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經(jīng)沒了 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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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紫禁城,大善殿。 乾清宮實在是太空曠了,一般平時,朱由榔都喜歡在緊湊一點的大善殿批奏折。 正值隆冬,古代宮殿一般也都設有“暖氣”,稱作地龍,在很多宮殿的地下有火道,火道在地面有洞口,在外面燒火,熱氣通過火道傳到屋內(nèi)。 南京皇宮的地龍系統(tǒng)年久失修,入冬前王芷專門從內(nèi)帑撥了八千兩,讓人把乾清宮、西宮和坤寧宮、大善殿這幾個主要住的地方,下面地龍重新修繕了一番,重新使用。 朱由榔坐在椅子上,伏案批示奏章,皇后王芷則挺著肚子,在另一旁縫縫補補。 是的,年前,皇后王芷又懷孕了,如今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 朱由榔每天大概要批兩三百封奏章,但其實并不費多大事,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常例報告,只需要寫個“閱”、“準”就行。 剩下的一半,需要處理的,內(nèi)閣也已經(jīng)寫好了處理意見,確認無誤,照準就行,偶爾有幾封意見不同的,也會定期找宰相過來議事再決定。 同樣,內(nèi)閣的“票擬”不止一份,如果幾位宰執(zhí)意見相同也就算了,如果不同,票擬就會有兩三份。 身為天子,更多的是下決斷。 故而雖說一天要批兩三百份,但實際上也就是兩個時辰的工作量。 朱由榔邊看奏章,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皇后聊著。 “宮里冬日的薪碳補貼都弄好了嗎?花了不少錢吧?” 王芷縫著手中玄色大氅,道 “也沒多少銀子,現(xiàn)在宮里內(nèi)侍、女官、宮女,還有御醫(yī)、御廚、侍衛(wèi)加一塊,也不到兩千人,先后買了十五萬斤石炭,夠燒過冬天了,主要是幾個地龍比較耗碳?!?/br> “每人給了二兩的補貼,算是壓歲錢吧?!?/br> “內(nèi)帑里,還有兩百多萬吧,年末海務公司又押來了四十萬兩利潤?!?/br> 朱由榔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而后眼神凝視在手中的奏章上。 “二百萬兩啊……” 隨后對著門外喊道 “來人!” 一名執(zhí)勤女官入內(nèi) “陛下有何吩咐?” “召財部尚書張同敞覲見!” 落雪剛停,張同敞騎著一匹騾子跑到宮門前,隨后通報入內(nèi)。 可別笑話,光烈朝大部分官員都是如此。 蓋因朱由榔討厭轎子,無論在宮內(nèi)還是宮外,從來不坐轎子,要么坐馬車,要么直接騎馬。 朝中文武和民間也覺得,這是因為天子宅心仁厚,認為轎子這種“以人為畜”的出行工具有傷天和,所以才不愿乘轎。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光烈朝文武中,也刮起了騎馬出行的潮流,而抵制乘轎。 但江南地區(qū),哪有這么多馬可以騎啊?故而不少官員,只能騎騾子、騎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張同敞在御前兵衛(wèi)司侍衛(wèi)的護送下,進入大善殿。 門外風雪已停,但還是冷意彌漫,王芷連忙招呼 “張尚書,快來這邊烤烤?!?/br> 殿內(nèi)除了地龍,還設有炭盆爐火,好在大殿開闊,通風系統(tǒng)設置得不錯,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臣財部尚書張同敞,拜見陛下!” “多謝皇后殿下?!?/br> 張同敞在爐邊暖了暖手,朱由榔這才擱下筆,問道 “別山,我看之前說的那個銀行,你已經(jīng)在準備啦?” 之前,朱由榔有跟張同敞提到過現(xiàn)代銀行制度,但畢竟朱由榔自己也不是啥專業(yè)人士,說不太真切。 好在,這年頭不是沒懂的人,因為此時已經(jīng)有銀行了。 荷蘭阿姆斯特丹銀行,在已經(jīng)建立好幾十年了。 自從市舶司開海以后,朱由榔就專門讓禮部組織人手,著手翻譯許多同時期的西方社會、經(jīng)濟、技術(shù)資料。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固步自封,那是取死之道。 后來,又有了鄭芝龍這個“西洋通”。 現(xiàn)在的鄭芝龍,可謂煥發(fā)出了第二春,先后在兵學苑任教,參與了籌備海軍學院,而后又在樞密院海軍署掛了個承旨參軍的高級參謀頭銜。 后面又參與組織翻譯荷蘭的相關(guān)文獻資料,成了禮部下轄通譯局的高級顧問,都快不夠他一個人忙活了。 反正這廝也沒啥事做,閑著也是閑著,趁還沒老,趕緊發(fā)揮余熱才是。 張同敞就是閱讀參考了大量荷蘭阿姆斯特丹銀行的相關(guān)建構(gòu)資料。 其中對他也造成了不小啟發(fā)。 現(xiàn)代銀行,和過去的錢莊,看似是類似機構(gòu),事實上大不相同。 準確來說,錢莊只能看做是銀行的雛形,確切的說,只有清朝晚期的一些晉商、徽商的錢莊,具有部分銀行性質(zhì)。 銀行的金融職能更大,對于融資、集資的功能更強大,而且國家銀行,還能具有調(diào)控全國貨幣政策的作用。 于是乎,張同敞就起了建立一家大明國家銀行的想法。 這一方面是出于現(xiàn)實需要,隨著一大批工部拆分出來的國有工業(yè)公司成立,許多原本只能靠行政指令來進行的生產(chǎn),現(xiàn)在要通過企業(yè)經(jīng)營邏輯來進行了。 一家穩(wěn)定的國家銀行,能為大明的工業(yè)發(fā)展提供很多動力。 比如說,鼓勵造船業(yè),過去只能依靠財部的財政撥款,日后完全就能利用國家銀行,對大明船舶公司和民間造船企業(yè)進行低息貸款。 再配合國債發(fā)行,能大大加速實業(yè)發(fā)展的進程,給實體經(jīng)濟提供動力。 另一方面,張同敞此時,手里也的確是有足夠的準備金。 去年的度田運動,除了弄出來幾千萬畝土地分發(fā)給無地農(nóng)民外,其中許多因為暴力抗法,行賄受賄和隱匿欺詐,而被抄家的豪紳不少。 財部倉庫里堆積了不少抄沒的金銀,張同敞初步統(tǒng)計了一下,這一筆錢,大概是三十三萬兩黃金,和六百四十萬兩白銀。 再加上年末海務公司上繳財政的一百六十多萬兩白銀,張同敞覺得完全可以把這筆錢作為準備金,開設國家銀行。 第63章 銀行籌備(下) 張同敞向天子解釋道 “眼下各方資金已經(jīng)籌備得差不多了,初步計劃,打算先在南京、杭州、寧波、泉州、福州、廣州六座城市建立分行,吸納存款?!?/br> 朱由榔沉吟片刻,端起手邊王芷熱好的參茶,淺飲一口后,接著道 “據(jù)我所知,江南民間商業(yè)發(fā)達,其實也不乏錢莊、票號,你們打算拿啥和人家競爭?” 平常時候,和大臣私下會晤,朱由榔向來都自稱“我”,而很少稱“朕”。 其實,歷史上的皇帝也大多如此,除了正式場合,很少用“朕”來自稱,比如朱元璋那種一口一個“咱”的…… 江南地區(qū)本來商業(yè)氣氛就挺濃厚,民間其實不乏吸收存款的錢莊,只是隨著這幾年戰(zhàn)亂頻發(fā),時局不穩(wěn),商路說斷就斷,商人士紳們覺得存在錢莊不靠譜,紛紛擠兌,各地的錢莊票號也就落寞下來。 但明軍光復江南,尤其是收復川陜以后,民間的錢莊產(chǎn)業(yè)又開始復蘇起來。 對于這個現(xiàn)象,內(nèi)閣只是讓督商署方面加強監(jiān)管登記,注意合法集資就行。 張同敞笑道 “這倒是不難,這怎么說畢竟也是朝廷的產(chǎn)業(yè),大明全國這么多官員、教師,讓上面六個分行所在府的官員工資,全部從銀行發(fā)放,這不就有第一波儲戶了嘛!” 聞言,朱由榔差點沒把口中茶水吐出來 這也太不要臉了,先拿自家同僚開刀是吧,這幾個城市,除了南京這邊的中央部門官員外,最多的就是原洋務院出身的市舶司官吏,也就是他張同敞的老部下…… “咳咳” “還是不夠吧?總不能以后只有當官的存,最主要還是吸引民間存款嘛。” 張同敞接著解釋道 “利潤方面也在商榷,大概在國債的一半左右,已經(jīng)不算低了,現(xiàn)在絕大部分民間錢莊,存款都得額外支付保管費,相較而言,國家銀行還能給利潤,自然能吸引儲戶?!?/br> “嗯,就先從這六個分行試試水,先嘗試一下再說?!?/br> 接著張同敞又向朱由榔闡述了一些具體細節(jié),朱由榔頻頻點頭,這種銀行制度其實距離真正的現(xiàn)代銀行還是有一定距離,但最起碼得先和荷蘭人對標吧? 大家都是十七世紀的人,不存在所謂時代局限性。 談完這個問題后,朱由榔又接著把之前一直在看的一份奏折遞給了張同敞,而后問道 “別山你看看這個,夏完淳上的,有可行性嗎?” 夏完淳狀元及第后,并沒有向以前歷代狀元那樣,直接高升進翰林院當兩年編修,而后入六部和內(nèi)閣等中央部門做中層干部。 而是和其他進士一樣,先是被分配到江西省的巡視組里,參與監(jiān)督執(zhí)行基層度田工作,同時也是實習,足足干了四五個月。 而后就被扔到了浙南山區(qū),當起了府通判。 雖說通判也是六品官,作為大部分都只能從七品干起的新科進士而言,這個待遇不小了。 但是對于狀元而言,相較于之前歷代直接進中央部門的舊例,還是顯得比較寒蟬。 反倒是榜眼的毛奇齡,直接被招進了翰林院。 于是乎,私下基層官吏和民間,不少人都議論,說這夏狀元是不是啥事惹惱了天子或者哪個內(nèi)閣大佬,被排擠了? 但只有真正懂行的朝廷大員們才知道,啥被貶啊,按照當今天子的尿性,把你扔到什么山區(qū)、邊區(qū)的窮困府縣里,當個一把手、二把手,才是要重用你的表現(xiàn)。 倒是直接分配打發(fā)進六部下級部門打雜,反而不容易受重用。 像毛奇齡那種直接被招進翰林苑的,你以為他要飛黃騰達?真以為現(xiàn)在的翰林院和以前的是一回事? 那是要他跟方以智那幫瘋子一起當科研狗?。?/br>