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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頁

    海倫的嗓音就像百靈鳥一樣,她說著女孩間的八卦,說著上節(jié)課物理老師留下的作業(yè),還有關(guān)于未來的夢想。她向他伸出一個少女的白皙雙手,眨著那雙清澈的眼眸。

    “我很想你,盧卡。”她笑著說道,比陽光更溫暖。

    年少的他看癡了,盡管理智告訴斧人這不過是臨死前的幻覺,牽上她的手不過是跨向死亡的永恒黑暗。可盧卡還是溫溫柔柔地笑了,他不再憤怒,甚至也不再悲傷,只是安靜地握住那雙冰冷卻柔軟的小手,兩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一步接著一步,走進(jìn)綠茵如織的社區(qū)小道上,走進(jìn)那溫暖包容的微光里……

    他在枕邊斷了氣,手指僵硬地觸碰著棉花床墊。在床邊坐著的迪羅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來。他附身親吻盧卡的額頭,輕聲道:“愿你獲得永恒的安息,我的朋友?!?/br>
    他走出房門,和等候在一旁的尼克和安妮塔示意。很快,那具尸體被裹在潔白的床單中送了出來,在小島的殯儀館中稍加等候,等葬禮過后再埋葬于島上。

    他們沒有舉辦很大的葬禮,甚至都沒有請神父,畢竟斧人根本不信教。他們只是將盧卡埋葬在一個看得見大海和鮮花的地方,在他的墓碑上寫上一個簡單的名字和去世時間。迪羅將新鮮的剛從山上采來的花朵放在墓前。

    “再見,盧卡?!彼H吻冰冷的石碑,內(nèi)心卻極為平靜。

    布魯斯在不遠(yuǎn)處等他,他們靜靜地在樹下站了一會兒,迪羅突然說道:“你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我們認(rèn)識的,和認(rèn)識我們的人都將一一老去,很快就輪到我們自己?!?/br>
    “但這并不是悲傷的離去。”布魯斯平靜道,無論是超級英雄還是反派,能活到老死簡直是莫大的幸運(yùn),很多人……都犧牲在最好的年華中,成為人們心中永恒的痛。

    “我明白,就像阿福?!崩瞎芗胰ツ甓煸谝粋€早晨安然離去,沒有任何痛苦,他穿著睡衣在床上帶著安逸幸福的微笑,就像一個慈愛的祖父。

    布魯斯為此沉默了一個星期,盡管理智上明白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可該有的痛苦卻一絲都不會減少。至少值得慶幸的是,很快就會輪到他們自己了。

    “你知道,我從不相信天堂那一類東西?!钡狭_聳肩,“你也不信。既然如此,當(dāng)我們離去時,又如何和他們團(tuán)聚呢,布魯斯?”

    “死亡或許是一切的終點(diǎn),又或許不是?!?/br>
    老去的蝙蝠俠看著春天剛冒尖的嫩芽,平靜說道:“如果死后靈魂能相聚,那我們就能見到最親近的人,彌補(bǔ)生前的遺憾。如果死后靈魂滅亡,也沒有關(guān)系。我們的身體是由無數(shù)分子組成,而這些組成我們的分子曾經(jīng)出現(xiàn)恐龍身上,或是星球的塵埃?!?/br>
    “在數(shù)億萬年后,我們的分子也將散入自然中,無論生前如何,我們都將融為一體,組建出全新的生命體,或是組成另一個宇宙?!?/br>
    迪羅側(cè)頭笑了起來:“這可真不像你的風(fēng)格,布魯斯,簡直浪漫過頭了。”

    “那你喜歡嗎?”老去的花花公子不減當(dāng)年的戲謔,向他挑釁抬眉。

    “你在開玩笑嗎?我愛死你這調(diào)調(diào)了?!彼麄冚p輕用嘴唇觸碰了一下,依舊和過去多少年一樣柔軟溫?zé)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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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死亡終于降臨在迪羅時,他一點(diǎn)都不畏懼,只是這日子挑的太巧了。正好是圣誕節(jié)前晚,平安夜那天。蝙蝠家的孩子們送來各種禮物,都堆在圣誕樹下,一直到大半夜,忙碌了一天的兩個老人家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布魯斯在搗鼓壁爐,升起的火堆暖洋洋的,讓迪羅昏昏欲睡,然后他感覺到力氣一點(diǎn)點(diǎn)從指間溜走,稍加思索,便明白過來:死神終要來這里接走他了。

    他想喊“布魯斯”,卻苦于沒有力氣,只是在喉頭哽咽了一下。他想起和布魯斯在阿卡漢姆過得那個平安夜,那個試探性的吻,一切都仿佛發(fā)生在昨天。

    或許是迪羅的目光太過眷戀柔軟,布魯斯終于回過頭來,他兩鬢蒼白,眼神卻依舊明亮犀利。敏銳如他也意識到了什么,立刻放下?lián)芘咎康幕疸Q,大步走來握住迪羅蒼老褶皺的雙手,感受到生命力一點(diǎn)一滴的流失。

    “……是時候了。”迪羅啟唇,輕聲說道,眼神溫柔。

    “記得向阿福問好。”布魯斯小心翼翼吻了吻迪羅的手心,輕聲安慰著臨死的戀人,撫去他的恐懼,“或許你不需要多久就能看到我。”

    如果我們死后沒有靈魂呢?迪羅沒法說話,卻用眼神表明了這個意思。

    “那我們將在泥土下一起腐爛分解,重新進(jìn)入自然的輪回?!?/br>
    “布魯斯……”眼前白發(fā)蒼蒼的男人似乎和當(dāng)年藍(lán)眼睛男孩重合在一起,迪羅微笑了起來,吐出胸口中最后一縷氣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晚安,還有,圣誕節(jié)快樂?!辈剪斔馆p輕說道。

    超人出席了葬禮,他還是當(dāng)年那個英俊挺拔的人間之神,只是兩鬢稍微增添了幾縷白發(fā),不過卻讓他更有魅力,陪在他身邊的是神奇女俠戴安娜,亞馬遜人更是絲毫未變。

    “請節(jié)哀,布魯斯?!眱蓚€同伴獻(xiàn)上最誠摯的安慰。

    因?yàn)橥壬吓f傷不得不拄著拐杖的布魯斯卻搖搖頭,面色平靜,他看著最后一把泥土灑下,散發(fā)著草木清新的氣息。

    他們先后獻(xiàn)上花束,布魯斯摸了摸冰冷的石碑,然后轉(zhuǎn)頭問了幾句關(guān)于正聯(lián)的近況,這才借口精力不濟(jì)離開。他從房間里最底下的箱子取出兩艘精致的小船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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