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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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結(jié)局 回去的路上,江忍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的一切瘋狂,似乎隨著十二月的冰雪化去。她扣住他的手,本來要從醫(yī)院回廊往回走。孟聽還需要住幾天,他的腳還沒養(yǎng)好就到處跑,重新傷了一回。 孟聽給保鏢比比劃劃,配著沙啞的嗓音:“嗯,找個輪椅,推他過去?!?/br> 那只扣住她的手猛地一緊,隨即又松開。 孟聽握住男人的大掌:“怎么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壓低了嗓音,幾近低吼,“那報告單是真的,我精神不正常。心理有問題,我和那些瘋子沒什么不同!” 他繃著破碎的嗓音,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他們找到的那些東西也是真的!我?guī)е切┤フ衣勵A耍也铧c……” 她不想再聽他侮辱自己,她打斷他:“江忍,我明白?!?/br> 他一瞬安靜下來。 醫(yī)院的回廊就他們兩個,保鏢很快復返,把輪椅放下,又趕緊離開。 她讓他坐下,男人的身軀卻僵硬似鐵,用一種無聲的方式與她對峙。 孟聽有些無奈:“我明白,所以你又要和我分手嗎?” 那兩個字刺痛了他的心,他猛然抱住她。 折騰一晚上,他們背后就是快要升起的朝陽。 聽說化雪的時候,比下雪還要冷。 她想聽他的選擇。 一切都變了,他們會長大,可是有一樣東西,從朝陽初升到日落,從前世到今生,永遠不會變。 說來慚愧,他曾輕輕說,什么都在變,江忍卻依然是曾經(jīng)的江忍。 孟聽環(huán)住他勁瘦的腰。 他用壓抑到極致的嗓音說:“不分手,別離開?!?/br> 這六個字,讓他閉上眼。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的,他在今夜做的事,換做任何一個姑娘,都不會再敢和他在一起。他也確實被逼瘋了??墒撬幌肭笄笏齽e離開。 陪他一年是一年,陪他一分鐘是一分鐘。 別離開。 她彎唇,輕輕地笑:“好,不分手,不離開?!?/br> 孟聽讓他在輪椅上坐好,然后蹲在他腿邊:“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江忍,你生病了??赡芤惠呑佣疾粫谩?/br> 他眸色漆黑,漸漸起了波瀾。 孟聽按住他的手,繼續(xù)說完:“可是你的病是我?!彼ζ饋恚拔液蛙囎拥粝律狡碌臅r候,竟然誰都沒想,只在想你,如果我死了,我的江忍會多難過啊。所以我努力活過來了。我怕你生病,怕你難過,怕你孤單?!?/br> 他抿唇,黑眸中滿是靜謐細碎的光。 “所以,如果你不能好,那就抱歉了,我得看著你一輩子。禁錮你的心,判決你終身囚禁在我身邊,江忍,上訴嗎?” 彼時朝陽升起來,冬天的第一抹溫柔將夜色驅(qū)散。 他眼眶溫熱,低聲道:“服從判決。” —— 江奶奶在醫(yī)院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見到江忍的時候,老人差點又落淚。 老人拉住他的手,蒼老的模樣讓江忍抱了抱她。 小麗說:“江總,祖奶奶睡著也哭了,不知道夢到了什么?!?/br> 江忍接過帕子,給老人擦干凈臉,低聲道:“是孫兒不好。” 后來孟聽問他:“你之前做什么了?江奶奶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 他不說話,只是笑著給她別過了耳后的發(fā):“春天快來了?!?/br> 她便也笑起來。 “江忍,我高二認識你,如今長大了?!?/br> 他笑著嗯了一聲,沒了后文。 大二下學期開學的時候,他的腿漸漸好了起來。比以前好太多,只不過仔細看,還是有些不對勁,然而他放慢步子,已經(jīng)和正常人無異了。 他找她那次,到底重新傷了腿。即便好起來了,也不可能完全和以前一樣。然而男人氣度沉穩(wěn),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 聞睿以綁架罪和幾年前的教唆罪入獄。 以他的性格,在里面估計一年都受不了。 江忍養(yǎng)傷的時候,江季顯時不時幫忙江忍公司。 似乎隨著聞睿伏法,他對聞曼的執(zhí)念也在慢慢消散了。他終于重新審視,作為父親,自己這輩子究竟為江忍做過什么。 實在是太少了,江忍的病和江忍最后險些做出來的事,江季顯也有責任。 高義很高興,江忍卻說:“別讓他碰公司的一切東西?!?/br> 江忍活得驕傲,他前兩年冬天去小港城一杯杯敬酒時沒有低頭。如今就不會接受江季顯的悔悟。 他的忽視讓江季顯很難受。 江季顯經(jīng)常來他公司坐坐,江忍不冷不熱,江季顯最后又只能走了。 江季顯抬眸,這座繁榮的城市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 無數(shù)先輩和后生,在這座城市漂流、辛苦打拼,可是江忍卻在這里站穩(wěn)了。他在b市有了一席之地,不管誰提起江忍,都不會說他是駿陽江季顯的兒子,而是說曦庭的老板。 后生可畏。 江忍的榮譽和驕傲,不屬于江季顯分毫。 江季顯望著這座城市,第一次覺得自己已經(jīng)老了。老得懷念不動愛情,老得想親近兒子,可是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些晚了。 江季顯近來也偶爾想起孟聽。 如果當年的聞曼,有孟聽的十分之一良善,也許今天全然是另一個結(jié)局。 開春江忍已經(jīng)回到了公司。 孟聽坐在他辦公桌上看他:“我之前說,如果你手術好了的話……”我就嫁給你。 江忍說:“我才二十一歲?!鳖I不了證。 她居高臨下,惱得想踢他。孟聽才不信江忍沒有辦法。 她快大三了,成熟姑娘褪去了高中那股子青澀。多了幾分讓人牽腸掛肚的韻味。 她出落得很好看,孟聽有時候看著鏡子也會想,如果上輩子沒有毀容的話,她徹底長大就是如今的模樣。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百,帶著一整個世界的明媚與歡喜。 當初的小公寓孟聽偶爾會去和江忍一起住。 放五一假的時候,舒楊想回一趟家,問孟聽要不要一起回去。 周二周三都沒課,孟聽許久沒回家,挺想舒爸爸的。 她請了周一的假的話,就可以和舒楊一起回家了。 她給江忍說了這件事,江忍也不反對,他說:“早點回來?!?/br> 孟聽笑著點頭,歡喜回家了。 江忍比她還早出發(fā)去h市。 那天他穿得很正式,高義問他:“江總你是不是很緊張?!?/br> 江忍冷冷看他一眼。 高義說:“我當初見岳父也緊張,理解理解?!?/br> 舒志桐放下鍋鏟開門的時候,以為是兒子女兒回來了,一開門就看到了門外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 舒志桐:“……” 江忍遞手中的禮物給他:“舒叔叔?!?/br> 舒志桐不接:“客氣了,我女兒和兒子都沒回來,你要進來等等嗎?” “我來找您的?!?/br> “做什么?” “提親?!?/br> 舒志桐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噎死。 江忍站直,用當年在軍大院學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江忍,男,今年二十一,b市人。家父從商,我是曦庭的創(chuàng)建人。我用一切,換和您女兒相守一輩子?!?/br> 他放下抵在太陽xue的手,雙手把文件袋遞過去給舒志桐看。他的資產(chǎn),股份,還有轉(zhuǎn)讓書。 舒志桐翻了翻,被天價“聘禮”驚呆了。 江忍簡直是要賣給他女兒,給他女兒打一輩子工。 舒志桐被巨額財產(chǎn)嚇得手軟。 “咳咳,你們都還年輕……” 江忍沉默看他,氣場比三十歲的男人還成熟。 舒志桐突然覺得沒法交流了。 —— 孟聽晚上回來的時候,舒志桐臉色怪怪的。 “舒爸爸!” 舒志桐嘆息一聲:“聽聽長大了?!?/br> 舒楊也別過臉笑了笑。 他們放假要回b市前一晚,孟聽收到了江忍約她出去的短信。 她沒想到江忍也來了,高高興興和他一起出去。 “聆聽”項目面朝大海,是h市如今最輝煌的建筑,也是他的商業(yè)王國第一抔國土。 男人赤著腳,背著背上的姑娘在夕陽下慢慢走。 夕陽已經(jīng)只剩最后一抹光線,把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海風吹過來,讓人昏昏欲睡,她困乏地睜著大眼睛:“江忍?!?/br> “嗯?” 她嬌聲道:“總覺得,和你一輩子這樣,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江忍咬著舌尖,壓著內(nèi)心的顫栗感。 他還是不習慣聽她說情話。 他把她往上顛了顛。 背上的姑娘壓過來,在他耳邊輕輕道:“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樣的男人嗎?” “說說看?!彼奶涌?。 她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br> 他的心被她言語撩撥地上上下下,快失了常。 她小聲又羞澀道:“我只對你一個人撒過嬌。” 江忍是那種,荷爾蒙爆棚到想沖他撒嬌,在他懷里打滾的男人。 他失笑。 她恐怕不知道,這句話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肯定。 夕陽落下,夜幕來臨。 他背著她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抬頭?!?/br> 上一秒還在觀察江忍反應的孟聽愣住了。她呆呆抬頭:“這是什么。” 遠處的“聆聽”項目,在此刻全部熄了燈,又有無數(shù)戶下一刻同時亮起。 身后是蔚藍的大海,面前是無數(shù)高樓,那些全世界為他們點亮的星光。 拼湊起來是一個璀璨的“聽”字。 他溫柔道:“是我給你的世界?!?/br> 守望著大海、天空,在你的故鄉(xiāng),為你留下傳奇,成為你的勇士,成為你的國王。 原來那么早,他就在努力打算了。 心動一次,從一而終。 大樓燈寂滅,百姓們恢復正常生活的時候,她還呆呆地反應不過來。 江忍輕輕捏她柔軟的臉頰:“伸手?!?/br> 她乖乖伸手給他。 他拿出鉆戒套進她左手無名指。 她萌噠噠的模樣著實可愛。 好半晌,她才心跳飛快地道:“哪有人求婚命令伸手的?” 然而五月的月光下,她的少年,月光下笑得桀驁不羈,一如初見。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哪怕如今是初見的銀發(fā)少年,如今依然能讓她心動到不得了。 他一把抱起她:“也沒有姑娘傻到讓伸手就伸手?!?/br> 她輕輕驚呼一聲,抱住他腦袋,男人的短發(fā)扎手。她清脆的笑聲響在他耳邊。 —— 江忍帶她去h市他曾經(jīng)住過兩年多的公寓。 他已經(jīng)全部打掃了一遍,變得干凈整潔。他還記得孟聽蜷縮在沙發(fā)上,做好飯菜等他回來那一幕,許多年都會成為他心中不滅的明燈。 兩個人洗漱完,江忍說:“我給你講童話故事哄你睡覺好不好?” 她茶色的大眼睛帶著水光瞧他,似乎會說話,你會講童話故事嗎? 他低笑了聲:“會,過來。” 她走過去。 江忍把她抱在懷里。 她在他懷中,親昵地蹭蹭他,江忍給她翻一本精裝很大的安徒生童話。 他說:“從前有個巫師,他喜歡上了鄰國的公主殿下??伤麡用渤舐?,身體畸形,公主極其美麗,他的喜歡被國家所有子民都知道了,全國上下都在嘲笑巫師不自量力?!?/br> 她輕輕唉了一聲,驚訝睜大眼睛看他。 眸中的光單純又美麗。 江忍真的會講童話故事哎。 他笑了聲:“巫師不愿意放棄,他只有一身厲害的巫術,于是他獨自攀巖過高山,去拿水晶鞋,走過烈火,取來七彩衣,又去海里尋找寶石,為公主做成戒指?!?/br> 她第一次為一個故事心動成這樣。 仰頭看他。 “有了水晶鞋,有了漂亮的衣服,也有了戒指,國王也同意了,可是公主不愿意嫁給他?!?/br> 她惱道:“你胡說!” 男人低笑:“她愿意嗎?” 她咬唇笑,用力點頭。 江忍說:“簽聘書。” 他翻到童話最后一頁,里面是當初她不肯簽字的股份轉(zhuǎn)讓書。 他拿著筆,握住她小手:“我的寶貝叫孟聽,寫名字。”男人嗓音低沉,帶著笑,“孟——聽——兩個字,會寫嗎?” 他抬眸,才見到她淚光閃閃。 江忍放下筆,連忙哄她:“怎么了?”他知道自己講故事爛??墒乔蠡槎汲晒α耍@些也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她揉揉眼睛:“心疼跋山涉水的巫師。” “不會,他賺了?!彼Φ溃肮魇钦麄€大陸最好看的公主?!?/br> 他教她:“男人的愛會變,這個世界什么都會變。想變成惡龍,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搶來給你,這樣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誰也不會欺負你?!?/br> “江忍?!?/br> “嗯?” “這個世界什么都會變,可是你不會變。”她安安靜靜看著他。 他愣了好半晌,才笑開:“是,我不會變。” “所以不需要這些?!彼咔拥溃拔蚁肟纯醋畛醯慕?,可以嗎?”她一開始不喜歡他,不關注他,錯過了許多他的青春,也沒有太過鮮明的記憶。他被迫長大,她也希望他肆意一點。 他無言看她:“真要看?” 江忍沉默片刻:“別后悔。” 他氣場秒變:“知道我今晚本來打算干什么嗎?” 孟聽偏頭說:“求婚?!?/br> “給你講童話故事,是想告訴你,我是個很好的爹?!?/br> 她睜大眼。 孟聽還沒反應過來,他把她翻過來,讓她趴沙發(fā)上。脫她衣服。 肩帶被他扯斷了。 當年的江忍,年少輕狂。 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笑了兩聲:“不許動!” 讓你感受個夠。 她又羞又急:“我會有心理陰影的,江忍!江忍!” 他低聲說:“都記著?!?/br> 我的愛,我的痛,我的欲望,我的求而不得,我的往后余生。 夜很漫長。 一夜酣暢淋漓。 朝陽升起的凌晨,他裹緊懷里睡熟不舒服的姑娘。孟聽醒了簡直想打他,她是想讓本就年輕的江忍活得松快些,不是讓他翻來覆去欺負她。 他見她真快哭了。 因為疼,她生物鐘又早,早早就醒來了。 他興奮到一夜沒睡。 他吻她明澈的眼睛,吻她軟軟的臉頰,吻她櫻桃唇。 孟聽與他十指相扣,突然很想問一個問題:“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江忍笑了:“下午告訴你。” 下午她休息夠了,腿軟被他抱出門。 江忍帶她來了七中和職高門口。 她抬眸,眼中懷念。 穿著校服的七中學生一個個聽見上課鈴響趕緊進了教室,隔壁職高的懶懶散散慢悠悠走進去。 他們一如曾經(jīng)她和江忍的模樣。 學子們走了一屆又一屆,只有校園,永遠保持著當年的模樣。 目送一代又一代人青澀又甜蜜的青春。 他抱著懷里的姑娘去公交站。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不知道多少次在這里等車回家。 他在小巷尾,難耐地嚼著口香糖,下巴擱在山地摩托車車頭覬覦她。 想帶她回家。 那個時候槐花開了,漫天的白色花朵經(jīng)風一吹飛舞,落在她發(fā)上。他看得心撲通撲通跳。 從她不漂亮普普通通的時候,到她成為?;ǖ臅r候。見她一次,喜歡一次。如今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孟聽伸出手,槐花落進她掌心。 她抬眸看他。 仿佛真的透過幾年光陰,看見了最初的少年。 摩托車聲音割裂風聲。 她的少年拿下頭盔。 他銀發(fā)黑色耳鉆,彎唇不羈一笑,逆了一個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