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幾次？”

    “沒數(shù)。”

    “唔, 我來數(shù)數(shù)，我一共想了你幾次……”

    裴希坐在辦公室里，戴著耳機，安靜地聽她小嘴叭叭叭說個不停，在外沉默寡言的小乖，在他面前化身黏人精。

    小黏人精較起真來：“你快點數(shù)數(shù)嘛?！?/br>
    裴希無奈地笑了聲：“二十四次?！?/br>
    電話那頭的小姑娘語氣略帶不滿：“一個小時才想一次呀？”

    “嗯。”裴希翻開文件低頭簽字：“一次想六十分鐘?！?/br>
    江璀雪被逗得笑起來：“……你騙人?！?/br>
    *

    有葉凌在，江璀雪很快適應(yīng)了新環(huán)境。

    入學(xué)后，有很多男生問她要聯(lián)系方式，江璀雪都以“有男朋友不方便”拒絕了。

    裴希吃起醋來，不是鬧著玩的。

    一眨眼七天過去，江璀雪發(fā)現(xiàn)葉凌來出差卻一次也沒去過子公司，每天都待在別墅等她下課去吃飯，別墅餐廳學(xué)校三點一線，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是被裴希派來照顧她的。

    葉凌月薪七萬，每天陪老板娘吃吃喝喝還有的額外高額補貼，樂不思蜀到完全不想回去小心翼翼在老板面前坐班。

    陽臺上，老板娘正在跟老板打電話：“今天想了我?guī)状窝?？啊，都沒有昨天那么想……這還差不多……想看我哪兒呀？”

    葉凌：“……”

    死也想不到高冷嚴(yán)肅的老板也會說這種情話，她回去告訴總裁辦的人老板談戀愛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會不會被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打死。

    江璀雪不知道身后有人守著，趴在陽臺上吹著風(fēng)跟裴希膩歪。

    “對了，可以讓葉凌姐回去了，我自己可以的?！?/br>
    裴希：“確定沒問題？”

    “沒問題的?！苯├⒕蔚溃骸拔襾碜x書，怎么能耽誤葉凌姐工作，她一定很想家，你快讓她回去吧?！?/br>
    *

    月薪七萬的秘書確實不適合陪讀，幾天后，裴希又派了子公司一名月薪十萬的員工去陪江璀雪。

    這名員工叫米婭，是本國人，不存在想家回不去的問題，比葉凌對本地更了如指掌。

    米婭算個半路欽差，因為中文說得好被子公司上司指派，沒被老板親自指點過，只知道怎么讓老板娘開心完成任務(wù)，什么場所都敢?guī)ァ?/br>
    這天接到江璀雪，米婭見她對路過一家酒吧感興趣。

    “江，我們進去！”

    “好?！?/br>
    走進酒吧，江璀雪望著琳瑯滿目的彩色世界，期待地盯著面前那杯薄荷飲料，轉(zhuǎn)頭問：“米婭，這個有酒精嗎？我酒量不太好?！?/br>
    米婭有個中國男朋友，學(xué)了一嘴東北腔：“才六度，怕那玩意兒干哈，感情深，一口悶！干了！”

    江璀雪：“……”

    她比較謹(jǐn)慎地嘗了一小口，被清淡的甜香誘惑，又抿了一小口。

    “米婭，你想去中國嗎？”

    “以前想，現(xiàn)在不想?！泵讒I憨憨地笑起來：“因為我會跟他分手?！?/br>
    江璀雪：“為什么？”

    “他爸媽以為我聽不懂中文，打電話的時候叫我洋妞，說我靠不住，帶回去給他們丟人?！?/br>
    米婭是哈佛金融碩士學(xué)位，江璀雪看過她的履歷很厲害，這么漂亮優(yōu)秀的女孩居然也會被歧視。

    “不是所有中國家長都那樣，你正好遇到這種家庭，別難過……”

    米婭反過來安慰她：“沒關(guān)系的江，有位朋友告訴我，被誤解是每一對異國戀的宿命。他不會為我留下來，我也不會為他丟下我的家人，我們沒那么相愛?！?/br>
    說完，她感慨：“江，boss真的好愛你。”

    江璀雪捧著玻璃杯，眨眨眼睛：“為什么這么說？”

    米婭笑了笑：“我上司?婲說過，boss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這是boss第一次公私不分?！?/br>
    江璀雪感覺心窩有股暖流淌過，嘴角翹了翹，低頭給裴希發(fā)信息。

    【在干嘛呀？】

    平時一早一晚裴希都是秒回她的消息，今天過去二十分鐘了還沒回。

    江璀雪有點奇怪，給他打電話。

    提示已關(guān)機。

    米婭喝開了，在邊上拍手歡呼：“我希望boss公私不分久一點，這樣我就可以盡情的玩耍！”

    江璀雪心想如果被裴希知道米婭帶她來酒吧，他可能明天就公私分明了。

    不過裴希今天怎么回事，國內(nèi)現(xiàn)在是上午，大白天他關(guān)機？

    江璀雪有點擔(dān)心，直接撥打他辦公室座機，被告知老板出差去了，關(guān)機可能是手機沒電或在飛機上。

    她又撥通梁灃的手機號。

    “裴總現(xiàn)在在忙，江小姐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我稍后替你轉(zhuǎn)達?！?/br>
    江璀雪松了口氣：“不用?！?/br>
    她只是想確認(rèn)他是否安全。

    這是分開近一個月來，江璀雪首次感受到異地戀的不安全感。

    她只能靠手機跟他取得聯(lián)系，一旦失聯(lián)，她就完全不知道他的情況，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提心吊膽的瞎緊張。

    手機來電顯示“mama”。

    江璀雪晃了晃手機，米婭一看，立刻給了吧臺小哥一把小費，示意他把音樂聲音調(diào)低，然后朝江璀雪比了個“ok”的手勢。

    “喂，mama。”江璀雪接通電話。

    “寶貝！”成渝在電話那頭唱起了生日歌，“生日快樂！又大一歲，是二十一歲的姑娘啦。你那邊天都已經(jīng)黑了吧？今天有沒有吃蛋糕?。俊?/br>
    今天是她的生日嗎？

    光顧著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江璀雪都忘了日子，她拿下手機看了眼日歷。

    9月18日。

    有時差，本地日期明天才是她的生日。

    “……吃了?！?/br>
    成渝問：“跟誰一起吃的呀？”

    江璀雪看了看米婭：“一個朋友?！?/br>
    米婭有點受寵若驚被她當(dāng)成朋友，比了個愛心手勢。

    等她掛掉電話，米婭說：“九點了，江，我送你回家吧。”

    江璀雪心里隱隱有點失落。

    她是中國人，過生日當(dāng)然要過中國時間。

    可是裴希好像完全不記得了。

    前兩年他都是一過0點就會祝她生日快樂，給她準(zhǔn)備好多好吃的，還有滿屋子漂亮鮮花和禮物。

    因為異地看不見摸不著，所以感情這么快就淡掉了嗎……

    江璀雪指指米婭點的那杯雞尾酒，嘴角下垂：“我想試試你那個?！?/br>
    *

    從酒吧出來，司機已經(jīng)等在外面。

    “江，你沒事吧？有沒有醉？”

    江璀雪表情淡定：“沒事?！?/br>
    “還說酒量不好，喝了三杯！”

    “我那是……謙！虛！”

    “可是我看你臉紅了，說話也不太正常。”

    “這才是真實的我！”江璀雪皺起鼻子：“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一點都不乖！”

    “不江，我覺得你很乖?！泵讒I太愛她現(xiàn)在的樣子了：“你喝多的時候好可愛，今晚linda一定會被你可愛到睡不著?！?/br>
    linda是負(fù)責(zé)照顧江璀雪日常起居的中年女人。

    “我是不會告訴她，我喝了酒的！”江璀雪搖搖晃晃的走著：“她會……會告訴我男朋友！他不讓我喝酒?！?/br>
    “天吶！”米婭抱頭驚慌道：“寶貝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完了我又要回到每天十小時的工作崗位上！”

    “放心吧，我不告訴他，他不會知道的！反正……他也忘記了……忘記了……”

    把江璀雪交給linda，告知她江璀雪喝了酒，今晚需要悉心照料，米婭才放心離開。

    *

    江璀雪輕一腳重一腳地上樓，一轉(zhuǎn)身，腦門兒撞上一堵墻，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噘著嘴哼哼：“連你也要欺負(fù)我……”

    “誰欺負(fù)你了？”

    聽見裴希的聲音，江璀雪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身望向剛才那堵“墻”。

    她呆愣幾秒，伸出食指，視線努力對焦，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腰。

    倏地抬起頭，表情像是不可思議，手指搭在他臉上，捏了捏，再踮起腳尖將指尖落在他眉間，然后是鼻梁，嘴唇。

    “咦？你怎么長得，有點像我男朋友……”

    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