈恩竟沒覺著一絲不對勁，甚至還認(rèn)為合情合理。

    「醫(y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购嗡兼贸弥鴨虄舳靼l(fā)愣時，替她添了碗雞湯，「家教我?guī)湍阏埡眉?，畫室也暫時別去了。里頭的畫作，我都幫你帶回家了?！?/br>
    這話讓喬凈恩回過神來，微微蹙上眉頭，口氣有些兒不悅，「為什么擅作主張？」

    「凈恩，你的身體剛好，我這是為你好……」何思婷話說得語重心長，壓根不在意當(dāng)事者的感受，「況且你不也不喜歡畫畫？是你爸爸……」

    話才說到一半便被無情地打斷，「誰說我不喜歡畫畫的？」喬凈恩歛下雙眼，純凈掌心彷彿染上一層層的顏料，「因為常樂雨我開始喜歡畫畫，是他讓我知道，畫畫是見幸福的事，可以無止境的抒發(fā)不愉快的情緒，透過畫作，得取任何渴望的事物?！?/br>
    「所以你透過畫作畫出你的渴望了嗎？」

    「什么意思？」

    「那幅籠中的鳥兒，殷切期盼地看著外頭世界?！?/br>
    起初何思婷并不明白，喬凈恩創(chuàng)作這幅畫的理念為何，只是從她的筆觸間，何思婷看見的是悲傷，還有說不盡的哀求。這些情緒，未曾從喬凈恩出現(xiàn)過，一直以來，何思婷都認(rèn)為自己是個好母親，給予喬凈恩最好的一切。

    現(xiàn)在她好像明白，為什么在她面前，喬凈恩從來不哭泣，也不會去要求任何事。

    「這些都不重要?！箚虄舳鱾?cè)頭，不敢看向何思婷灼熱的目光。

    她明白，這一個小舉動擺明就在宣告祕密被發(fā)現(xiàn)，可是她并不勇敢，沒辦法去爭取那些她熱切渴求的事物，她是弱者，只敢無聲地宣示。

    「凈恩，我是你的mama……」

    「我想去畫室?！雇鲁隹诘拿恳粋€字得花上喬凈恩多大的力氣，無人知曉。喬凈恩只知道這是第一次，她反抗了何思婷，「因為只有在那，我才能再見到常樂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