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冬日花火
「啊——」女人們尖叫著起身,倉皇離去。原本歡愉的氣氛蕩然無存,一時間亂作一團。 被碎酒瓶抵著脖子的松田拓也頓時清醒不少,在他身邊的山本先生已經(jīng)被葉千冷制衡住,松田拓也低著聲音威脅說:「不想合作了嗎?」 「我們這趟也約了你們對手公司日亨,沒有你們,還有他們,我們不會白來的?!垢倒谌A給白芷昀與阮清心一個眼神,示意她們先出包廂,見她們離開后,他重重的往松田拓也的腹部上給了一拳:「你們24小時內(nèi)沒來找我們簽約,我們就去找日亨,他們可是一直在等我們的消息,保重,松田先生。」 松田被這一拳痛的彎下身,無法說出半個字,傅冠華站直了身體,扯了扯身上的西裝,丟掉碎酒瓶,給葉千冷一個眼神,兩人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酒總會。 傅冠華走到夜總會門口,看到白芷昀與阮清心不知所措的等他們,白芷昀衣衫單薄,與這寒冷的夜風(fēng)不成正比。 他脫下外套套在白芷身上關(guān)懷的問:「不冷嗎?」 白芷昀立刻感受到被外套包覆的溫暖,她對傅冠華挽唇:「還沒感覺到冷,沒想到人一喝酒就露出本性,接下來與日亨對接嗎?」 「他們會主動找我們的。走吧?!?/br> 葉千冷站到阮清心身邊輕咳兩聲,語氣故作不在意的問:「你沒嚇到吧?」 阮清心冷冷瞅他一眼:「我才沒這么沒用。」 葉千冷碰了個軟釘子,頗不服氣的說:「喂!我是在關(guān)心你耶!」 「用不著!」 葉千冷正要說什么時,傅冠華轉(zhuǎn)頭問他:「車停在哪?我們走過去開車?!?/br> 「這邊走?!谷~千冷往前走了兩步,走在眾人面前帶路。 晚風(fēng)輕浮,吹散霧靄,四人各懷心事,不發(fā)一語的開車回到飯店。 第二天早餐時間,松田拓也酒醒知道自己誤事了,但落不下面子,派山本先生帶著秘書,拿著合約書找到飯店,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白氏一行四人這才點頭,租下飯店的會議室,在里面簽下合約。 這件事終于完成了,白芷昀幾天下來緊繃的情緒因此舒緩,在日本人走后,終于流下松懈的眼淚。 阮清心輕輕抱著白芷昀拍拍她的背安慰:「白總,沒事了,我們成功了?!?/br> 「我們?nèi)ジ皇可桨桑吭谀桥轀厝∫煌?,明天回國?」葉千冷為了舒緩氣氛,輕松的提議,其他三人沒有意見,便出發(fā)往河口湖去。 已是冬天,富士山山頂積雪是一片的白,冬日的陽光并不刺眼,暖洋洋的從交錯的樹枝間灑下。 河口湖隔著富士山與山中湖遙遙相望,他們在山中湖溫泉飯店下塌,可以邊泡溫泉邊賞富士山。 飯店建議他們在隔天清晨日出前十幾分鐘的短暫時間里醒來,欣賞朝霞漸漸染紅富士山,呈現(xiàn)美得不可言喻的風(fēng)景畫。 他們輕松的在富士山附近的幾個地方逛一逛,晚飯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夜涼如水,外面突然放起了煙火,白芷昀拿起放在茶幾上的小張簡介看一眼,原來是富士山的冬季花火節(jié)。 白芷昀跪在窗戶邊往外看,當(dāng)她欣賞五顏六色燦爛的煙火正入迷時,她的門被敲響了,她打開門,是一臉鐵青的傅冠華,他推開門后立刻關(guān)上,頹然無力的半跪抱著白芷昀,身體瑟瑟發(fā)抖的說:「幫我摀住耳朵...」 「怎么啦?」白芷昀對他驚恐的反應(yīng)不明所以。 傅冠華的聲音顫抖而微弱:「爆炸...火...芷昀,幫我摀住耳朵,我..我...」 白芷昀明白了,是花火綻放的巨響,讓他想起阿南哥死的時候的瓦斯爆炸場面。 溫泉飯店的房間是榻榻米和室房,由棉被舖床的,白芷昀半拖拉的將傅冠華帶到棉被上讓他躺著,自己在他身旁躺下,拉上棉被,抱著他,摀住他雙耳,輕聲的說:「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有我在。」 傅冠華在白芷昀懷里,痛苦的緊閉雙眼,呼吸急促,彷彿做著可怕的惡夢,一直以來都是傅冠華哄她照顧她,她沒想到自己也有反過來照顧傅冠華的一天。 她現(xiàn)在才稍微體會傅冠華一路走來很辛苦,道路很長,風(fēng)雨很大,一路昏暗,只有稀疏的路燈照出孤單的一片光亮。強悍如他,也有不為人知軟弱的一片,此刻他們互相取暖,感受對方的體溫,期望能逐漸生出勇氣。 如此良夜,如此良月,黎明過后,應(yīng)是美妙的破曉。 花火放完,傅冠華也在白芷昀的懷里睡著了,她輕輕抽開手,從拉柜拿出另一套床被,舖在傅冠華隔壁,面對著他躺下,安心的閉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白芷昀感受到有人輕輕搖醒她,她迷濛的睜開眼,傅冠華比著窗外要她看。 是被日出的太陽染的紅富士。 「好美啊!」白芷昀發(fā)出驚嘆。 「是啊,很美。昨天謝謝你,讓你看到我那么沒用的樣子,真不好意思?!?/br> 「怎么會,我還在你面前哭過不只一次呢!」 傅冠華眼神落在遠方的紅富士說:「我小時候,我媽還沒變的時候,有帶我來過日本2次,不過不是東京,都是北海道。」 「嗯?」白芷昀輕聲回應(yīng),示意他說下去。 「一次是秋天去的,富良野非常的美,小樽運河邊的哨子館,賣的音樂盒特殊又漂亮,層云峽的楓紅耀眼,銀河瀑布與流星瀑布水勁很強,北海道空氣很乾,幾天不洗頭也沒關(guān)係,短短幾天而已,我跟我媽涂了好幾罐馬油?!?/br> 「另一次是冬天來看雪,我們在旭川下飛機,旭川機場很小,從機場內(nèi)往外看一片白茫茫,晚上去餐館吃飯時,隨處可見雪堆,郵筒上的積雪像兩個白饅頭一樣好可愛,洞爺湖永遠不會結(jié)冰,大小沼湖有從西伯利亞飛來的天鵝,只要出了市區(qū),是一望無際遼闊無垠的視野,讓人很舒服。我一直想再去北海道,但因為有太多母親的回憶,我怕觸景傷情,一直沒能去成?!?/br> 「我覺得,是該面對我內(nèi)心惡夢的時候了,芷昀,白氏剩下的路,我相信你會走的很好,我把工作交接給葉千冷,葉千冷是個好助理,我把他留給你,我要去走自己的路途,舔舐自己的傷口,才能過以后的日子。」 白芷昀揪心啃噬的疼痛瞬間襲捲而來,但她仍維持平靜的問他:「你再來怎么打算?」 「我會走一趟北海道,如果情況允許,我會在北海道待一陣子,或是定居。」 傅冠華回頭看著白芷昀,清晨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他的臉上,一雙沉水眸似古剎深井,平靜無波,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白芷昀凝視著他,無盡的悲傷如潮水般將她淹沒。那我呢?沒有了你,我怎么辦呢? 她維持著笑容重新躺回棉被里:「還早,再睡一會兒吧?!?/br> 傅冠華點頭,躺回自己的那一床被,兩個人面對面互望,白芷昀對他伸出手,傅冠華垂眸看一眼那白皙的小手,沒有猶豫的伸出自己的大手含住她的小手:「以后有些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是可以找我,我義不容辭?!?/br> 白芷昀抿唇微笑不語,兩人緩緩閉上眼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謝謝你護我一程,未來的路再難走,我也會咬牙撐下去,不去打擾你療傷。 往后的日子,別來無恙...白芷昀第一次有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她越來越能理解傅冠華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