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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魔緩慢地扭動與它巨大身軀極其不協(xié)調(diào)的小腦袋——說是腦袋,實際上就是一塊接近橢圓的巖石,好像被放錯地方的雕像。 石像腦袋上面開了兩孔,正冒出紅色的火焰,隨著它的一呼一吸,一閃一閃地跳動著。 凌煙暗道一聲不妙,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出,銀白色的法器如流光一般撒落在巨像身上。 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山魔發(fā)出吃痛的低吼,靜止的樹林又動了起來,化為山魔的眼,追擊捕捉著偷襲者。 凌影指尖的火訣不斷使出,除了燒一燒撲到近前的枝丫,并沒有太大的威力,作為山魔的附庸,這些妖化的樹木已經(jīng)學會了自己撲火。 如果不是天降火海,其余的小火對它們來說完全無關痛癢。 銀白色的攻擊仍是不斷落在山魔身上,凌煙在林間持續(xù)游走著,牽制著山魔的注意力。 山魔笨重的身軀本是拖累,然而地面窸窣滑動的流沙卻使得它的游動如魚得水般順暢。 它死死盯著凌煙的方位,時不時在凌煙才踏離的地面召出一簇尖刺,或投擲出一塊巨石。 楚城趁著凌煙牽制住山魔,閃爍著位置在地上印下法器。 其余幾人,光是躲避攻擊就令他們疲于應付,更別提幫上什么忙了。 “楚先生,好了嗎?” 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到了體力的臨界點,若不是求生的念頭支撐著,若這是尋常的訓練,他們早就已經(jīng)癱倒在地上了。 “快了!” 布下最后一枚法器后,楚城右手向前,朝著山魔射出一枚金印。 “陣起!” 金色的光芒呈五角自地面散出,原本松散的流沙變得極其堅固,山魔徑直被禁錮在內(nèi)里,絲毫不得動彈。 最后投出的那枚金印在空中快速變大,一直大到足以籠罩住巨碩的山魔,飛速往下印蓋,似乎想要將這堅硬巖石的組合徑直壓扁。 巨像舉起雙臂托住金印,再次從山魔喉間發(fā)出的吼聲,似乎是多了幾分痛苦。 妖化的叢林變得疲軟下來,一些藤蔓極為緩慢又堅定地朝著金印爬去,纏繞上去,像是要將它拉扯開來一樣。 眾人見狀,紛紛不再躲藏,沖出叢林,所有的必殺技毫不留情地往被壓制住的山魔身上扔。 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若不能畢其功于一役,如果這樣都沒辦法殺死山魔,那今天將死的便會是他們。 山魔明白和他們同樣的道理,所以它忽略了身上因著其余攻擊而帶來的疼痛,用盡了所有力量去抵抗金印。 金印往下壓一分,山魔再往上抬一分,藤蔓往旁拉偏一分,楚城又控制著金印掰回來一分,如此來回往復。 楚城伸出控制金印的右手開始不住顫抖,臉色變得如同金箔一般,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下。 他快撐不住了。 金印一寸寸被抬起,山魔舉起一只手臂,開始敲擊那壓制它的可惡東西,細小的裂痕開始在金印的表面出現(xiàn),漸漸擴大。 楚城驟然跪倒在地上,再也壓制不住肺腑間的傷勢,大量的鮮血從五官間溢出,整個人如同血煞修羅般面目猙獰。 “楚先生!” 金印被徹底抬起,在即將碎裂前化為原先小巧玲瓏的樣子回到楚城身邊。 山魔仰天長嘯一聲,滿是喜悅。 自它腳邊起,固化的大地開始龜裂,看上去它即將掙脫束縛,大開殺戒。 “凌影,你帶著他們先走?!?/br> 自知無望再敵,凌煙帶著赴死的決心這樣吩咐自己的族弟。 “少廢話,要走也是你先走。家族的榮耀要是死在這里,我回去就得死在家里了!” 雖說一向不對付,凌影也依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卻與凌煙一樣抱著共進退的決心。 明知是蚍蜉撼樹,也絕不放棄同伴。 “今日殞身于此,也不算辜負這除魔師的職責了?!?/br> 又低聲嘟囔了一句,凌影就悍不畏死地率先朝著山魔沖去。 “凌影,你是不是蠢?快回來!” 對于凌影分明是法師,卻偏要學戰(zhàn)士的做法,凌煙只恨不得捉住他晃一晃他的腦瓜子,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都是水。 慷慨激昂的壯烈犧牲,向來只會發(fā)生在話本與想象中。 事實上,凌影甚至未能靠近山魔半丈之內(nèi),就被一拳打飛了出去。 在空中凄涼地吐出一口鮮血,而后亳無知覺地倒在了地上。 山魔徹底從堅固的地面中掙扎了出來,它小腦袋上的兩團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 它轉過身看向眼前的人群,仇恨牢牢鎖定著凌煙與楚城。 地面再次震顫,靜止了片刻的山林重新活了過來,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攻勢迎面而來。 尤其是凌煙與楚城受到的照顧尤其多。 所有人本就耗盡了幾乎全部氣力,又都受了不輕的傷,還能如何應對愈發(fā)狂暴的山魔? 看上去這群天驕今夜將長眠于這座深山,或者葬身于妖魔腹中了。 凌煙的腳步已然不如之前靈越,踏過樹木枝干的速度愈發(fā)緩慢,力不從心間被枝蔓抽中了許多次。 她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終是被枝蔓尋到機會纏住了用以奔跑的腳,倒刺刺入潤玉般的肌膚,吸食她的血液。 其余的藤條也如收到了號令一般,向她簇擁而來,好像要將她徹底包裹起來,作為美味佳肴細細享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