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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就算沒有顧重相求,他也一定要問一個結(jié)果出來。 “楚師弟?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當(dāng)楚城踏上殿內(nèi)冰冷的石磚之時,陸師兄正在伏案疾書,似乎被國師府的日常瑣事攪得焦頭爛額。 他看見楚城,只抬首隨意掃了一眼,復(fù)又繼續(xù)做著自己的事情。 “聽說,今晚又出事了?” 心臟在胸腔猛烈地跳動,楚城將質(zhì)問的話吞下去,婉轉(zhuǎn)地詢問起方才守門弟子所說的話來。 “嗯,找到那個妖魔和凌小姐的蹤跡了?!?/br> 陸師兄未曾抬頭,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 “顧重真的是妖魔嗎?而不是其他人?” 楚城緩緩拾級而上,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陸師兄的筆尖頓了頓,一滴墨滴落在紙面上。 “楚師弟何出此言?那日清溪道觀,你不就是見證人嗎?” 他總算抬起頭來,瞇起眼,認認真真地看向楚城。 “不會是其他人嗎?” 楚城也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跡象。 “什么意思?” 陸師兄戲謔地笑了一聲。 “師父真的還活著嗎?還有,師兄可敢寬衣讓我一觀?” 在臺下三階站定,楚城沒有回應(yīng)他,仍然是繼續(xù)咄咄逼人地追問。 “···楚師弟,你這是在說什么胡言亂語?” 陸師兄面色繃緊,沉默半晌,隨即擔(dān)憂地看著楚城。 “今日在那條煙花巷子里,遇到一類極有意思的妖魔,可以附人身,然而它有一個顯著的特點,被附身之人必然會在腰間留下紅線。” 楚城背在身后的手泛起金光,金印已經(jīng)在他掌間翻飛。 “····楚城,如果你真聰明,今日就不該來問我?!?/br> 陸師兄晃悠悠地站起身,眼神睥睨地俯視著楚城,目露兇光。 “培養(yǎng)你不容易,你還能成長許多,我本來想將你留到最后——在天下榮耀加冠之時,你卻這么迫不及待?!?/br> 陸師兄的話語間是說不盡的惋惜。 “你,到底是誰?!” 金印猛然自楚城手中翻出,在陸師兄頭頂放大,籠罩住整片臺階之上。 “嗯?你就用這沒什么用的玩意兒對付我?” 陸師兄訝異地看了一眼金印,面色沒有絲毫恐慌,甚至帶上了一抹嘲笑。 “這是我?guī)煾附o我的!” 楚城大聲怒吼道。 “師父?” 陸師兄詫異地看了看他,隨即仰天長笑起來。 “沒想到···沒想到,你會對國師有這么深的感情啊——笑死我了——” “所以,國師府、王后、清溪道觀,包括顧重、凌影,統(tǒng)統(tǒng)都是被你所算計的!” 楚城的手不住顫抖著,汗水在不知不覺間已濕透了他的衣襟,他用盡全力也沒能讓金印壓下一分,眼前這個敵人的強大,超乎他的預(yù)想。 “偏要說的話,王后的事情我可不認。哎呀,和你說這么多干嘛——反正你都要死了,也沒必要知道因由?!?/br> 陸師兄甩了甩袖,一陣罡風(fēng)猛然射出,如電光一般朝著楚城襲去,轉(zhuǎn)瞬將楚城定在原地。 “別亂動哦,我的新身體,磕了碰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正當(dāng)他洋洋自得之時,大殿頂部的磚瓦驟然破裂,紛亂地向下砸來,熟悉的銀色劍光自上方閃出。 他慌亂閃身,躲過了碎石磚瓦和那道印刻三尺的劍氣,狼狽地站立起來。 煙塵散去,眼前站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三人。 楚城身上的束縛已然解脫,手中重新運起了金印,凌煙的手貼在顧重的后背之上,顧重手中持劍,嚴陣以待。 “顧重?沒想到,你可真有膽子——可惜了我分發(fā)出去的香,我的心頭血啊——” 陸師兄眉頭一皺,擺出一副哀怨模樣,而后表情一變,滿面欣喜。 “問題不大,在這里也是一樣,十分感謝你的自投落網(wǎng)。” “你就這般確定,我拿你束手無策嗎?” 顧重將持劍的手遞到凌煙手邊,凌煙伸出手來,與她同側(cè)而握。 “這樣新奇的劍法,我還當(dāng)真沒有見過——” 話音未落,那催動顧重魔化的香味瞬間罩滿了此處空間,那被封印在身體中的黑霧再次躁動起來,不愿在聽主人號令,只想暴虐地搶奪這具軀殼的主導(dǎo)。 “陸師兄”以掌為爪,猛然向著兩人撲過來,卻被迫停滯在她們的半米之外——他同樣無法跨越金光籠罩范圍。 “這是?” 他這才第一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向頭頂那翻金印,繼而轉(zhuǎn)過頭,憤怒地看向楚城。 “你竟敢!你竟可以!” 他舉起拳,狠狠擊向面前的光罩。 楚城胸口如同遭受了同樣的重擊,一絲鮮血自他嘴角流下,他的面色如同金紙,仿若下一秒就要暈倒一樣。 在凌煙的幫助下,勉強暫時壓制住體內(nèi)那砰然爆發(fā)的魔氣,顧重右手握住劍,青色血管凸起,印證了她用盡的氣力。 “顧重,堅持住?!?/br> 柔聲一句鼓勵,凌煙將自己的手覆上顧重的手背。 由兩人共同揮舞的劍,在今夜劃出了最燦爛的一次煙火。 銀白交雜的脈絡(luò)為金光的囚·牢刻上紋路,最終印刻在那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慘案的妖魔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