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它長得rou乎乎的好丑，像蜈蚣，又有點像蚯蚓，總之就是好可怕嗚嗚嗚。”

    “……”

    小姑娘身上有股青檸混著蜜果的清甜香，不知道是她裙子上的味道還是發(fā)絲上的，她的頭發(fā)鋪滿枕頭，也有幾縷落在他身上，裴希的臉被女孩的發(fā)絲撓得微癢，但他沒動。

    江璀雪抱著裴希散發(fā)了一會兒恐懼。

    幾秒后，情緒稍緩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

    正想撤離。

    身下的男人懶懶地說：“你現(xiàn)在這樣，也挺可怕。”

    “……”

    又丟臉了。

    江璀雪忙松開他，撐著床墊從他身上下來。

    “對不起?！?/br>
    她耳尖發(fā)燙，幸好沒扎頭發(fā)，遮住了。

    裴希住的這頂帳篷比她們的要大很多，旁邊擺著張羊絨懶人沙發(fā)，很大，她躺進去沒問題。

    江璀雪坐在裴希旁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只要她不吭聲，裴希一定會問她怎么還不走，她再順著話茬接就好。

    她等了幾分鐘，身后人沒有開口。

    江璀雪：“……”

    她忍不住回頭。

    裴希保持著被她推倒的姿勢躺在床墊上，后腦枕著手臂，漫不經(jīng)心地掀起眼皮與她對視。

    “……”

    “想在我這兒過夜？”他終于開口。

    江璀雪剛要接話，又聽見他說：“沒名沒分，不合適。”

    “那條蟲子鉆我枕頭底下探過路了?！苯┚局?，語氣故作輕松：“它有可能還會回來找我?！?/br>
    裴希：“然后？”

    “我不是很喜歡蟲子，可能會發(fā)出一些比較凄厲的慘叫聲。我一叫，就會吵醒隔壁的伯母，這樣不好?！?/br>
    裴希：“所以？”

    “所以，”江璀雪咽了咽口水，抬頭望向他：“你怕蟲子嗎？”

    裴希頂著一張冷淡倨傲的臉，面不改色道：“怕?！?/br>
    “……”

    “那，”江璀雪清了清嗓子：“你能克服嗎?！?/br>
    裴希：“不能?！?/br>
    “既然你這么怕……”江璀雪一個箭步跨到懶人沙發(fā)邊，很善解人意的樣子：“就不用跟我換帳篷了，我就睡在這里吧?！?/br>
    裴希眉梢微挑：“在我這兒過夜要收費。”

    “……你不是跟他們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嗎?！泵鎸膳碌拈L蟲，江璀雪決定不要臉了：“男女朋友睡一起都是免費的?！?/br>
    裴希：“誰教的你這些歪理？”

    “反正我不能打擾伯母睡覺?！苯┎怀姓J自己懼怕那條長蟲，振振有詞道：“伯母要睡美容覺，吵醒她會不開心，她不開心，這次旅游的目的就失效了。你放下工作不就是為了陪她嗎，這么一吵，就等于前功盡棄?！?/br>
    裴?？此∽彀劝?，突然覺得留她在這催眠也不錯：“誰說我來陪她旅游。”

    “不是嗎?！苯┏脵C躺進沙發(fā)里，腦袋枕著手背，一雙漆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找話題不冷場，以免被趕出去：“你是來這邊出差的？”

    裴希確實是來分公司考察，江璀雪住的是他名下的別墅，兩人遇上算是巧合。

    見他不說話，“你有沒有聽過《海的女兒》？”江璀雪繼續(xù)尋找話題。

    裴希：“沒有?！?/br>
    “……”

    富家少爺都沒有童年的嗎。

    就在她準(zhǔn)備放棄跟他聊這個話題的時候，裴希問：“講的什么?！?/br>
    江璀雪一下子來勁了：“講的海王的女兒變成泡沫的故事。”

    裴希：“這故事是想表達海王不會有好下場？”

    江璀雪覺得他的思路很清奇：“但是人魚公主勇敢善良，是個好姑娘?！?/br>
    “隔代報應(yīng)，也不是沒可能。”

    “……”

    這故事她講不下去了。

    “我給你講《丑小鴨》吧，這是個逆襲而且勵志的故事?！?/br>
    “天鵝蛋在鴨群破殼，理論上是在渡劫。”

    “……”

    江璀雪發(fā)現(xiàn)了：“你不相信童話?！?/br>
    裴希不置可否。

    “你小時候睡前不聽故事的嗎?！?/br>
    “不聽。”

    “那你每天都在干嘛呀?！?/br>
    “練字，練琴，散打，回家躺下就睡了?！?/br>
    裴希居然練過，難怪她哥打不過。

    為了留在這張沙發(fā)上，江璀雪盲目吹噓：“哇，你還會彈鋼琴？好厲害?！?/br>
    裴希：“……”

    已經(jīng)凌晨2點，江璀雪撐不住眼皮，聊著聊著，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晚江璀雪夢見自己變成了小美人魚。

    她心愛的王子沒娶別的姑娘，她得到了真愛，她的靈魂也得到了永生。

    突然，畫面急轉(zhuǎn)，她變成了被老巫婆丟進鴨窩的天鵝蛋。

    當(dāng)她孵化成丑小鴨的下一秒，她心愛的王子帶著別的姑娘閃現(xiàn)在她面前。

    王子說：“對不起，我想過了，我還是更喜歡人類。”

    丑小鴨氣得飛了起來，她越飛越高，飛到一座懸崖時已筋疲力盡，終于從山頂墜落下去。

    生死一線間，一位年輕的俊美男神仙從天而降，像一道光將她包圍，張開雙臂用懷抱接住了她。

    年輕的男神仙長著一張和裴希復(fù)制粘貼的臉。

    他說：“不要相信童話?！?/br>
    變成丑小鴨的江璀雪不能開口說話，撲騰了兩下翅膀回應(yīng)他。

    男神仙又說：“但你可以相信我。”

    這時場景驟變，懸崖峭壁變成了春天的景象，漫天的粉紅泡泡將他們圍繞，男神仙低頭，溫柔地親吻幻化成人的丑小鴨。

    江璀雪被嚇醒了。

    慌慌張張坐起來，蓋在身上的毛毯滑落地上，她伸手撿起，歪著腦袋回憶夢里的場景。

    想到親裴希那一幕，羞紅了臉。

    她居然夢到了裴希。

    還在夢里把他給親了。

    可是為什么一點也想不起來親他是什么感覺？？？

    帳篷外光影一暗。

    “你怎么一臉遺憾。”裴希走進來，正好看見江璀雪對著他的床發(fā)呆：“占了我的沙發(fā)，還不滿足？”

    見到春夢里的男主角，江璀雪心神一動，表情不自然地偷望他一眼。

    “早?！?/br>
    “不早了，”裴希邊走邊扣襯衫紐扣，“已經(jīng)過了日出黃金時間?！?/br>
    “……對不起?！苯纳嘲l(fā)上起來，有點手足無措：“我本來定了鬧鐘，昨晚沒帶手機過來，就，睡過頭了。你陪伯母去看了嗎？”

    “沒?！迸嵯Ｏ骂€微揚，慢條斯理扣完最后一粒紐扣：“我也睡過頭了?！?/br>
    “……”

    *

    約好的一起看日出，三個人誰都沒有起床。

    吃完早餐，江璀雪去步行街拿定制的風(fēng)鈴掛件。

    寧敏君拉著江璀雪邊走邊逛，裴希走在她們身后，似乎在跟助理通電話交代工作上的事，江璀雪偶爾聽見幾句“林氏”相關(guān)，裴希的語氣都很冷。

    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寧敏君：“對他的事很好奇？”

    江璀雪故作鎮(zhèn)定：“……我怕裴先生迷路?！?/br>
    “人人都有八卦心理，想知道我告訴你呀。”寧敏君湊到江璀雪耳邊：“他不愿意聯(lián)姻，林家卻想盡一切辦法威脅他娶林家姑娘，這次還直接在發(fā)布會當(dāng)天鬧事，他被搞煩了，就把林老頭的寶貝孫子送去勞改了?！?/br>
    她撇撇嘴，沒心沒肺道：“你說，他是不是很陰險？”

    “……”

    江璀雪不動聲色地往后面看了眼，沒敢發(fā)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