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抬手摸了摸帽子：“不像嗎？”

    “是啊，圣誕老人是送禮物。”普希金調(diào)侃道，“而你都是向源醬索取禮物，從來如此。”

    伊萬正欲說些什么，陀思已經(jīng)抬腳離開了。

    我看了一眼進(jìn)入了斗嘴模式的伊萬和普希金，又看了一眼往廚房走去的陀思，出于好奇，選擇跟上了后者。

    廚房很破舊，死屋的東西和高大上基本拉不上關(guān)系，但因?yàn)槎际俏以谟玫年P(guān)系，基本上收拾的還算干凈。

    我還從沒有看陀思進(jìn)過廚房，一時(shí)之間，竟覺得有些新奇。

    這是樓上熟睡的“我”未曾看到過的場景。

    陀思選擇了一個(gè)鍋?zhàn)?，用勺子取了兩勺米，開始放水淘米。

    ……這是要做飯的架勢嗎？

    笨蛋！米太多了，水放少了！

    我在旁邊插嘴，可惜他根本聽不到。

    他還對著鍋?zhàn)幽钅钣性~：“如果成功了，那就說是我做的。如果失敗了，那就說是伊萬做的?！?/br>
    我：“……”

    陀思忽然又對著空氣，嘆了一口氣：“源醬，你快點(diǎn)好起來吧，我可以扮圣誕老人給你看。”

    第105章 我全部的籌碼

    少年時(shí)期的陀思, 在與我相處時(shí), 要么總是低頭沉思，醞釀一個(gè)又一個(gè)的連環(huán)陰謀, 要么頑皮的要命, 看我氣急敗壞的樣子才知道稍微收斂一下。

    但這副虔誠地為“我”祈禱的陀思，我沒有看過。

    鍋?zhàn)永锏闹嘁呀?jīng)煮得溢出來了, 他優(yōu)美動人的禱告詞還沒有念完。

    我很想伸手替他去打開鍋，但這么一來，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

    很奇怪。

    他們看不到我, 我很確定, 但是我卻能觸碰到這里的所有實(shí)體呢？這不符合設(shè)定啊。

    鍋?zhàn)永锏闹啻罅恳绯? 陀思才從禱告詞里回過神來，他說了一聲“糟了”, 然后直接用手去掀guntang的鍋蓋。

    這個(gè)笨蛋, 也不知道拿塊濕抹布！

    哐當(dāng)。

    鍋蓋掉在了灶臺上。

    他的手指被燙的通紅，但他竟然沒有第一時(shí)間用冷水沖淋手指，而是將手指放進(jìn)了嘴里, 吮了吮。

    我在旁邊看得直搖頭, 這也太缺乏生活常識了。

    鍋?zhàn)永锏臒釟馍⑷? 白粥在鍋里不斷翻滾著, 滿屋子都是焦味。毫無疑問, 這鍋粥糊了。

    陀思關(guān)了火, 凝視著自己失敗的作品, 沉思片刻后自語道：“這種東西, 拿去給源醬喝的話，作為病人也太可憐了?！?/br>
    我心想，這小子居然還挺有良心。

    “不能浪費(fèi)糧食，那就留給伊萬喝吧?！?/br>
    “……”伊萬就不是人嗎？

    陀思并沒有氣餒，又拿了一個(gè)鍋?zhàn)?，開始煮另一鍋粥。

    老式的鍋?zhàn)?，很容易糊鍋，加上他根本沒用勺子不停地?cái)嚢?，這次粥沒溢出來，但又煮糊了。

    我默默地看著。這個(gè)年紀(jì)的陀思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是他最好的年華了。

    大好年華，不去工作，整天搞事。

    他凝視著不斷失敗的煮鍋，紫紅色的眼眸里波瀾不驚，這種極致的安靜，像是大雪悄無聲息的覆蓋了整個(gè)荒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打了個(gè)噴嚏，才驚覺窗戶的一角沒關(guān)上。

    他走過去，關(guān)上了窗戶，忽而又伸出纖瘦的手指，在起了霧氣的窗戶玻璃上，涂了一只貓爪。

    是一只很俏皮的貓爪。

    “煮粥原來這么辛苦啊?！彼p聲嘆氣。

    但并沒有放棄，他又繼續(xù)煮下一鍋。

    樓上的少女源清溪因?yàn)楦忻岸深^大睡，她如果醒來，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大概也會被感動吧。

    其實(shí)陀思根本沒必要執(zhí)意煮出完美的粥，因?yàn)檫@時(shí)候的源清溪，就算是糊掉的粥，也會毫不猶豫地全部喝光。

    畢竟現(xiàn)在的她，需要的東西真是太簡單了。

    一點(diǎn)稍縱即逝的關(guān)心，一份微不足道的禮物，都能令她欣喜若狂。

    我不敢坐下，不敢翹腿，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弄出任何不合時(shí)宜的動靜來，會引起陀思的疑心。

    我看著他學(xué)會了用勺子不停地?cái)嚢柚?，總算煮出了一鍋沒糊的粥。

    他用小碗盛好，撒上些許葡萄干，然后端出了廚房。

    他往二樓走去，步伐輕盈，小心翼翼，像是端著累世的珍寶，嘴角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敲了敲門，里面沒人應(yīng)聲。

    他又耐心地敲了敲，才從里面?zhèn)鱽砹恕拔摇钡穆曇簟?/br>
    “不管你有什么事，別來打擾我睡覺，真是的，平安夜都讓人不得清靜！”

    聲音既無奈又疲憊，帶著因感冒而變得濃重的鼻音。

    陀思在門外站了很久，才移開步伐。

    他轉(zhuǎn)身的背影，像是落寞成了一個(gè)尾音的音符。

    那碗粥被他放在了臺階上，注定無人問津。

    他走下樓梯，走出客廳，走到了門口那棵裝飾得十分喜慶的小雪松下。

    這是我在平安夜之前辛苦裝飾好的圣誕樹，但伊萬他們沒人把它當(dāng)一回事。我號召他們一起來寫圣誕節(jié)的愿望，也沒有人理睬我。

    ……我始終和他們格格不入。

    但在這時(shí)，我卻看到陀思從彩帶上翻出了心愿簽。

    不止一張。

    我湊近他，看到心愿簽上寫著不同于我的字跡。

    【愿世界和平，充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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