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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它就是神。 這里的一切都按照它的所思所想行進,他們看不到所有的怪異,因為所有事情都能完全地在他們腦海中自動合理化。 它設定,王后只是病了,王上下令封宮,他們是來前來看診的醫(yī)者。 于是,王后當真只是病了,宮中的侍者就一個都出不去,他們就真的成為了醫(yī)者。 走來這一路上,楚城還時不時拉一拉肩上的虛空之處,似乎他當真背著一個診箱,凌影一路小聲地念念有詞,仔細聽赫然是一些藥方,如同正準備去參加太醫(yī)令例考。 比較正常的只有顧重,但她也不停地在正常與扭曲的認知之間掙扎,故而出現(xiàn)各種矛盾猶疑的行為。 連強大如顧重都被影響了,可想而知這妖魔能力的詭譎。 也不怪無論國師府派了多少人前來,都是有去無回。 毫無準備地對戰(zhàn)未知,當認知被扭曲,眼中的世界都全然不同,又怎能察覺迫近的危機。 現(xiàn)在后殿中所有宮人看似正常卻又怪異的舉止,在凌煙眼中,就好像在表演一場不太熟悉的木偶戲。 或許他們?nèi)慷家呀?jīng)遇害了,又或許沒有。 但至少現(xiàn)在,凌煙在這個宮殿里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被影響,不過現(xiàn)在顯而易見的事情是,作為唯一清醒的旁觀者,她是唯一能夠破局的人。 而那個cao縱一切的妖魔,好像過度自信地篤定沒有人可以逃脫它的cao縱,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將自己暴露在最為顯眼的位置——就在凌煙眼前。 這座處處透出詭異的屋子,它就在里面,或者說,那就是它。 人一旦走進去,就再無出來的道理,理所當然地淪為妖魔的腹中美餐。 “這位大人?您不進去嗎?” 那嬤嬤將頭轉(zhuǎn)向凌煙,原本佇立在門邊如同紙人的兩個宮娥也目光森然地看向了她。 ——它在看著她。 在這里,如果有任何不符合妖魔預設的舉動,都會引起它的警覺與注視。 ——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會發(fā)生什么? 眼見著同伴們?nèi)缤行M一般,依然毫無知覺,一步步主動走向妖魔的陷阱,凌煙決定主動出擊。 她自腰間抽出練紗,將傻乎乎湊到妖魔嘴邊的一群人卷成一圈拉了回來,而后徑直朝著那黝黑大開的房門內(nèi)里發(fā)動了攻擊。 那屋子晃了晃,而后門以極其飛快的速度合上了。 那原本慈眉善目的嬤嬤轉(zhuǎn)瞬便化為青面獠牙的怪物,朝著凌煙撲過來。 守在房門的兩個宮娥化為紙人,輕飄飄地懸空,隨著一陣妖風,也貼了過來。 若僅僅是這妖魔驅(qū)使的怪異,凌煙自然能輕松應對。 然而方才被她救下的同伴,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不分青紅皂白地便向她發(fā)動了攻擊。 其中單憑楚城,就足以令她疲于應付。 “小心這只妖魔,不簡單?!?/br> 從楚城吩咐他人的話語中顯而易見,這妖魔見勢不妙,再次改換了他們的認知。 他們重新變回了除魔師,不過現(xiàn)在在他們眼中,凌煙卻成為了那只妖魔,似乎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同伴少了一人。 “顧重!你愣著干什么?” 顧重沒有加入戰(zhàn)局,換來了楚城的一句呵斥。 好在她沒有加入,還能讓凌煙有勉力支撐的機會。 “顧重!” 想到之前顧重的請求,凌煙眼中燃起一線希望,她邊打斗著,邊向顧重喊道,希望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喚。 顧重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遲疑著。 眼前是與妖魔纏斗得如火如荼的景象,她知曉自己出劍必然能轉(zhuǎn)瞬結(jié)束戰(zhàn)局,但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這一劍無論如何都無法揮出。 她開始回想今夜的開端。 宮中有妖魔盤踞,他們受國師府所托,進宮除魔,她與楚城、凌影一同—— 等等,楚城、凌影與她有何干系?都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人,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人被遺漏了! 是誰?她為什么會忘記?這不對勁。 顧重的思緒開始掙扎,被扭曲的認知邏輯無法自洽,陷入了懷疑與搖擺。 “顧重!” 此時一道朦朧的聲音好似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猶如一道閃電,劃破了思緒的混沌。 “阿煙——” 眼中的迷惘盡數(shù)退卻,顧重的眼神變得清醒凌厲起來。 寒劍出鞘。 一道劍氣劃過那仍然好好佇立在原地的屋宇,沒有預想中的四分五裂,反而換來一聲凄厲的尖嘯,隨后夜空中唯留下長久的寂靜。 場中紛亂的攻擊統(tǒng)統(tǒng)停頓下來,陷入cao控的所有人痛苦地捂住額頭。 嬤嬤化成的怪異與紙人碎成粉末,在夜色中轉(zhuǎn)眼消散。 “阿煙!” 顧重穿過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無關(guān)人等,匆忙奔到凌煙身邊,伸手將她攬至懷中。 以一敵眾本就不易,更別提對手招招致命,凌煙偏偏還得顧忌留手,如此一場惡戰(zhàn)下來,她已然是傷痕累累。 如今妖魔已誅,心神松弛之下,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徑直昏倒在了顧重懷中。 “這是怎么回事?” 止住大腦撕裂的疼痛,楚城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詫異地看向眼前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