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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任性也真是沒誰了,戴拉拉帶著一肚子憋屈回家收拾下自己再睡一覺,醒來時天色已大白。 轉(zhuǎn)頭看,茶幾上血淋淋的不實報導(dǎo)還大喇喇攤開在面前,與此同時,手機螢?zāi)簧弦蔡闪耸畮讞l未讀訊息,字字句句彷彿都自帶音效。 01:32 蔣成城:戴老師,回家不要忘記洗澡啊,我們不是古人,一日三洗吾身也是必要的。 02:03 蔣成城:還要記得刷牙啊,假牙頗貴,你負擔不起。 02:59 蔣成城:對了,外套就給送你了,虎年限定,沒多少錢,不謝啊。 07:35 蔣成城:你睡醒了沒?不會被嘔吐物噎死了吧?要收尸不?要的話吱一聲,我派最頂級的團隊過去。 09:29 蔣成城:還有,跟你說一聲,我很不滿你昨晚的表現(xiàn),至于哪一部分不滿意你別問,我不會說,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她看向窗外,這一大早的,外頭陽光正好,她卻被這么些個傲嬌又幼稚的口氣給氣得哭笑不得。明明是二十五足歲的傢伙,講話卻跟五歲時沒兩樣,他陰陽怪氣的不就是因為昨晚她沒上去替他解圍。 但他也不看看什么狀況,警衛(wèi)大哥就算了,在一個八卦娛樂週刊記者面前搞事今天頭條肯定要變天,這傢伙就這么巴不得傳緋聞搏版面嗎? 有些事的牛角尖是鑽不得的,越鑽只會心情越糟,戴拉拉決定不理會他那些無聊的訊息,趕緊出門先去超市買水果禮盒,找人問了小方家地址送過去。 方mama對她的到來很意外,也很客氣,但也滿臉欲言又止。 “阿姨你有什么話儘管說,我能幫忙的一定都幫?!?/br> 方mama聽她一說,臉上的緊繃終于有了一絲松懈,“我想你替我女兒澄清,她沒有巴結(jié)舞團總監(jiān)亂搞男女關(guān)係那些事情,要是有,她還會被安排到連舞臺燈光都照不到的角落嗎?現(xiàn)在的媒體一言堂,補風捉影什么都亂寫,她是走了,但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要今天上頭寫你的名字你作何感想?” 戴拉拉低著頭聽方mama哭訴半天卻半句話都搭不上,她當然知道那心情,因為早在兩年半前她就被寫過了,而那篇文章還是她秘密投訴后被改寫的。 新仇伴隨前朝舊恨一股腦涌起,一離開方家她轉(zhuǎn)身就到了律師事務(wù)所要找魏中陽,但魏中陽還在法院開庭沒回來,先派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助理接待,助理一看到戴拉拉手里的八卦雜志,原本還端著準律師的嚴肅姿態(tài),一下子沒忍住就開口:“又是這本雜志,戴小姐,你是準備要來告趙暖的對吧?” 問題來得突然,戴拉拉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結(jié)果不等她回答,女助理已經(jīng)自顧自接下去,“你要告她前科普過這女人沒有,那個趙暖啊,仗著有她爸當靠山,寫新聞跟寫小說一樣,金鐘獎最佳編劇就應(yīng)該要頒給她,演藝圈應(yīng)該有一半以上的人告過她,但至今沒有人告贏過,她就像是有金剛護體一樣,外掛開得可怕?!?/br> 年輕女助理說得義憤填膺,戴拉拉卻捧著咖啡杯出神,這是醒酒后她再一次聽到趙暖的名字,相較昨晚混屯的腦子,現(xiàn)在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想起來了。 趙暖這名字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里,兩年前那篇讓她成為眾矢之的的報導(dǎo)也是出自這位女記者之手,可昨晚卻是她第一次看到真人。 意外的是,她與筆下刻薄犀利的筆鋒不同,整個人都是軟妹子的形象,只除了那雙眼,上一刻柔情似水、下一秒如刀鋒逼人,雖然是匆匆一瞥,卻讓人不寒而慄。 那是風里來雨里去過的人才有的眼神,在這演藝圈里不會少見,她大概是被跟哈士奇一樣二的蔣成城給影響了,才忘了這種生態(tài)才是常見。 想起蔣成城,知道他喜歡過這樣的女人,不痛快又死灰復(fù)燃,隨著時間在戴拉拉心里逼逼波波滋生得沒完沒了,簡直到了快要自燃的程度。 她搖了搖頭一口喝完咖啡后決定告辭,橫豎今天應(yīng)該是見不到魏中陽,可仔細想,見到了她又能做些什么,花錢告趙暖?她可沒這能耐。 揣著復(fù)雜的心情回到商場上班,正補著妝就聽到區(qū)經(jīng)理來的消息說是代言人蔣成城下午要到商場拍宣傳vlog,讓大家準備準備。 聽到這個名字戴拉拉一股火又轟轟轟地衝上腦,現(xiàn)在是年終慶,他來拍什么vlog,湊熱鬧也不用趕這時候。 重點是,他不知道她還在這里兼職打工,要被發(fā)現(xiàn)他要怎么嘲笑她? 但區(qū)經(jīng)理整個人都處于興奮狀態(tài),哪有可能把能擦招牌的大明星給趕走,年終慶每年都有,但大明星可不是天天都會來。 結(jié)果為了接待這位大明星,戴拉拉一下午的業(yè)績?nèi)珤炝?,她忙著重新擺設(shè)新品跟確認庫存,就為了等蔣成城拍完后可以一口氣將庫存全面品切。 尷尬跟恐懼連帶昨晚跟今早的怒氣一起發(fā)酵,當蔣成城帶著大隊人馬出現(xiàn)時,看到她時確實愣了一下,但再看一眼她不爽的眼神,他立刻聰明的閉上嘴,刷過一頭新染的藍色短發(fā)戴上棒球帽,眼神還故意呈現(xiàn)高冷疏離,一副我美人我自帶矜持的模樣。 代言人突襲登場,店長樂得差點沒三步一跪去迎接,戴拉拉退了一步擺出愛理不理姿態(tài)站在一旁不說話,營造出“我對你沒興趣,我只是為了五斗米折腰,粉絲別找我麻煩的態(tài)度”。 兩人刻意的保持距離看得知情人小叭一身汗,他趕緊把拍攝人馬都安頓好,朝店長招手,“店長,待會需要一個人跟蔣哥一起拍,你們店里安排誰比較適合?” 果然店長一聽,目光環(huán)繞店里一圈,最后鎖定在眼神盯著天花板想佯裝不在場的戴拉拉,“就她了,我一個老頭入鏡不好看,派個美女讓大家開心開心。” 那個“美女”一聽臉色更臭了,但她是真為了五斗米折腰,看到蔣成城竊笑的表情也得忍住脾氣。 “既然人選定了,方便一起跑個流程,大概有什么要介紹的可以讓我先看看嗎?” 蔣成城輕咳一聲,逮著機會想找空間跟戴拉拉私下說話,果然店長一聽馬上讓兩人到后頭的更衣室對稿,還特別交代了間雜人等不許靠近。 此舉正中蔣成城下懷,只是兩人一進更衣室,她馬上捂著他的嘴壓著聲音開砲,“住口,我先說?!?/br> 蔣成城點頭,帶著墨綠變色片的漂亮雙眼緊緊盯著戴拉拉,好像深怕錯過她每一個表情。 戴拉拉看看外頭,聲音低得不能再低,“首先,你不準問我為什么在這里打工,還有,在這打工的事情你要敢多說一句廢話我晚上整死你,我打工怎么了,吃你家飯了,影響你業(yè)績了,你要再這樣看我我馬上揍人我告訴你?!?/br> 這是典型的做賊心虛表現(xiàn),蔣成城感覺特別委屈,皺著眉回:“我什么話都沒說啊??” “你是沒說,但你可能會說?!?/br> 戴拉拉不知道自己在遷怒,怒氣沖沖的拉著他的手,把一張清單塞到他手里,“總之,等一下要介紹這些東西,介紹完你要全部買單,用你自己的卡,然后把年終慶的禮卷點數(shù)全給我?!?/br> 戴拉拉惡霸上身,一面說一面揮舞雙臂,火辣辣的好身材隨著她的一舉一動都像在邀約人犯罪,蔣成城捂著鼻子挪開視線,挺拔修長的身軀靠在更衣室的墻面上,眼神不是太淡定,“行,你說什么都行,只是你要不要加件外套,這樣穿我覺得不太好?!?/br> 戴拉拉一愣,低頭看自己一身黑嚕嚕的裝扮,不知道他嘴里的不太好是哪里不好。 “很丑?”她挑著眉問。 蔣成城斂下目光,謙卑的目光悄悄在她身上繞了一圈才說,“很好,就是太好看了,我不習慣。” 他的目光很柔軟,可戴拉拉卻突然覺得困窘。 為了這幾天的年終慶業(yè)績,她確實精心打扮自己,沒有瑜珈褲沒有運動內(nèi)衣沒有寬寬松松的運動上衣,取而代之的是自家品牌的黑色緊身迷你裙,裙下是一雙裹著網(wǎng)襪跟馬丁靴的長腿,她穿習慣了而沒自覺,但看在蔣成城眼底卻是另一番風景。 他在心底將她想了一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人擁有一整個四季,不過是換了一身裝扮,就像白晝轉(zhuǎn)黑夜,美得懾人心魄。 蔣成城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轉(zhuǎn)開視線,“別忘了外頭只有十五度,你小心感冒?!?/br> 聽到那句小心感冒,戴拉拉有種預(yù)感他又要把身上的外套給她了,果然他沒多說立刻就脫了外套,戴拉拉見狀頓時大囧,可預(yù)期的動作沒來,只見他繼續(xù)脫了外套里頭的大學t,露出穿在里頭的黑色坦克背心,在她發(fā)愣的當下將白色大學t兜頭罩下,長度剛剛好就到她大腿根部裙擺齊頭處。 這時戴拉拉表情再也繃不住,又困窘又害羞的,“你干嘛?不要告訴我你是衛(wèi)道人士的代言人。” 蔣成城挑了挑眉,將她的長發(fā)從衣服里撈出來,“我不是衛(wèi)道人士,我只是做覺得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事?!?/br> 戴拉拉狐疑地盯著他,沒想透這句話的意思。 蔣成城轉(zhuǎn)身去穿上外套,可耳朵有可疑的紅,“反正就是那樣,你要是感冒我不能上課只是耽誤我行程。” 嘴里那么說,但其實他心里不只這么想。 他想做的是再替她多加一件外套,將人從頭到尾都捆得死緊;或是立刻把她綁回去,讓她的美只給予一人看見。 可他不敢,怕一說出來戴拉拉要拿瑜伽磚敲死他。 戴拉拉這人看起來人畜無害,但這段時間相處他已經(jīng)摸透她的性子,清冷的御姐外表下是一顆比小少女還少女的心,敏感、易怒,時刻都需要人捧著哄著,也就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性子,還真以為是女漢子,扛著一塊化學原料做的假磚塊就要對抗世界。 穿好衣服的蔣成城回頭見她還是一臉云里霧里的若有所思,忍不住嘆氣,“從剛剛看到我就這臉,真這么見不得我?” “并沒有?!贝骼X袋,想起了一些事,“我只是想你怎么跟我弟那么像?!?/br> 還在舞團時,每一次開演前戴荃來后臺看她就會把身上的毛衣啦外套啦全脫下來給她套上,說不喜歡總監(jiān)那老頭色瞇瞇打量的眼神,當時她還笑他神經(jīng),現(xiàn)在想來這些男孩雖然皮,可是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比她清明。 瞧她還是處于失神狀態(tài),蔣成城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臉色因為被她當?shù)艿苡行┎皇亲涛?,“不管我像誰,總之你小心別弄臟衣服,拍完記得脫下來還我?!?/br> “陰陽怪氣的,我不還你能怎么辦。”戴拉拉環(huán)抱住自己,擺明就是不想還他,可這動作卻意外讓自己更加深刻感受到衣服上他的體溫跟氣息,一瞬間她想起趙暖,想到他們曾有的過去,莫名就彆扭起來。 看她臉色又黯下,蔣成城簡直想朝她跪了,偏偏她就不說話,瞪著大眼瞅他,他不知道她的心思,而自己的想法也模糊不清,兩人都各自揣著小心思,誰也不相讓就這么僵持到外頭小叭的聲音傳來,“蔣哥,洪姊來了,你們好了沒有?” 兩人一聽經(jīng)紀人到場,雙雙像是在做壞事的情侶被逮個正著一樣渾身一抖,趕緊同聲回: “來了!” “來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