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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尚慌忙下跪道謝。 玄生目光復(fù)雜地看了一眼少女,才在同伴的糾扯下,敷衍地表示了自己的尊敬與謝意。 顧重從短短時間內(nèi)就失去了所有痕跡的空地上拔起自己的劍,將在黑夜中還閃著寒光的劍刃收歸鞘中。 不再看這兩個在黑夜滯留的冒失男孩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不愧是重少主,大司命預(yù)言中最有希望結(jié)束這妖魔亂世之人。 她才七歲吧,就能被安排巡夜了,我們什么時候才能用得好劍啊···” 彌尚站起身來,羨慕地感嘆著,手又不自覺按了按腰間,那是他訓(xùn)練用的木劍。 “不是誰都有劍道天賦的。再努力,普通人也只是普通人?!?/br> 玄生瞥了同伴一眼,看向顧重離開的方向,將沉沉思緒全數(shù)掩藏心底。 “——人,也只是人?!?/br> —— “重少主?!?/br> 來人恭敬向顧重抱拳行禮,微微仰頭看來的目光盡是仰慕與敬重。 “昨晚有兩個孩子在部族旁遭遇淤魔襲擊,感覺這段時間附近妖魔活動更加頻繁了,要多加注意?!?/br> “是!” 將昨夜之事向前來交接的族人交待說明后,顧重走出營帳,準備再去附近探查一番。 新的一天到來,黑夜褪去它陰暗的色調(diào),整個世界仿佛重新蘇醒過來,變得清晰純凈起來。 上一世被那名為系統(tǒng)之物突然襲擊后,顧重再次睜眼就到了這個世界,帶著所有記憶,從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再次成長,這等體驗她還從未有過。 在新奇之外,顧重其實格外討厭這等境遇。 所有的能力都要從頭學(xué)起,無法發(fā)揮原屬于她的力量,被束縛于七歲稚童之軀,也被困于這副身軀所需承擔的義務(wù)與責任。 這個世界,沒有仙神,卻遍地妖魔。 人在這個世界,是最為孱弱和無能的存在,毫無術(shù)法,只能淪為妖魔口糧;然而人又是最為堅強和智慧的存在,群聚而居,利用天地法則,憑借著血rou之軀與粗糙利刃,硬生生為自己掙得了茍延殘喘的殘縫。 妖魔是如何出現(xiàn)的,如同人是如何出現(xiàn)這個問題一般,無法考證。 妖魔的強大,是人不可比。其形怪狀可怖,毫無理智,只知曉進食血rou;其可隱匿暗殺,可生撕軀干,可術(shù)法萬千,可長壽再生,人若遇之,斷無逃生之能。 但妖魔也最無能,其懼陽光,日出便化為飛灰;畏金鐵,可以利劍斬之;困于法則,人之居所,縱以傾天之能,也難越半步。 縱然受限頗多,妖魔說到底仍然是比普通人類強大千百倍的存在,就算那些有著極高劍道天賦的劍者可斬妖除魔,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大多數(shù)人,仍然是在這個妖魔亂世中茍延殘喘。 顧重降世那年,部族內(nèi)有司命占卜,道將有天命之人降世,當蕩盡天下妖魔。 所以,在顧重五歲拿起劍隨意劈開了家門口的巨石后,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顧氏這一支部族的少主,擔上了守護部族的重任。 她被奉為天選之人,更背負著斬滅世間妖魔的希望。 顧重也如同所有族人期望的那般,迅速而又不可思議地成長著。 對于顧重而言,她的努力不僅是為了能夠守護這片土地努力生存的人,也是為了能讓自己卸下重任,去尋找失散的愛人。 在這個信息難以傳達,被各式各樣妖魔阻斷了通路的時代,想要找一個不知在何方的人,實在太過于困難。 “重少主!族長有事找你?!?/br> 走出不到半里地,顧重就被人叫住了,對此她早已習(xí)以為常,隨時都可能有各式各樣的事務(wù)需要她處理。 在天命之子的身份面前,沒有人將她當做一個真正的小孩看待,好在她也的確不是一個真正的孩童。 “小重,你來了?!?/br> 族長正俯身于案上,迷蒙渾濁的雙眼用盡全力瞪大,努力地看著桌上那密密麻麻的紙張,上面記載的應(yīng)該都是近段時間發(fā)生的妖魔襲擊事件。 “族長。” 顧重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 族長已經(jīng)當了很久的族長了,從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到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他付出了一生心血,努力讓他們這一支部族存活下來,并擁有未來。 “聽說昨天晚上又有妖魔在附近出現(xiàn)了?” 雖然是疑問的語句,但是族長顯然不是來征詢顧重對于這件事的回答的。 “感覺近來妖魔越來越活躍了——” 顧重將自己的感覺如實說道。 “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從四面八方?!?/br> 族長的手指在桌面一張地圖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圓圈,圈中心正是他們所在的位置。 “我想召集大家,討論移族之事。小重,你覺得如何?” 這便是他找顧重來的目的,希望顧重能夠支持并佐證他的決定。 “我相信族長您的判斷?!?/br> “今天傍晚我會召集聚會決議,你讓大家去通知族人們吧。” “好。” 一件事關(guān)全族的大事,就這樣在三言兩語間決定了下來。 雖說無論什么要事,在形式上都是族人們決議共商,但在這個時代,有能力、有威信的人需要擔當重大的責任,所以真正的話語權(quán),也掌握在他們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