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像鯉魚一般茁壯成長吧！】

    ……完全把他當(dāng)成一個小孩了。

    鯉魚旗他沒掛，收到了柜子里，后來柜子里又出現(xiàn)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小孩子玩的劍玉，有中國秘方的藥酒，有穿了腿會非常粗的毛線秋褲……老太太鍥而不舍給他送各種用不上的東西，最后他忍不住問她了：“婆婆，你知道我的工作嗎？”

    “聽你說過的，在港口黑手黨做事吧。”

    她清楚地記得港口黑手黨的名字，就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事的。

    黑手黨干部和一個鴨場的老太太，怎么看怎么都扯不上任何聯(lián)系。

    “嘗嘗這個螺。”

    “……噢。”

    但后來，他會抽空去看她了。

    那是鐮倉郊外的一處鴨場，很偏僻。因為偏僻，顯得格外安靜。

    這里很少有風(fēng)，月牙湖的湖面都沒有漣漪，時間像是靜止的。

    鴨場的鴨子們不算聒噪，每天懶散地曬著太陽。

    他每次停留的時間都很短，但這里的西瓜田、葡萄架、小農(nóng)場，到處都留下過他存在的痕跡。

    他從未見過花丸婆婆的家人，直到那一天，他主動開口問起。

    “婆婆除了我，還給別人紅包嗎？”

    他總是看她一個人拄著拐杖忙里忙外。鴨場雇傭的兩個工人比太宰還會偷懶，被他狠狠收拾過一頓，才知道收斂。

    他收下了花丸婆婆給他包的紅包，本該是在大晦日給他的，但他在國外忙了八十六天，一直沒有回日本。

    收到紅包時，已經(jīng)是暮春了，年早就過完了。

    “有啊?！被ㄍ杵牌判Σ[瞇地說，“包了兩個紅包，一個給中也，另外一個給清溪，我的外孫女?！?/br>
    清溪？

    這是他自從認(rèn)識花丸婆婆一年多來，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一個女孩的名字。

    “婆婆有家人啊。”

    “有的。老頭子雖然不在了，但女兒和女婿都在。”花丸婆婆嘆了口氣說，“清溪在俄羅斯念書，兩年才回來一次。”

    “……嗯。”念書為什么非要跑到俄羅斯去？

    “清溪今年過年來看了我，可惜沒能看到中也?！?/br>
    “呃？”為什么要看到他？

    花丸示意他翻到紅包的反面。

    他在紙的背面，看到了畫在上面的Q版小人。

    橘色頭發(fā)，帽子，黑外套，很明顯這是照著他的形象畫的。

    Q版小人站在臺階上，揮舞著小拳頭，看上去滿滿的干勁，旁邊還有個對話框。

    【加油加油，升職當(dāng)大干部！】

    喂喂，這話可不能亂寫。他再升職，森鷗外坐什么位置？

    他那天第一次從花丸婆婆的手機里，見到了少女源清溪。

    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漂亮，黑色的頭發(fā)黑色的眼睛，頭發(fā)明明梳的整整齊齊，頭頂卻翹著一撮呆毛。

    她雙手托腮，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眼睛愣愣地看過來。

    應(yīng)該是花丸婆婆按下拍照鍵的那個瞬間，她剛好抬起頭，所以形成了這樣的視覺效果。

    像是隔著屏幕，在看著他。

    “清溪似乎很喜歡中也呢，還給中也帶了紫皮糖?！?/br>
    “……別，別亂說?！?/br>
    他在感情方面還不開竅，也沒談過戀愛，部下也基本都是熱血的青年，時常接觸的女性就是尾崎紅葉、樋口一葉和愛麗絲。

    好吧，花丸婆婆也算一個，但是花丸婆婆這么跟他開玩笑就不對了。

    “如果中也認(rèn)識清溪的話，也會很喜歡她的?！?/br>
    “……婆婆你不要再說了?！?/br>
    他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

    那一袋子紫皮糖，被花丸婆婆強行塞給了他。

    他吃了一塊，就塞進(jìn)了冰箱。

    太甜了，太膩了。

    什么姑娘才會喜歡這么甜的糖??！

    除了紫皮糖，源清溪還給他買了一個俄羅斯套娃。

    哼，又是把他當(dāng)成小孩子嘛。

    他打開到最后，看到了一張紙條。

    【To 源清溪 死也要活下去 From 源清溪】

    看到這張紙條，他才意識到，這只俄羅斯套娃，是不小心放進(jìn)糖袋子里的，而不是特意送給他的。

    這上面的字跡，和寫在紅包Q版小人對話框里的字跡一樣。但十分用力，紙條是硬紙板材質(zhì)的，都被穿透了，墨水滲到了背面。仿佛帶著一種強烈的決心和恨意。

    ——死也要活下去。

    這讓他想起了他已經(jīng)叛逃的搭檔，那個整天都鬧著自殺的家伙。

    活著就想死，和死也要活下去，還真是兩種完全相反的人生態(tài)度。

    可是他想不通。一個普通的少女，為什么會寫出這樣的話？

    她是寫給自己的，卻把這樣的話藏在了一層又一層的套娃里，是怕被別人看到嗎？

    他想過要將這只套娃交給花丸婆婆，但又怕被她看到里面的紙條。紙條上的字對一個普通的老太太來說，太沉重了。

    往后他去鴨場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提起源清溪的名字。

    看得出來花丸婆婆很喜歡源清溪，講起她就滔滔不絕：

    三歲的源清溪是個混世小魔王，精力充沛，整日奔跑在湘南的海岸線上，野狗都追不上；

    七歲的源清溪，在湘南海灘一戰(zhàn)成名，打撕了一個惡霸男孩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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