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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府佳媳在線閱讀 - 公府佳媳 第104節(jié)

公府佳媳 第104節(jié)

    一旁陸豐立刻接話道:“伯母想飲酒么?我?guī)Я宋淞甏汉屠婊ò?,不知伯母是否飲得慣?”

    殷夫人喜道:“有的飲就不錯(cuò)了,難不成還挑么?快些拿來。”

    陸豐遂叫隨從去溫酒,他自己從食盒里將腌藏菜蔬,香糖果子,雕花蜜餞,包括瓜子香榧等一一取出。

    殷夫人瞧著他周到體貼又風(fēng)度宛然,心里一時(shí)歡喜一時(shí)憾恨,想著若這是自己女婿不知有多好。

    殷洛宸看陸豐在殷夫人面前大獻(xiàn)殷勤,忍不住去看身旁的傅云津。

    傅云津低著頭,并無表示。

    他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酒溫好后,陸豐拿來親自給殷夫人斟上,又給趙桓熙徐墨秀等人斟。

    輪到趙佳臻時(shí),她道:“不必了,多謝,我不飲酒。”說完招呼萱姐兒:“萱姐兒,我們?nèi)ツ沁吙匆傍喛珊茫俊?/br>
    “好啊,等我抓一把瓜子去喂它們?!陛娼銉鹤チ艘话压献泳透w佳臻跑了。

    殷夫人沒在意。

    眾人喝過一輪酒,殷洛宸叫趙桓熙傅云津去垂釣,徐墨秀和余銘學(xué)等人也跟著去看熱鬧,只有徐念安還賴在席子上陪著殷夫人喝酒聊天。

    殷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抬眸一看趙桓熙那邊,看來看去總覺得少一人。

    她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金明池邊,陸豐和趙佳臻面對面站在一處,萱姐兒正朝趙桓熙他們那兒走去。

    她一口酒險(xiǎn)些嗆著,放下杯子用帕子掩著嘴,眼睛死死盯著陸豐和趙佳臻那邊。

    “母親,光看作甚,吃菜啊?!毙炷畎才隽讼滤母觳?,夾了個(gè)雕花蜜餞給她。

    殷夫人用手拿了,也顧不上吃,低聲對徐念安道:“陸豐和佳臻什么時(shí)候聊上的?”

    徐念安笑道:“母親這般緊張做什么?難不成您以為今日在此遇見陸豐,真的是純屬巧合么?”

    殷夫人:“……”

    徐念安為她解惑:“我弟弟昨日特意派了人來問我的,問我們今日去哪兒踏春?!?/br>
    殷夫人驚疑不定:“你的意思是,陸豐瞧上了佳臻?”

    “不行嗎?三姐那么美,別說男子,我瞧著都喜歡?!毙炷畎参⑿Φ?。

    殷夫人又看了眼陸豐和趙佳臻那邊,還是覺著不可思議:“可是佳臻和離過啊?!?/br>
    “那又如何?世上婚姻不幸的婦人何其多,有幾個(gè)能像三姐這樣有魄力和實(shí)力和離的?這還不夠讓世上男子高看她一眼么?”徐念安道。

    殷夫人驚奇道:“你這說法倒是新鮮。”

    徐念安揚(yáng)起唇角:“母親不妨細(xì)想,是不是這個(gè)理兒呢?”

    池畔,趙佳臻看著在河面上悠閑鳧水的野鴨,對一旁的陸豐道:“陸公子,你究竟意欲何為?”

    “我欲上門提親,不知你能應(yīng)否?”見一面不易,陸豐也不繞彎子,直言道。

    趙佳臻一愣,似是沒想到他會直接到這個(gè)程度。她詫異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抱歉,不能。”說完轉(zhuǎn)身欲走。

    “趙姑娘,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向一個(gè)女子求愛,你可以拒絕,但至少讓我知曉,我因何失敗?!标懾S沖著她的背影道。

    趙佳臻腳步微頓,也不回身,只微側(cè)臉道:“你們讀書人不是最在意聲譽(yù)名節(jié)么?我是和離過的?!?/br>
    “你和離之事,因家世關(guān)系,在京城傳播甚廣,心正之人,都知錯(cuò)不在你??嗪;仡^,是你的勇氣,也是能力,我只有欣賞,斷無成見?!标懾S道,“若我娶你,有人會因此看不起我,這是辱我,更是辱你。這樣的人,我亦不屑與之相交?!?/br>
    趙佳臻沉默。

    灼灼其華的桃花無聲地?cái)n著一前一后站在樹下的兩人。

    良久,趙佳臻問:“為何是我?”

    “我曾對人言,我對未來妻室的要求就兩樣,一,孝順,二,知禮。孝順是對家人,知禮是對外人,沒有與我相干的。因?yàn)槲抑牢易约旱囊笕羰钦f出來,怕就找不到了。元宵燈節(jié),御街之上,你在茶樓下抬頭往上看,風(fēng)帽從你頭上滑落下去,看清你容貌的那一剎那,這些年詩詞歌賦里贊頌過的美人,年少時(shí)幻想過的佳麗,一瞬間都有了臉?!?/br>
    陸豐從身后走近她,坦誠道:“我自身對妻室的要求既簡單又苛刻,那便是,需能讓我一見鐘情。一見鐘情是文雅的說法,說白了,便是見色起意。我陸豐今年二十有一,唯獨(dú)對你,見色起意,故而求娶?!?/br>
    趙佳臻聽到這里,耳根都紅了,低啐一句:“登徒子!”丟下他就跑了。

    殷夫人在那邊伸著脖子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見趙佳臻突然丟下陸豐跑了,陸豐也沒再跟上去,著急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說著說著就跑了呢?”

    徐念安道:“三jiejie若不動心,應(yīng)當(dāng)沉穩(wěn)地離開,若是生氣,應(yīng)該虎著臉離開,這紅著臉跑開的,就很耐人尋味。娘,陸家怕是很快就要上門提親了?!?/br>
    殷夫人道:“他們?nèi)粽鎭硖嵊H,我給你打一副頭面?!?/br>
    徐念安失笑:“他們?nèi)魜硖嵊H,不是應(yīng)當(dāng)給三jiejie打么,給我打什么?”

    殷夫人也笑道:“這叫闔家同慶?!?/br>
    趙桓熙那邊,魚一條還沒釣上來,余銘學(xué)已經(jīng)在一旁說了三十余種各種魚的做法,聽得眾人口水分泌。

    萱姐兒是個(gè)忍不得的,大聲道:“我好想吃魚,京城哪家的魚做得好吃?”

    徐惠安小聲道:“我四姐夫家的魚羹挺好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br>
    趙桓熙一聽,馬上道:“對對對,漁耕樵,魚羹特別好吃。你這一提我又想吃了?!?/br>
    殷洛宸拍他:“你小聲些,魚都被你嚇跑了!”

    趙桓熙道:“你慢慢釣吧,我去叫我娘還有冬兒去漁耕樵吃魚去了?!?/br>
    萱姐兒:“小舅我也去!”

    殷洛宸:“……”

    一行人在金明池呆了一會兒之后,又浩浩蕩蕩跑到漁耕樵去吃了魚羹,然后才各回其家。

    陸豐一回到陸家,就去了陸老太太的院子。

    陸老太太也剛和陸老爺踏春回來,見了自己的孫子,問道:“你一大早急吼吼地跑出去,聽說還帶了不少酒水小食,是到哪里去了?”

    陸豐答非所問:“祖母,孫兒看上一位姑娘,想請祖母為孫兒做主?!?/br>
    陸老太太自徐家小妹被余家聘走之后就一直在為陸豐的婚事cao心,如今聽他自己說看上了,頓時(shí)來了精神,問:“哪家姑娘?”

    陸豐道:“靖國公府長房嫡三女?!?/br>
    陸老太太一聽靖國公府四個(gè)字心里就不喜,心道怎么又是這個(gè)靖國公府?那老國公算盤打得噼啪響,什么好的都往自家扒拉,也不管自家兒孫的德行配得上配不上,險(xiǎn)些壞了她孫兒的終身。

    不過靖國公府長房居然還有未出嫁的嫡姑娘?是了,是有一個(gè),就是去年年底和離回去的那個(gè)。

    一想到這個(gè),陸老太太臉就放了下來,問陸豐:“是與定國公府和離的那個(gè)?”

    陸豐也不隱瞞,點(diǎn)頭:“正是?!?/br>
    “你豬油糊了心竅了?你要娶,什么樣的娶不著?非得娶個(gè)和離過的?不成,我不同意。”陸老太太不滿道。

    陸豐看著陸老太太誠懇道:“祖母,當(dāng)初我未曾見過趙家五房二姑娘時(shí),父親叫我娶,我也同意了。后來與靖國公府退婚,您又叫我娶徐家小妹,我雖心里覺得她年齡太小非我良配,但為著您的意愿,我也去問了。在遇見趙家長房三姑娘之前,您和父親叫我娶誰,只要您倆覺得合適,我都沒意見??v不能如膠似漆,為著夫妻名分與她相敬如賓我總是做得到的,因?yàn)槲倚闹袥]有心愛之人。”

    陸老太太聽他言辭懇切,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他。

    “但是見過趙三姑娘后,我做不到了。我心愛她,若不能娶她,娶誰都是憾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您和父親一意孤行,我自然也反抗不得。但我這一生,于夫妻感情上,再不能體會半分喜悅?!?/br>
    陸老夫人心疼又焦急,切切道:“你才見過那趙三姑娘幾面?就知道她一定是你的良配?”

    “祖母說過,人與人之間是有眼緣的。孫兒堅(jiān)信,這世上不會再有女子比趙三姑娘更合孫兒的眼緣。”

    “可她是和離過的啊,你又何必……何必……”

    “何必?fù)炫匀瞬灰??祖母,我尚且不能為自己的婚事做主,何況是她一女子?因父母一時(shí)糊涂所托非人,她再嫁就非得低嫁抑或找那些和離過的,鰥夫?她就只能嫁更不好的?若她是您的孫女,您也這么想嗎?”陸豐問。

    陸老夫人啞口無言。

    “祖母。”陸豐忽然起身,跪到陸老夫人的腳下仰頭求道:“孫兒長這么大從未求過您,而今就求您成全這一件事。孫兒這輩子幸福與否,只系于您這一念之間了?!闭f罷把額頭抵在她腿上,就像幼時(shí)一般。

    陸老夫人本就疼寵這唯一的孫子,哪經(jīng)得起他這般苦求,當(dāng)即便軟了心腸,伸手撫摸著他的后腦勺道:“去與你父親說罷,你是個(gè)自己有主意的,那趙三姑娘能得你如此鐘情,想必是個(gè)好的。只要你能如你說的那般如意,這門親,祖母,不反對?!?/br>
    陸豐聽了陸老夫人的話,卻沒有立即去找他爹,而是道:“祖母,此事,孫兒想請您去與父親說。”

    陸老夫人奇道:“為何?難不成你擔(dān)心你爹會不答應(yīng)?”

    陸豐點(diǎn)頭:“父親與靖國公交情好,靖國公府長房與五房關(guān)系微妙,我們退了五房的婚事卻又去向長房提親,父親很可能會為了顧及靖國公的想法而拒絕。關(guān)系到父輩友情我做兒子的不好說,您就沒這方面的顧慮了?!?/br>
    陸老夫人故意繃著臉道:“你既考慮到這一點(diǎn),還非得要這么做?”

    陸豐道:“就準(zhǔn)他靖國公府挑揀我,就不許我們陸家也挑揀他們一回?祖母您只需要說一句,‘你若覺著為難,我去找趙家老太太說。’父親就會去說了?!?/br>
    陸老夫人繃不住一邊笑一邊拍著他的背道:“怪道先來找我,好你個(gè)促狹的,這般設(shè)計(jì)你父親。說得我都好奇起來,這趙三姑娘究竟是何等的絕色,值得你為她籌謀至此?”

    陸豐難得的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來,道:“待以后娶進(jìn)門來,您有的是時(shí)間慢慢看。”

    陸老夫人道:“行,晚飯時(shí)我與你父親說?!?/br>
    陸豐急道:“求祖母現(xiàn)在就去與父親說吧。這靖國公府還借住著兩個(gè)表親,對趙三姑娘似乎也有結(jié)親之意,若就慢了這一天半天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孫兒豈不是要懊悔一輩子?”

    陸老夫人瞪眼:“半天也等不得?”

    陸豐一邊扶她起身一邊道:“等不得,委實(shí)等不得?!?/br>
    午后,靖國公府芝蘭園,桃李相依春和景明。

    趙桓熙徐念安趙佳臻帶著萱姐兒在蘭湖邊的空地上放紙鳶。

    趙桓熙和萱姐兒在那兒瘋跑,徐念安和趙佳臻慢慢地走在后頭。

    “三姐,今日因何魂不舍守?”徐念安問趙佳臻。

    趙佳臻猛的回神,否認(rèn):“我哪有?”

    徐念安不說話,只看著她笑,倒把她的臉給笑紅了。

    “你這鬼靈精的,什么都瞞不過你?!壁w佳臻嗔道。

    徐念安湊過臉去低聲問道:“若是陸家來提親,三姐會答應(yīng)嗎?”

    趙佳臻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

    “為何?”

    趙佳臻抬頭看著前方在草地上嬉戲的趙桓熙和萱姐兒,眼神略帶惆悵:“他未成過婚,我是和離過的,如今他熱血上頭,說要娶我,日后當(dāng)有人背后議論他時(shí),哪怕他不把氣撒我身上,只露出些后悔的神色,都不是我能承受的。既如此,我何必冒這個(gè)險(xiǎn)?找個(gè)條件不算差的鰥夫,彼此不嫌棄更好些?!?/br>
    徐念安也看著趙桓熙那邊,他正專心地指揮著萱姐兒如何將紙鳶放得更高。

    “三jiejie可知,當(dāng)初我是如何讓三郎同意與我成婚的?”她忽然道。

    趙佳臻轉(zhuǎn)頭看她,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

    “我與他說,與我成親,三年后和離,成全他與龐姑娘,他才同意的?!?/br>
    趙佳臻不可思議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